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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山。
正午。
遠道而來的湯宮有關人員,快馬加鞭朝著無邊山脈中的一座棲息地而來。
鞭聲赫赫,馬隊在溼軟的大地上踐踏出無數馬蹄印。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無量山的腳下。
卻看到原本繁華熱鬧的小鎮上戒備森嚴,此刻都是靜悄悄的。
隨處可見萬法門的弟子全副武裝,期間還夾雜著少數執法殿的人。
蘇玉照的飛訊一經發出,湯宮那頭的人可不敢怠慢,這可是關係到湯宮和萬法門。
這次帶隊的還是湯宮的總司——申鴻博,這也是一方巨擘的存在了。
馬隊越走越快,越看越發覺事態有些嚴重。
萬法門差一點快趕上戰備狀態了。
那麼,那個盧司長到底是怎麼想的。
而讓他覺得更難以置信的是,他向上峰報訊上去,上峰只是說,讓他見機行事。
最低的底線悄悄透露給他——務必把盧司長摘乾淨。
申鴻博多精的人啊,瞬間明白上峰的意思了——可以任由萬法門漫天開價,但如果最後談判下來的賠償高於滅掉萬法門產生的成本,那麼不用多說。
萬法門只能去死。
申鴻博心想著,他身為一方總司,和萬法門也有不淺的交情。
從內心來說,是希望萬法門能識相點。
不要弄得雙方面上都難堪,最後弄出滿門誅絕的下場。
湯宮現在在術士界是一個溫吞的’和事佬‘的印象,遠不如它名下執法殿兇名赫赫。
但別忘了,湯宮在開創之初,便是以殺伐立鼎天下的。
最終,他們在城鎮的中心驛站見到了等待多時的蘇玉照。
這才多久沒見,蘇玉照居然變成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好似多年未眠,沉溺酒色。
他看到申鴻博的一瞬間,眼眶唰的就紅了。
看著總司和蘇玉照率先碰頭,其他湯宮的人還在竊竊私語。
“總司和蘇總騎的感情看起來很深厚啊。”
“聽說蘇總騎是總司一手提拔起來的,自然和旁人不一般。”
“難怪,難怪,蘇總騎會做出如此婦人之態。”
“咳咳。”馬隊中,有女子輕咳兩聲。
“我我……我沒別的意思。”
如果申鴻博聽到他們背後的編排,恨不得將他們腦袋敲開。
然後和他們換一下身份,讓他們過一回總司的癮。
為什麼,一向八面玲瓏的蘇玉照跟望夫石一樣盼著他來。
申鴻博聽了他的簡述,也想找個地方哭一哭。
這叫什麼事啊。
為了撈一個學子出來,司長當眾顯化神通,一巴掌下去,拍死不少圍觀的萬法門弟子。
萬法門肯定不幹啊。
這事換了誰,誰不急眼啊。
“人呢。”他聽完,揉了揉太陽穴。
蘇玉照說,“盧司長在房間裡面,誰都不敢去打擾她。
姬臺首被打撈上來,還不方便移動呢。那個學子還在接受醫治。”
他’嗯‘了一下,說,“其他人呢?”
蘇玉照繼續說,“萬法門的門主在裡面等著我們。”
又遲疑了一下,看了一下馬隊的規模,“總司,你就帶著這一些人來嗎?”
言外之意就是,這點人,要是打起來,都不夠湊幾桌麻將的。
“又不是行軍佈陣,多多益善為好。
湯宮是講道理的地方!”
雖然到最後,還是靠拳頭說話。
但他還是解釋說,“以防萬一,我還請了’朝聞道‘的南宮劍子過來充當過來人。”
說完,還介紹兩個人認識一番。
“劍子大名,久仰久仰。”
劍子輕輕頜首,就當回禮。蘇玉照也不在意,身為名門之一的‘朝聞道’的劍子,他的確有在他蘇玉照面前驕矜的權利。
南宮劍子面如冠玉,人如青松。背後揹著一把樸實無華的佩劍。
一看就很靠譜的氣質。難怪總司會請他過來。
“這趟有勞劍子了。”總司邊走邊說,領著眾人朝驛站走去。
“我也不過是跟著總司出來一趟漲漲見識,您用不著客氣的。”
大廳中,有一眾人老神在在的等候。看到有人步入大廳,才不緊不慢的起身見禮。
申鴻博和他是老交情了,但看老朋友面色不佳,便也沒有上前去攀交情,而是公事公辦對蘇玉照說道,“盧小芳呢?怎麼不見她出來。”
蘇玉照忙不迭親自去請了。
而申鴻博轉過頭來,疑惑的看著坐著輪椅,被白色繃帶裹成粽子一動不動,只有眼珠子能轉動的人,“這位是……”
萬法門的覃門主皮笑肉不笑的說,“見笑了,姬長老也不想這樣出來見人的,但沒辦法,她身為受害者,總要出場的。”
申鴻博知道了,這個看不出人形的,就是那個差點泡浮囊的姬如意啊。
這才多久沒見面,就拉胯成這樣了。
要不是多嘴問一句,他還以為是被盧小芳誤傷且大難不死的萬法門普通弟子,氣息弱成這樣。
江汝終於粉墨登場。
申鴻博終於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瘋女人’,看起來一點都不瘋,就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總會意氣用事。
江汝踏入大廳,不用看,就察覺到了姬如意的氣息。
她居然沒死?
她真是命大啊。江汝有些感慨的看著那個粽子。
劍子則一驚,沒想到‘加害者’居然會是一個看起來如此稚嫩且平平無奇的小姑娘。
是童顏未改?
