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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開了竅,走上術士這條路,和以前有什麼區別嗎?
姐洛妗寒曾經問過盛晦,但是他從一開始的激動到最後的波瀾不驚甚至有些半信半疑,最後才說,他一時半會說不上來,感覺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當時,戒澀還笑話他們,說,又不是飛昇成仙,你們還以為伐毛洗髓,脫胎換骨呢。他們祖師爺修為都快通天了,也還是要吃飯放屁的呢。
洛妗寒開竅學法也有半個月了,的確覺得盛公子沒說錯,過了那股子新鮮勁之後,該幹嘛還是幹嘛,也沒覺得自已比凡人多高人一等,依舊是不吃飯會餓,淋雨會病。
還是會撞鬼,但她已經學會了視若無物,淡定的就裝作看不見,和一些鬼物擦肩而過。
她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外加淋了半夜的暴雨,經歷過失去雙親的痛苦,洞悉自已身世的殘忍真相,更是元氣大傷。
席玉館找來的大夫看她一眼就知道,非常棘手,不是治不好,而是他們現在欠缺靜養的條件。
時間不等人,以免夜長夢多,他們要儘快回到無妄齋。
戒澀給了掏了一大筆金頁,若是放到民間,能在繁華地帶買下兩條街,但是這僅僅只是'順路費'。
店小二說,他們運道不錯,正好有位大人物順路 ,就一併捎帶上。
天矇矇亮,他們兩人就被塞在龐大車隊後的中間,像不起眼的添頭。
\"洛姑娘,你怎麼樣。\"戒澀問洛妗寒,她一直半死不活的半躺在車廂中,沒有下車的力氣了。
她有氣無力的說,還行,肯定不能夠死在半路,給人添麻煩。
戒澀嘆了口氣,這種情況,如果遇到倒虛觀的道士就好了,他們有飛劍術,一夜百里不是夢。
洛妗寒還安慰他幾句,還告訴他,她腳踝處還是隱隱發熱,一開始以為是淋雨引起的發熱,喝了兩副藥下去,睡了一覺起來,就沒什麼感覺了。
但是現在,腳踝處的印記越來越熱,像是燒穿骨頭一般。
戒澀趕忙叫她撩起褲腳一探究竟。
果然,手一放上去,還燙手。
戒澀嘖了一聲,\"果然,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些事情都趕到一塊來了。\"
洛妗寒也明白了,那條鮨魚的主人,已經尋著印記找過來了,而且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要是知道那條魚都進了他們的肚子裡,那能讓他們得了好?
她臉色頓時也變白起來。
戒澀吐出一口氣,碎碎念著,\"沒事沒事,咱們可是交了一大筆'保護費',席玉館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出事的,我也不信,車隊裡面高人不少,那個傢伙不會跳出來的。\"
洛妗寒頓時放心起來,戒澀就將藥端給她,讓她再睡一會。
車隊看著臃腫不堪,實則速度都快趕上疾行軍了。
戒澀說,這是上頭能做主的人 能耐大,排程有方,不知道是哪位大佬。
他們進入車隊以來,一直都是半封閉狀態,除了馬車,旁的地方都有人跟著,多餘的都不許打聽,也沒人主動跟他們說訊息,一路上,真是神秘的很。
戒澀這個臉皮厚的,和人家稱兄道弟半天,都打聽不出來為首的姓甚名誰,是男是女。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答案了。
半夜,洛妗寒半夢半醒間,有人在車外敲醒她,心急火燎的告訴她——戒澀不見了。
說是去結伴小解,但是別人都從小樹林出來了,他還沒個蹤影,屁大點的地方,他居然憑空消失了。
他先去叫管事的看看,要洛妗寒先看著辦。
洛妗寒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撩起簾子想問個究竟,卻只看見報信的人匆匆離去的身影,這還是個熟人,送飯送藥的小夥子。
什麼叫'先看著辦呢'。
戒澀雖然看著不著調,但人是無妄齋的第四代首徒,本事在年輕一代中,也很不差,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見。
除非是有人暗中作祟。
燙,鑽心的燙,從下肢傳來。
她面色痛苦的摸著腳踝,印記是越來越燙了,這也預示著,鮨魚的主人,就在附近,他不敢硬闖進車隊,但是卻掠走了落單的戒澀不是嗎?
