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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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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歡而散,多日未見,思念只增不減。

是不來,還是不出現?林濯覺得,大概是後者。

也是自這之後,林濯患上一個自言自語的毛病,四海聽了只覺得嚇人,心一揪一揪的,自個琢磨半晌也沒想出所以然,忍不住去找五湖,他常年在外,又見多識廣的,興許能解。

而五湖呢,自他回來後便日日被莊晏纏著,今日學武功,明日學易容術,成了慶國公府小公爺的半個師父。

三人一合計,尋思林大人莫不是鬼上身了?怎麼神神叨叨,還都是夜裡,怪滲人的。

若說以前不信什麼鬼神的也就算了,自從見識過起死回生術,只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鬼麼?興許也有。

又或許是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五湖聽江湖人說過些奇聞軼事,各種猜測都說了說,最終,還是敲定了鬼上身的可能性最大。

“我知道一土方,或許可解。”

“哦?說來聽聽,”莊晏湊著腦袋,倒是聽聽有多土。

七月初七鬼節,這一日鬼門關大開,各路孤魂野鬼都能出關來,有一些還能附在人身上,就此留在陽間作怪,而被附身之人就會變得奇奇怪怪,可這種奇怪只在夜裡,白日裡小鬼是不敢作亂的。

“呀,這跟大人的症狀不就對上了麼。”

白日裡,大人無比正常,一如往常的聰明睿智,一到晚上就開始自言自語,還對著空氣莫名其妙的笑,有時候還跟辨不清方向似的,就好像屋子裡還有好多個人......

可四海看不見啊,若是個膽小的,早被嚇得魂不附體,“那......怎麼把附身的小鬼趕走呢?”

五湖一琢磨,拉著二人靠近一些,幾個人手搭肩膀,圈成一個圓,只聽五湖說道:“要用......”

“我去準備。”

“我也去,等那小鬼出來,就給他罩住,咱們人多,不必怕他。”莊晏自告奮勇,懲處妖魔,怎能沒他?

莊晏自從跟著林濯刨過幾次墳,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牛鬼蛇神、魑魅魍魎都不在話下。

夜幕降臨,林濯讓四海拿出去年秋日釀造的桂花酒,一年轉瞬即逝,這罈老酒還是同玥瀅一起封好的,打趣著來日同飲,物是人非......

封著的白布邊雲,因時日已久的緣故開始泛黃,沾染了酒香,還沒開封已是香溢撲鼻,等徹底開啟,桂花酒香順著拂動的西風飄出小巷,隨著梧桐樹葉飄遠去,月照蒼穹,於院中酌酒暢飲,望雲飄月移,缺了個同飲之人。

端著一盆黑乎乎看不清是什麼的莊晏躲在暗處,嘀嘀咕咕的跟五湖說著,“看師父的樣子正常的很,這玩意......還潑麼?”

全然忘記白日裡的躍躍欲試,被秋風一吹,莊晏頭腦清醒不少,後知後覺的有些後怕,心想著要是潑下去了,林濯不得跟他算賬麼,暗搓搓的打著退堂鼓,卻又不好意思直說。

“你看,大人是不是在自言自語?”

四海揉揉眼,習武者可目視十丈外,黑夜中也行動自如,又想今夜月光晃眼,可別瞧岔了,拍拍五湖,一同分辨分辨,那可不正是唇瓣微啟、唸唸有詞的大人,沒錯。

“聽我口令,喊到三就一擁而上。”

莊晏也不打退堂鼓了,心一橫,算後賬就算後賬吧,都是為了救人,感謝他還來不及。

耳邊才想起三的聲音,莊晏端著盆就往外衝,直衝到林濯身邊,一個用力潑上去,別小看了這一盆,雖不至於透心涼,也是淋個結結實實。

這一刻顯得無比漫長,拿著黑布的五湖和四海前後夾擊著林濯,等啊等的也不見有什麼從他的身體裡飄出來。

再看林濯,清冷平靜的面孔少有的出現幾分茫然,還有一絲不明所以,手中展開的扇子遮擋了一部分,不至於太過狼狽。

等他終於發覺潑自已一身的不是水,而是血的時候,少有的帶了幾分怒去,又隱忍著不讓自已發作出來,說出的話雖還算平靜,語氣帶著點陰森,警告著三人,若不能給他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你們幾個,誰來解釋一下?”

