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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劉庭方闡述武學 江湖中反清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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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回劉老爺提出問題:何謂武?閻壽見劉健低頭不語,硬著頭皮賣弄起漢文化來,“漢字‘武’便是‘止戈’的意思,大概是以武力化干戈為玉帛吧.”

“錯.”

劉庭方笑笑說,“漢字‘武’是‘舉戈待動’之意,敵動,我動;敵不動,我先動。

此謂之曰:武.”

“武乃萬物動力之源.”

劉健道,“永武無極.”

“武的奧義無邊,千變萬化,自在我心.”

劉庭方了結一句,接著又問,“習武是為了什麼?”

“為了護身防敵,為了強身健體,為了報仇雪恨,為了報效朝廷.”

閻壽確知劉健還是不會開口,便直接回答。

“錯.”

劉庭方又是直接否定,道:“你的‘習武四條’,除‘報仇雪恨’勉強沾邊外,其它的都是胡扯.”

劉庭方頓了頓,待老僕續完茶,又道,“習武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殺人。

所謂武功,不過都是一門殺人技。

各門各派的各種武功,只是手段高低不同的殺人技而己.”

閻壽默然。

劉健也沉思起來。

“中華武學源遠流長。

不解其史,習武何益?”

劉庭方看著低頭的閻壽講解道,“武學初興於諸侯紛爭、戰爭頻繁的春秋戰國,那時以武效忠的俠士盛行,武學發揚光大。

比如魯國有曹沫劫齊恆公、吳國有專諸殺王僚、晉國有豫讓刺趙襄子、韓國有聶政殺俠累、燕國有荊軻刺秦王等等,俱以武為生的俠士。

哪一個不是以殺人為最終目的?哪一個是為了護身防敵?”

閻壽不語傾聽。

“及至漢代,天下一統。

武學有了初步總結和概括,更加規範、系統。

分化出不同項類及流派,如角抵、手搏、劍術、刀術、長戟與手戟、戈、矛、殳、斧、大刀、狼牙棒、弓、弩等等,都是為了更好更快地殺人.”

劉庭方喝了口茶,接著講解道,“到南北朝時,天下諸國多實行“平時為民,戰時為兵;寓兵於農,兵農合一”的府兵制。

使得武學獨立發展,民間習武之風盛行,婦女習武也出現。

比如,花木蘭將軍。

他們習武的目的簡單明瞭:上陣殺敵。

而不是為了強身健體.”

劉健不語沉思。

“待到大唐盛世,天下時興尚武任俠之風,連文人墨客也熱衷於武學。

在武器上時興“廢長興短”、“以鐵代銅”,寶劍取代了大刀長矛。

於是劍客成了大唐人人嚮往的英豪。

比如舞劍動乾坤的公孫大娘、劍聖裴旻及徒弟劍術超群的李白等等,俱是絕世劍客。

但也使‘武’與‘術’連在一起,成了帶觀賞性的武術.”

劉庭方呷了口茶,繼續說,“到武周時,創立武舉制。

武學雖開始步入正軌,但也漸漸失去了習武的初心。

俗話說的‘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中的‘武’,就是從這時候變的味。

習武變成‘學武’,‘武’也與‘藝’連在一起,成了‘武藝’,成了表演給帝王家的貨。

唉!”

“姑夫.”

閻壽看到劉庭方氣嘆得有些失神,情急脫口。

劉庭方先後娶的一妻一妾,皆為閻壽的姑姑,閻壽叫劉庭方姑夫,實屬正常。

只是此次閻壽是代表閻府拜訪劉府,稱劉府老爺為伯父,顯得更合情合理。

“唉,老夫一直認為,勉強配與武連在一起的,只有‘技’,殺人技的技.”

劉庭方苦笑一下,對劉健說,“壽兒提到的習武四條,如今僅‘報仇雪恨’一條,勉強留了點兒殺人技的初衷.”

“老爺,我在想,曾經我們漢人整村整縣的民眾一同習武的氛圍,是什麼時候開始消失的?民間武林又是什麼時候成了一盤散沙?遙想那時候,外夷膽如敢入侵,我們的百姓必定隨時能上陣殺敵,並且手法不次於兵士.”