他眼睛再看,迅速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面貌可改,但骨齡不可改。
她居然真的還只是孩子?!
而覃門主他們陰冷的目光如影隨形的跟著她。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
江汝不知道別人心裡的驚濤駭浪,施施然的落座。
想聽他們聚在一起會放什麼羅圈屁。
看她坐定,總司方才起身,垂手而立,朗聲說道。
“本座這次來到無量山,是為了調停……”說道這裡,他還卡頓了一下。
因為看到了滿臉寫著烏雞鮁魚的覃門主他們。
嗎的,調停慣了,他都忘了他這次是‘被調停’的一方啊。
隨後他看向了劍子,示意他上前一步說話。
劍子則一拱手,道一句‘拖大了’,便代替了申鴻博的位置。
他緩緩開口,說他這次是代表‘朝聞道’而來,調停湯宮和萬法門之間的恩怨,徹底解決芥蒂。
兩方同為正道的中流砥柱,實在是不應該正道內耗,讓邪教看熱鬧。
‘朝聞道’身為中間人,絕對會秉公處理,不偏不倚。
劍子就先讓苦主萬法門說話。
覃門主臉色跟跑了十七八個老婆一樣難看。
“還要我說什麼,人證物證都有呢,無量山的屍體和血跡都還沒清理乾淨,我門的姬長老也在這癱著呢。”
江汝看著姬如意笑道,“她至少還有氣喘不是嗎?至少沒死。”
“你——”覃門主刀子一樣的眼神便刺過來了。
申鴻博立馬接過話茬,“誤傷,這都是誤傷!
我聽說是姬長老主動用身軀貼上盧司長的巴掌的?對嗎?”
還不等對方從這一番顛倒黑白的話語中反應過來,他接著說,“湯宮有不少洗髓換骨的天材地寶,立馬雙手奉上,姬長老你愛吃多少吃多少,當飯吃也沒人攔著你。”
又哋吧哋吧說,“死去的弟子的確不會復活………但是我以湯宮的名義起誓,明年選拔弟子時期,讓貴門先選!”
他對著劍子一使眼色,“對吧,朝聞道恐怕也不會反對吧。”
劍子:啊,萬法門是修劍術的,而朝聞道也是修劍術的啊!而且還是劍修聖地啊!
這讓他怎麼說?!聞鶴谷他們肯定沒問題,但是這是損害他們朝聞道的利益啊!
但他這次出山,
他含糊兩句。決心等會找個機會傳訊問問師尊。
但師傅說,不管什麼,先應下來再談其他。
能不能應下呢?好糾結啊。
為什麼人世間這些事不能像‘劍’一般簡單好懂呢?
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每年的選拔弟子,萬法門這些次一些的門派,的確只能在名門屁股後頭揀他們挑剩下的。
撇去覃門主不談,萬法門的太上長老有些心動。
太上長老:門主老朽覺得¥#%……#%¥%&&%……
姬如意:嗚……嗚嗚……嗷。(你們聽我說!)
覃門主:…………
在申鴻博看來,他開出的條件真的不可謂不豐厚。
看著覃門主臉色糾結,突然看了一眼江汝,而這一眼,有著孤注一擲的瘋狂。
他心裡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覃門主張嘴就說,“除去這些條件,我還希望盧司長能在萬法門效命十年,不!五年!”
江汝:突然被cue。(就很懵)
萬法門底蘊不差,就是差了一個能扛鼎的高手,才遲遲不能從大派轉化成名門,才被同為劍修的朝聞道死死壓制,成為朝聞道的影子。
好的苗子,的確能大大縮短這個距離。
但是他等不了,培養出優秀的接班人,其中不可預知的意外太多。
但眼前,就有一個扛鼎的高手。
姬如意的本事如何,他也是明白,她的本事和她的脾氣一樣硬。
但這次,卻狠狠踢到了鐵板。
盧小芳絕對是不世出的巔頂高手!
且橫空出世,師門不祥!
只是掛在湯宮旗下!
如果萬法門有這麼一位……
還沒等他幻想未來的展望。
“不可能!”申鴻博斬釘截鐵的打破她的美夢。老朋友這是想屁吃!
“覃門主,你這是強人所難!”
這是談都談不攏的事。這已經觸犯到了上峰的底線。
怎麼可能將盧小芳摘不乾淨,還把她給貼進去了。
他要是能答應,他就是失心瘋,不想要自已屁股底下的位置了。
覃門主的臉色立馬猙獰起來,看著老朋友的眼神,就像看著擋著自已財路的賭徒一樣瘋狂。
而申鴻博視若無睹,眼看對方油鹽不進的態度。
口氣一下就冷淡起來。
“覃門主,有時候腦子一熱,的確會做出不理智的事。”
“但你身為一派之長,總會想明白的是嗎?”
“朝聞道覺得呢?!”覃門主想都沒想,徑直朝南宮劍子問道。
劍子還沒來得及開口。
就聽見和藹可親的申鴻博淡淡道,“為什麼要去為難人家劍子呢……”
“但是我想必劍子也明白一個道理。”
“萬法門的確是底蘊不凡,傳承悠久,但和湯宮一比,就顯得有那麼一些微不足道了是嗎?”
南宮劍子看著雲淡風輕的湯宮一眾人,再看著焦躁難安的萬法門。
他閉著眼睛,經過劇烈的心理搏鬥,終於認輸一般輕輕開口。
“這天下,可以沒有萬法門,但不能沒有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