三個人你推我,我推你,就差石頭剪刀布決勝負。

潑血的是莊晏,乾脆破罐子破摔,把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末了還怪林濯神神叨叨,否則也不會引出不必要的誤會。

林濯冷哼一聲,“難為你們了。”轉而又說,“這麼看來,三個臭皮匠也抵不過一個諸葛亮。”手中收起的摺扇依次敲了敲面前的三個腦袋,惹得三聲痛叫,離去的身影折返回來,在說出實情之前又改了主意。

繼而問莊晏,“功夫學的差不多了,易容術也不算難,該學點正經的,明日我讓四海給你送府裡去,好好學。”

林濯走遠了,後面才傳來一句,“你說誰是臭皮匠呢,你才臭皮匠,”莊晏也只是在後面嘟囔兩句,不敢追上去辯論一番。

“你是臭皮匠,謊報軍情!”這話是衝著四海說的。

四海訕笑一聲,“怪我,怪我,這不是~關心則亂麼,無事最好。”

幾個臭皮匠一鬧,也讓林濯清醒過來,畢竟,黑狗血沒有潑錯,世間真的有鬼。

他又尋思是不是上次話說的太狠,瀅瀅生他的氣了。

這就要從一個月前的某個深夜,趙玥瀅痛下決心,前來訣別的那個夜晚說起:

往生客棧,

穆謹之走後,趙玥瀅自責的無以復加,拿起護身符就要毀掉,還好孟崖眼疾手快攔下。

“給我!”

“做什麼,毀了它?”

“不然呢,你也聽到了,這東西害我性命不夠,還影響了夫君的命數,就是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禍害!”

趙玥瀅甚至覺得若是她不敬神佛、不信因果,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自責,痛悔。

“若毀了它就能讓時間倒流,我絕不攔你。”

命數,什麼是命數?

是司命星君筆下的墨汁、是紙上的故事,沒了這事總還有別的等著,總是會引導著命運走向屬於它的終點,爭之無用,抗之徒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此劫,也是天命。”

孟崖又勸她不如將這事如實相告,“雖沒有見過,也聽說不少,林濯的心性你當比我更加清楚,若就這麼不言不語的銷聲匿跡,他待如何?是當做不痛不癢,還是失之我命?”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點醒了趙玥瀅,真是關心則亂,亂上心頭,就算此生不復相見,也總要交待一句,才是有始有終。

所以她來,見他最後一面。

那天夜裡林濯說了很多,近來發生太多的事,

關於身邊來往的人,葉懷仁和淨元重生、老皇帝的故去、太子的登基、袖月也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關於心中的感悟,這一次他擊退的是人心的妄想,對長生的執念;

關於未來的暢想,新皇登基,夙願得以實現,將要去開創屬於他們的盛世。

說到最後,林濯感嘆著他看不到了,三年不夠,不夠實現心中所願。

“有你,你看便如同我看過。”

趙玥瀅不敢看他,低著頭看自已裙襬,是啊,她看不到了,不僅如此,“以後,我不能來看你了。”

“為何?”

趙玥瀅早就想好說詞,“冥王開了恩賞,放我渡忘川、入輪迴。”

“是嗎?”

“是。”

“往生石上,可有你的名字了?”

“有。”

“你個小騙子,我無法去證實,就這麼誆我?”

“我,我沒有騙你。”

“那你為何不敢看我?耳朵都紅了,”林濯還輕吹了一口氣,撩撥著她。

趙玥瀅氣不過,彆扭的轉過身子,這個一撒謊就臉紅心虛的毛病,做了鬼也要跟著她。

“你,何時娶妻?”

人生路漫漫,一個人,日子難捱。

“你是我的妻,我只想與你同量天地寬,共渡日月長,不另娶。”

“可我已經死了。”

“總有一日,我也會死。”

趙玥瀅聽不得這話,“你胡說什麼?”又喃喃道:“你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一晃而過,趙玥瀅心頭泛起猜測,如鹿般的雙眸看向他,“你為什麼這麼說?”

“人,終有一死,不是嗎?”

