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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胤舟披頭散髮,絲毫沒有皇子氣度的哭喊道,“父皇啊,我是你的兒子啊,可為什麼我不得你的青眼就罷了,婚約平平,封地貧瘠,你像是丟掉一個累贅一般把我扔出京城。
若是你不喜歡我的這個兒子,那又為什麼允許我的母妃生下我!鄙夷我的出身!為何還要去寵幸母妃!
一面說我母妃商賈出身,難登大雅之堂,一面又和她生下了我!”
大臣們:這種皇家內部事務,是我們能聽的嗎?
成庶人啊,你路走窄了啊,你這不是指著皇帝的鼻子罵他貪財好色嗎,雖然嘴上嫌棄,但其實很香。
哦,不對,你原本就走上了絕路,早就無路可走了。好吧,你們說就說吧。我就只當我是聾子就好。
皇帝登基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他面前大呼小叫,‘你你我我’的。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聽聽,聽聽,這個逆子臨死前又在說些什麼屁話!
他堂堂九五至尊,天下臣民供養,富有五湖四海。
想寵幸哪個女人,還需要別人同意,還需要顧及誰的嗎?
他寵幸成胤舟的母妃,那是她們闔族祖墳冒紫煙才能得到的榮耀!
而生下皇子,能成為皇子的外家,那是能讓她們感激涕零的恩典!從此腰桿都能挺直的底氣!
而自已這個倒黴孩子,一出生就在蜜罐裡,接觸到的都是輕視他外家的達官顯貴,卻從來不曾屈尊看過,因為他和他母妃的緣故,他外家得了多少實惠與好處!
只會想著自已沒撈到的好處和受過的白眼,和他母妃一樣,眼皮子真淺。
這個倒黴孩子徹底沒救了,但沒關係,他再也不會礙他的眼了。
因為成胤舟很快就會‘物理消失’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皇帝聽完他的控訴,只覺得他不可理喻,“可凡此種種,皆不是你可以僭越的理由!”
皇權至高無上,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皇帝忍不下去了,直接一揮手,讓人把他帶下去,肉體消滅。
還以為他臨死前能說出些什麼,結果只是聽了一耳朵的’童年不幸,心裡扭曲‘的說辭,哈哈,皇帝他可是皇帝,又不是選秀評委,他只覺得耽誤事。
成胤舟被膀大腰圓的太監們堵住嘴巴,想拖死狗一樣拖出去。
閒雜人等退場,皇帝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在他臉上,絲毫沒有下令殺掉一個兒子的痛苦與悲哀。
成胤舟的退場不是結束,恰恰相反,這是一個開始,只殺一個宋家算什麼!連一個前菜都算不上!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這才哪到哪。
邊關,邊州,京城。
皇帝要的,從來不只是區區一個藩王的人頭而已,他要的是人頭滾滾的震懾,從而恫嚇那些眼看帝王年邁,藏在暗處,蠢蠢欲動的野心家們。
“一事不煩二主,罪人成胤舟的是被提督揭發出來的,後頭的事也有你結果如何,宋家的口供在此,朕要你按照口供抓人。”
皇帝看向九門提督,還將禁軍與羽林軍兩軍的統領權,暫時交付到他手中,九門提督領命而去。
提督自已知道,這可能是自已任命期間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此後,他就得乞骸還鄉了。
而剩下的人,則在討論如何填補這些從邊關到京城的空缺,不至於讓底下一片混亂。
參將在宮門口等自已上司,等到差不多睡著才看見提督出來,忙不迭迎上去。
“大人,你這臉色咋跟驢糞一個色了。”
提督摸了一把臉,嘆了一口氣,“連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啊,換你你也是這樣。”
“現在就幹活啊。”
“走吧,別白活了,咱還得率著人去挨家挨戶搜查。”提督提溜著參將離開。
永祥坊。
孟朝生聽完手下剛傳過來的情報,對董見說,“恐怕洛王這次入了宮就再也不能豎著出來了。”
彼時的董見正在軒窗處揮毫潑墨,聽到前東家的資訊時,腕力一頓,手底下的篇章就廢了。
董見見此,嘆息一聲,“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何必要嘆息呢。”孟朝生笑了,“如果不是你提供的情報,御前的人哪能在邊州一查一個準。”
“再說了,洛王他不走堂皇大道,遲早會有反噬這一天,你只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孟朝生見他臉色不好,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說,“你日後還有別的打算嗎?”