劉健道。

他也愛看古書,而且看的書也不少。

只不過沒劉庭方看得那麼深遠。

什麼時侯消失的?大明中期。

劉庭方清楚的知道,明朝未年就鮮少有了整村習武的風氣了。

滿清入關一路南下,幾乎沒遇武者抵抗,一路勢如破竹。

當時的武林,與宋末的武林相比,稱其一盤散沙都涉嫌誇讚。

不過此間有滿人閻壽在座,劉庭方只是想想,沒有說出口。

“洋人、洋槍、洋炮的出現,使習武的人越來越少了,學打洋槍的人越來越多.”

閻壽來了一句。

“這也恰恰說明,習武就是為了殺人。

既然武功和槍炮一樣能斃敵之命,同樣是殺人技,耗費經年累月去習武,遠不如練洋槍來得快,自然棄武學槍的人就多了.”

劉庭方道,“只是,民族的尚武之魂,會慢慢隨之消亡殆盡;崇洋媚外的奴性,則會深深地紮根在我們民族的心底.”

“主要是我們的火器跟洋人比差太遠.”

閻壽說。

“唉!其實火器的差距不算什麼,我們死十個,他們洋人死一個,總可以吧?我們大清子民死一半兒,他們英吉利、法蘭西、羅剎、美利堅四國的毛子早就死絕了.”

劉老爺氣惱地嘆口氣,說,“可惜我大清臣民,已無尚武忠魂,連有血性的兒郎,也沒有!”

劉老爺認為十比一的戰損,實在有些高估清軍了。

英法聯軍佔領天津,進攻北京的途中,在八里橋遭到清軍頑強堵截。

八里橋一役,清軍陣亡三千餘人,英法聯軍僅僅付出死亡五人,受傷四十六人的代價拿下八里橋。

戰損比簡直無法直視。

劉健不知如何接話,默默地垂下了頭。

從兵士、武器、戰術等任何方面來說,大清與洋人的差距,實在太大。

兵:清兵,世兵制使得八旗軍、綠營軍“吃空餉”氾濫。

兵士懶惰成性,不能吃苦;兵無紀律,器械不整;吸食大煙,軍中盛行。

皆“承平日久,未經身歷戎行,平日訓練無方”;英法士兵,採取義務兵役制、僱傭兵制,士兵為命為錢,個個訓練有素,且心狠手辣。

器:清軍,為了“捕盜緝奸”而設立的海軍,最大的船也不過“面寬僅二丈餘,安炮不過十門”的木船,多以人力推動,還“或年久失修,或遭風攻盜擊”,皆破爛不堪;裝備的重火器俱是順治、康熙、乾隆年間鑄造的老式大炮,缺乏保養,更缺乏炮彈;輕火器是鳥槍,火繩槍擊發費時費力,且射程不遠,還害怕颳風下雨;再有就是少量需要兩個人一起使用的抬槍。

大部分清兵還是用刀劍長矛等冷兵器為主要裝備;英法聯軍本就是侵略之師,海軍使用航速快的蒸汽鐵甲戰艦,火炮最少的拉恩號戰艦也有五十二門炮,而摩底士底號多達一百零六門炮;英陸軍使用後裝滑膛阿姆斯特朗炮,法陸軍使用前裝線膛拿破崙炮。

兩種炮均以射程遠、準度高、威力大著稱;英士兵持前膛燧發恩菲爾德式步槍,法士兵拿米涅式線膛步槍。

兩種步槍均製作精良、裝彈快捷迅速,並可以搭配刺刀使用,在威力、射程和射速上都遠遠勝過清軍的鳥槍。

術:大清漫長的海岸線,各地修建的堡壘炮臺相互無依無靠,很容易被敵逐個擊破。

陸戰除了僧王最終慘敗的“騎兵團野戰”的作戰方式,就沒有什麼戰術了,只能被動防守。

英法軍隊則注重於制海權的掌握。

先利用自身的“船堅炮利”控制制海權,既能防備清軍的偷襲,又可以自由選擇自身進攻的時間、地點和方向。

此外英法軍隊還注重情報的偵查工作,採取避實就虛的戰術,在敵人重兵把守的地方往往採取威懾佯攻的方式,而在敵人的薄弱的地方進行突襲。

陸戰方面使用的是空心方陣和三排陣列的戰列步兵線等最新戰術。

與洋人交戰,大清完敗是唯一且固定的結果。

“都是洋毛子的大煙害的,我大清驍勇善戰的八旗,就毀在這煙槍上了.”