“不對,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林濯不再說話,當時沒懂,如今懂了,於躍說過‘我以她人性命得償所願,你以自已性命,殊途同歸,沒什麼不同。’

陰陽相隔,即便是因緣際會,得以再見,終是逆天而為,這是懲罰,是貪戀要付出的代價。

“大概,同你知道的一樣。所以,才不肯再來見我嗎?”

“你知道?知道你還......知道卻不告訴我。”

呵呵,趙玥瀅自嘲,她也早就知道的不是麼,轉輪王說過陰陽有別,穆謹之也說‘若有逾越,輕則傷及自身,重則累帶旁人’,是她錯了。

心有執念,後生貪念,終成痴念,悔之晚矣。

趙玥瀅不禁想,當日的心有不甘、無畏抗爭或許不該,她所貪戀的人世喧鬧、煙火塵埃早就與她無關,甘願沉淪的這場美夢,是該醒了。

上一次,趙玥瀅選擇將錯就錯,這一次,她要撥亂反正。

“總之,以後我不會再來見你,此生夫妻緣盡,珍重。”

林濯毫不猶豫,“你若不來,我便去見你。”

趙玥瀅不敢置信,他瘋了,一定是瘋了,可她早已不是涼亭下的天真少女,不會被三言兩語唬住,她的身體是冰冷的,她的心早就停止跳動,“那我便投身已罪池,受盡烈火炙烤,生生世世不入輪迴。”

不歡而散。

唯有護身符成了彼此的念想。

陽間的,自言自語,被誤以為鬼上身,潑了一身黑狗血。

陰間的,無精打采,三魂丟了一魄,熬煮孟婆湯時還......炸了廚房。

黑白無常不用熬湯,也沒搬回森羅殿,日日膽戰心驚的盯著趙玥瀅,生怕哪一日炸了整個客棧,露宿街頭,與孤魂野鬼爭地盤。

小玖嘆道,“哎,瘋了瘋了,又瘋一個,”求助的看向孟崖。

她能有什麼辦法?

既不能讓她去,又無法送她走,孟崖渡了很多亡魂,卻無法渡她。

“還以為她會早早投胎,被囚困二十年,得了自由,卻又自困。”孟崖勸不動的不止一個趙玥瀅,還有連漪。

“她有念想。”

這份念想讓她甘願留在地府,獨自忍受孤寂和等待,連漪放不下女兒袖月,人間一別,還不知後續如何。

趙玥瀅終是不忍連漪苦苦等待,“我去人間走一遭,她若無礙,你去轉世輪迴可好?”

“好。”

連漪很是痛快,趙玥瀅不免懷疑,是否就為了此刻?

“我也不說不清,本是要飲下孟婆湯,再入輪迴去,卻總覺得空落落的,心裡放不下,也不知她好不好。”

袖月從未獨立生活過,二十年歲月她的使命是復活和交換,於躍雖心狠用她煉藥,卻也給了袖月棲身之所,如今於躍身死、連漪魂滅,留她一人飄零。

連漪所求不過一個心安。

取來一隻碗,黑白無常讓漣漪取血,用其鮮血浸染定魂盤,來確認袖月的位置所在,母女之間血脈相連,加之於躍用袖月的血煉藥多年,用定魂盤便可追蹤,黑無常念動咒語,催動盤身,將趙玥瀅移送過去。

是夜太黑,還是燈未明?怎是黑咕隆咚,趙玥瀅懷疑黑白無常的術法出了問題,不然她為何什麼都看不見。

摸黑向前走了幾步,黑暗中胡亂劃拉的手卻什麼都觸及不到,趙玥瀅蹲下身子,將身上的護身符拿出來借了一絲光亮,這才看清地下躺著個人,輕輕撥了撥繚亂的髮絲,“袖月,你怎麼了?為何會躺在地上,快起來。”

她想將袖月扶起來,直到手穿過袖月的身體,才想起自已是何境地,哎,這副鬼樣子果真什麼都做不了。趙玥瀅只好蹲坐在一旁陪著她,看著房間內窄小的窗戶,卻沒有透出一絲光亮,原來今晚月亮也休息了啊。

趙玥瀅無聊,四處走動,穿過這面牆,還是一間類似的小房間,再隔壁亦然,這個佈局好生熟悉,好像......直到看見那頂煉丹爐,腦中炸裂般的想到這是哪裡,雲谷寺,萬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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