“我不知道……”董見有些迷惘地看向窗外的繁花似錦。
如同他現在的心緒一般複雜。
“你如今是自由身,羽樓已經幫你抹平了你的身份,天大地大,又有何處能拘束你呢,又不是在邊州,還得割掉舌頭日夜監視著。”孟朝生拍拍他的肩膀。
對於前東家的嘲諷,董見無話可說。
皇宮。
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劉公公親自來監刑——聖上說了,死就死了,但不要髒了皇宮的地,特意挪到了這裡。
這處是運夜香的必經之地,等會成胤舟前腳兩眼一翻,後腳就能被夜香車一道拉出去。
一地藩王啊,堂堂皇子。幹什麼不好呢,非得和皇上對著幹,死也死的不體面。
“嗚嗚嗚嗚。”別看成胤舟是個傷病,等閒一兩人還按不住他。
“我說您死到臨頭還犟什麼呢,”劉公公說完,成胤舟還是沒有反應,也是氣笑了,“左不過一個死,可您這樣下去,為了我的差事不出紕漏,少不得委屈您了。”
劉公公一個眼神下去,太監們便把成胤舟按在地上,甚至因為他死不開口,還有人踩在他臉上,硬生生掰開唇齒。
“赫赫……”成胤舟被強行灌入鴆酒,嗆咳不止。
劉公公又親自把他扶了起來,拍拍他的衣裳,“對不住勒。”
“你這個閹人……”成胤舟還想說些什麼,卻只感覺呼吸急促,喘不上氣,下意識去把住眼前的劉公公,卻被太監一把推開。
成胤舟在地上滾作一團,漸漸的沒了動靜。未來的攝政王,從此中道崩蹴,一命嗚呼。
太監前去試了試他的鼻息,轉身對劉公公點點頭 。
這時,夜香車咕嚕嚕過來,太監們上前攔住,給了夜香郎一錠錢,讓他捎帶一具屍體去亂葬崗下葬。
幾人合力將沉重的屍身搬上車。太監們還細心的,給成胤舟臉上蓋了好幾層被水打溼的桑麻紙,嚴嚴實實堵住了他的口鼻。
這下,如來佛祖玉皇大帝現世,都救活不了他了。
什麼詐死,什麼死而復生,統統都是狗屁。
天氣也霧濛濛的,讓人心裡不暢快。
“下雨了,快點走吧。”太監對夜香郎說,後者點點頭,一甩驢鞭,帶著車上的東西離開皇宮。
淅瀝瀝的雨絲飄揚而下,陣陣寒意裹挾人們,太監們辦完差事準備往回走時,不住的摩挲胳膊。
“快走快走,回去煮碗薑湯喝,去去晦氣。”
“這天氣,怎麼和這局勢一樣,說變就變。”
”小兔崽子們,還不快走。嘀咕什麼呢。”劉公公疾步走著。
這場突如其來的細雨,就如遠岫出雲催薄暮,細風吹雨弄輕陰。
劉公公帶著一身溼氣與潮意回到偏殿。
就看見小徒弟端著薑湯迎了上來,劉公公端起溫熱的薑湯一飲而盡。
小徒弟待他喝完,才說,今天這兩個人證怎麼辦啊。
“問問他們自個的意思吧。”劉公公想了想,說道,往裡頭走去。
身為皇帝的心腹,打小就伺候皇帝的劉公公,知道自已伺候的是個什麼樣的主。
看似殺伐果斷,親生兒子說殺就殺,砍人如同砍瓜切菜,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委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若是沒有觸及他的底線,聖上真的是個好說話的人,更何況是這等升斗小民,皇帝從來不為難他們。
這兩人待在京城也沒有什麼用處,不如叫她們歸去。
“富壯士,你還記得你家在哪嗎?”
富力達猛的點頭。
劉公公笑呵呵的說,“我們會送你歸家。”
富力達手舞足蹈起來,高興的像是一百多斤的孩子。
“陳姑娘,你呢。”劉公公又看向陳蓮。
陳蓮茫然的望著腳下的青磚,眼睛沒有神采。
富力達還有家歸,可是她的家人,全村的族人,全部都付之一炬。
如今殿裡的人告訴她,洛王已經伏誅,就地處死。
一切就如夢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