閻壽義憤填膺,“二十八年前,如果道光爺肯定林文忠大人銷菸禁煙抗英的功績的話,如今也不會慘敗至此.”

“如果大清立國之初,借滅前明之威,一舉滅了這些洋人的國度,何來《萬年合約》、《天津條約》、《虎門條約》、《北京條約》等等辱國文書?”

劉老爺一口氣沒上來,“咳咳”幾下,連聲嘆氣。

劉庭方除了人盡皆知的三等侍衛及甘陝宣慰使司副使的身份外,其實還有兩個極為隱秘的身份:身份之一,朝廷密秘組織的創始人、首任領導。

雖已卸任多年,但威名仍存。

話說當年大清入關,中原反清復明的秘密集社幫會,多如牛毛,民間不滿韃子統治漢地,激烈的反抗此起彼伏。

經順康雍三朝近百年的鎮壓分化,至乾隆盛世,滿漢一家,“反清復明”的口號,幾近不聞。

昇平近百年,至道光年,百性眼瞅洋人在大清肆無忌憚地販售□鴉□片;大清奮戰,亦被英夷打敗;簽訂喪權辱國的《萬年和約》等等野蠻恥辱行徑。

朝廷卻苟安姑息、拒絕變革,大清內憂外患日益嚴重,“反清復明”的呼聲便在民間再度高漲,各種反清集社死灰復燃,復明幫派四處林立,如雨後春筍。

朝廷為對付江湖上各個打著“反清復明”旗號的地下幫派,派時職藍翎侍衛的劉庭方秘密組建了一支幫會,掛靠在江湖第一大幫——漕幫的名下,幫會名曰:“漕幫京城分會”。

劉庭方出任會長,操控幫會,成了道光帝在江湖上的得力干將。

後劉庭方因故卸任,繼任者便是閻壽的三哥閻福。

雖幫會名稱改為“一口田會”,但依然是朝廷落在江湖中的一枚棋子,幫會中劉庭方的餘威尚在。

此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身份之二是白蓮教普化在家的清信居士,職位是白蓮宗護法。

白蓮教也叫白蓮社、蓮社,是唐、宋以來流傳民間的一種秘密宗教結社。

因淵源於佛教的淨土宗,故亦稱白蓮宗。

入清以後,白蓮教又增加了許多支派,如老官齋、八卦教等,加上前代已有的支派,名目竟達百餘種。

其教義愈加蕪雜,良莠不齊。

除純正白蓮宗仍以輔佐當朝皇上為宗旨外,餘者皆以反抗朝廷為教義。

有清茶門教、牛八教、十字教、焚香教、紅陽教、白陽教等五花八門。

劉庭方人在白蓮宗,心在漕幫京城分會,堅守扶清滅洋的初心,一直在為大清的末來和百性的疾苦擔心憂慮。

不僅時常感時傷事、說些感慨,而且還付諸了行動。

早在十年前,洪秀全的太平天囯和張樂行的捻軍起事正酣,劉庭方就派劉府大管家劉深帶著大量金銀珠寶,去南方與太平天國、捻軍及自稱白蓮教門徒的小刀會等諸多義軍洽談:清信居士財力資助他們起事,壯大隊伍。

條件就一個,只對付洋人。

然而多年過去了,真金白銀流出不少,換回的卻是義軍的攻城略地、打家劫舍,以致民不聊生、塗炭生靈,對洋人的打擊,他們也僅限於擊殺洋人落單之徒;若遇洋人大隊人馬,他們跑的比兔子還快。

這其中太平軍更是與洋人“稱兄道弟”,只要不是販賣□鴉□片的洋人,都是太平軍的“教友”。

就連清政府僱傭的“洋槍隊”,太平軍起初也不願與之為敵,實在後來被洋槍隊打急了,才被迫與之作戰,再後來,部分“洋槍隊”居然歸順了太平軍……劉庭方此刻的思緒遠飄,太平軍、捻軍等義軍先後覆滅,大清的軍防也幾近崩潰,唯有洋人的軍隊,愈戰愈強,且愈戰愈多。

不止英、法、美、羅剎四國,德意志、義大利、奧匈、比利時、弗朗機、荷蘭等國也看清大清孱弱,伺機待動……這時,自鳴鐘“當”“當”“當”“當”響了四聲,顯示西洋時間是下午四時。

劉府四角的鐘鼓房時鼓,也幾乎同時敲響。

“小食時刻到了.”