印記在她身上,她這一生連累的人不計其數,她不能再連累戒澀了。
如果,她能主動走出車隊的保護圈,會不會吸引到那個人,能不能救下如今生死難料的戒澀呢。
她倒吸一口涼氣,強撐著來到車外。
車隊現在,是一片寂靜。那個報信的小夥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洛妗寒有心想要等他,卻也怕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那股子灼傷感又湧了上來。
算了,拼了。本來就只是半條命了。
洛妗寒看著車隊篝火映照之外的無邊黑暗,牙一咬,開始向外面走去。
前腳剛步入黑暗的一剎那,她驚覺好像崩斷了什麼線,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華蓋馬車裡,奢靡的像是移動宮殿。
慵懶躺著的丹鳳眼倏忽起身,像是察覺到什麼。
大手一拍嫋嫋升煙的香爐。
從中射出道道金光,穿過車廂。
飛出車廂時是光,落地時,變成了鬼。
一個個黑衣大袖,赤著雪白的足。
舉著黃色的油紙傘,看不清面目,靜默不語的離地懸空著。
氣勢逼人。
執傘的鬼很快散開,傘面所過之處,黑暗都被逼退,光線很快蔓延出去。
伏在黑暗處的人,激動的爆出粗口。
\"該死的,來的人怎麼是他!\"
羅老鬼在心裡罵天罵地,這些執傘鬼一出來,他就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眼看就要把那個女娃娃引出來,她前腳都踏出保護圈了,就差那麼一點!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拍暈她走人!
這下好了,功虧一簣。
還被人發覺。
他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怠慢一分。眼看有執傘鬼朝他這個方向飄來。他立馬咬破舌頭,悶哼一聲,佝僂的身子霎時分成好幾塊,隨著黑暗一齊遠遁。
虧了虧了,那個打上印記的女娃沒抓走,還害得自已損失好幾年陽壽才堪勘逃走,沒被抓個現行。
果然,席玉館隨便不是什麼修道大派,但人家的生意遍佈五國,果然也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而後知後覺,被外頭動靜驚動的戒澀出來看熱鬧的時候,發現了昏厥不醒的洛妗寒。
\"怎麼了,這是。\"
戒澀連忙把她扛上她的馬車。還好,狠狠一按人中,人就轉醒。
\"你沒事?\"
戒澀奇怪反問,\"我能有什麼事。\"
此話一出,兩人都明白了。兩人還在覆盤剛才發生的事。
\"那個幕後之人真他麼的陰險啊,居然用你所認識的人,變出一個背影,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引你上鉤。\"
戒澀摸了摸下巴,\"雖然伎倆很拙劣,但是隻要你心裡沒底,八成就會上鉤!雖然手段粗暴,但很有用。\"
洛妗寒苦笑,\"可能就是掐準了我的心態。\"
這下,可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要不是關鍵時刻,被人攔了下來,洛妗寒還不知道後果如何。
說到這裡,戒澀倒是眉飛色舞起來,他知曉,店小二所說的大人物究竟是誰了。
席玉館除了館主說一不二之外,底下還有四七大掌櫃。
而其中的青大掌櫃——何無青,有一手通陰的好本事,聽說也是一個能在只進不出的陰河徒手撈屍的狠人。
和鬼打交道的事,他絕對是一流的行家,沒看見那些個橫死鬼,在他手中指哪打哪的樣子嗎?
只是這人,修習鬼法,白日不能見光,肉體十分羸弱,連凡人都不如,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想到,居然會在一個荒僻的客棧裡遇到。
話趕話到這裡,就有人來送禮。
來人說的八面玲瓏,\"蝥賊無禮讓客人受驚,小小補償,煩請收下。\"
戒澀說,哪裡哪裡。等人走後,開啟禮盒一瞧,\"果然是大手筆,席玉館果然是狗大戶!\"
又看向不識貨的洛妗寒,\"這是祁連枝,滋補肉身一絕,算是有價無市的東西。知道你現在虛不受補,專門送了這個過來,算是有心了。\"
華蓋馬車裡。
何無青躺著,鬼站著。
這個鬼在車裡,依舊撐著傘,但和外頭的鬼不同,他的傘是紅的,更破更舊。
撐傘的手一轉,傘面也跟著轉,轉到有字的這一面。
何無青掃了一眼,\"人居然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跑了?\"
\"是什麼路數。\"他又問。
傘又轉了一下。
何無青點頭,\"水府君的痕跡,我知道了,難怪入水就化了。\"
水府君不是一個稱號,而是一群依靠江河湖海撈偏門的神棍的諢號。
這一群人要麼是依靠打撈沉船,浮屍,要麼盜取水墓過活。
在道上不起眼,但有時候缺了他們又不行,這一行壽命普遍壽命不長,但能博出來的無一不是狠人。
這部,就有一個水府君的狠人明知是席玉館的車隊,還敢冒險行事。
既然抓不到人,何無青也利乾脆的賠禮道歉。
這一個順路單,不僅沒賺,還倒貼不少。但何無青並沒有不悅,而是繼續悠哉的翻了個身,眼神輕飄飄的看向洛妗寒所在的馬車,像是能看到他們一般。
\"給我盯緊了他們,我不希望還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