劉老爺轉頭看看西洋鍾說,“現在申時正點,洋人稱為下午四點,相互不差分毫。

但若再細分,我們的大時裡的更、刻就顯得粗糙了。

西洋的小時、分鐘、秒,確實比我們精準.”

中堂門外,早已有端手盆、捧毛巾的一眾僕人在等待伺候主人。

“劉健,你也一同去.”

劉庭方在閻壽的攙扶下,向門外走。

“老爺,我去下人房用食吧.”

劉健跟在後面。

“也好.”

劉老爺想了想說,“讓劉平餐後即動身,再去趟永年廣府,找武禹襄的長子用康,把禹襄兄的《太極拳論要解》抄來,其它的隨主人心思吧.”

“是。

老爺.”

劉健略略遲疑。

《太極拳論要解》是武氏太極始創者武禹襄對前朝武學大師王宗嶽所著《太極拳論》的理解、融會貫通後的大作,怎會輕易外傳?劉老爺見狀道,“我與禹襄兄有約,讓他但去無妨.”

“是,老爺.”

劉健答。

“多年前,我在河南遊歷,曾把武聖王宗嶽所著《太極拳譜》、《太極拳論》以及四篇《行拳歌訣》送給禹襄兄時任河南府舞陽縣令的長兄武澄清,讓其轉交其弟武禹襄.”

劉老爺邊洗手邊進一步解釋道,“禹襄兄武氏太極的創立,得益‘二書四訣’頗多。

那時,禹襄兄便與我約定,其所書心得,任由觀看.”

劉老爺今得楊無敵的手稿,依稿練拳時,忽覺氣運有異,便想了解趙禹襄是如何應對的。

“是。

老爺,我下去了.”

劉健向劉老爺、閻壽施禮告退。

“伯父,汐波閣有武聖的《太極拳譜》及《太極拳論》嗎?”

閻壽接過僕人的毛巾,擦拭著手。

“有.”

劉老爺笑笑,“汐波閣的藏書雖不及七大閣豐富,但若單從武學藏書來說,汐波閣不輸於它們.”

劉老爺說到此,神色黯然。

文淵閣、文源閣、文津閣、文溯閣、文宗閣、文匯閣和文瀾閣是乾隆年間精心修建的珍藏《四庫全書》的七大書庫,如今只剩其四。

文宗閣和文匯閣毀於太平軍戰火,文源閣更是被英法聯軍搶掠一空,隨圓明園被付之一炬……“伯父,汐波閣旁可有跨院?”

閻壽關心的可不是七大閣還剩幾大閣。

“你住後花園旁的靜波院吧。

汐波閣就在後花園心湖邊。

對了,劉健在對面東跨院.”

劉老爺說著,帶閻壽進到東廂房大餐堂就餐,不提。

單表劉健。

劉健離開博安院清傾堂,來到聚和院西廂傭人餐房前。

“二爺,管事、長史、教頭都在甲字餐房等您.”

一名等待“輪食”的護院殷勤地對劉健說。

“知道了.”

劉健直奔甲字房。

劉府的一切配置均從王府形制。

負責府內衣食住行及日常維護的傭人非常多,從管事管家到護院家丁,從傭人丫鬟到奶孃小廝,從廚子茶工到轎伕馬伕等等,無一不遵從大清王府佣制。

近三百名僕佣,到了食點兒,不可能聚一起同時食用,一沒那麼大的食堂,二還得各司其職。

所以就得聽從府內長史安排,輪流吃食,稱為“輪食”。

劉府有五名長史,以大唐李太白《俠客行》中的一句“事了拂衣去”命名:一曰劉事,負責大小書房、功房、憩房、中堂、過堂等;二曰劉了,負責莊員處、回事處、隨侍處、司房、祠堂及府內大小跨院等;三曰劉拂,負責大小廚房、大小餐堂、僕人餐堂、茶房、花園、暖窖等;四曰劉衣,負責更房、馬圈、裁縫房、轎房等及看守園寢的僕戶、周遭帶種地的佃戶;五曰劉去,負責內院的首領太監,內院回事等幾個大小太監及丫鬟、婦差、使女等等,都歸劉去公公管理。

各位長史各管其事,把劉府管理得井井有條。

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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