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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旭上下打量著女兒，“嗯，你剛畢業回國，一會兒會診是你第一次露面，確實應該收拾得正式一些。”
白珂扯扯嘴角，“我和主任請假了。”
她說完，見對方並不讓開，“爸，我真有事兒，回家再和你說。”
白明旭推著白珂回到辦公桌前，一向溫和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要去頂層。昨晚我接電話的時候，你就在屋門口磨磨唧唧。”
“嗯，我想去看看慕淮的身體恢復狀況。”
“你一個婦產科的博士，去看神經科的病人？”
白珂一噎，又正色道，“作為小學同學出於禮貌也應該關心一下，你不是一貫讓我懂得些人情往來嗎？”
“小學同學......人家慕淮讀完一年級就連跳三級。”
白珂一瞬間彷彿回到了童年被別人家孩子支配的恐懼當中，撇了撇嘴，“哪年的老黃曆你還說。”
“你知道就好。我已經陪了他們將近一上午。人家帶了七八個人呢，你別去添亂。”
白珂莫名想起那個年輕的護工，隨口問道，“護工也來了？”
“當然，慕淮的身體狀況，都要倚靠護工才能完成日常行動，醫生直接和護工瞭解情況更快。”
白明旭看到白珂神色不定，刻意補充，“一開始他不習慣上肢行動的時候，護工更費力些，要不斷對他的膝關節按摩牽引避免痙攣，每兩個小時給他翻身一次避免褥瘡，早晚幫他洗澡，還要不定時地揹他去入廁......”
看到白珂的眼神越來越暗，白明旭也心下不忍，停下了話頭。
那個在他們面前長大的小少年，天資聰穎，溫和有禮，家境優渥，不僅是這些孩子們眼裡望塵莫及的天之驕子，對於他們這些長輩們而言，但凡家裡有個女兒，都是暗暗希望未來能有個這樣的女婿。
對於一個父親來說，這是對另一個男性最大的肯定了。
可惜唉，這個孩子從母親去世以後，命途就多舛起來。
“他那個護工那麼年輕苗條，能做得了這麼多事情嗎。就算現在慕淮習慣了上肢行動。”
白明旭愣了一下，面露疑惑，回憶道，“剛才檢查的時候，慕淮的護工一直陪同，人家年輕才有力氣啊，抱上抱下的都是那個小夥子，挺壯的。”
這次輪到白珂一愣，她瞬間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臉色變得很差。
白明旭頓了頓，試探道，“你上次看到陪著慕淮的，是不是一個挺高挑的女孩，白白淨淨的，很精神，小月亮一樣的眼睛......”
白珂忍不住瞪著她爸，“你看得真細。”
白明旭輕咳一聲，“我是覺得她眼熟，你沒覺得？”
白珂不假思索，“那會兒天色暗，沒仔細看過。”
白明旭又搖了搖頭，不欲再貿然提起這茬，只是作好奇狀，“所以這姑娘不是護工，那大概就是慕淮的未婚妻了，最近我也聽一個朋友提起過。”
當作沒看到女兒僵掉的表情，白明旭一邊翻閱白珂剛剛整理好的醫案，一邊繼續說，“怪不得，我說慕淮這幾年每次過來都一句話不說，這一次竟然和一個小姑娘輕聲細語地交待。讓她在外面等自己，不要亂跑。”
白珂彷彿大受打擊，竟像是李慕淮這顆最水靈的白菜被拱了。
白明旭心裡直搖頭，女兒的童年濾鏡太大了，自己前面下的猛藥竟然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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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問診，禮貌地送走不斷鼓勵和安慰李慕淮的幾位醫生，幾人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李慕淮看向白微，“餓了嗎？”
白微誠實地點了點頭，“現在只是有點兒，但回去時間久，路上就餓了。”
李慕淮淺淺地笑了，轉向看著他發呆的管家，“帶廚具和食材了吧，中午就在這裡用餐。”
陳媽反應過來，連聲應是，笑容逐漸開懷。
白微等陳媽和護工轉身離開，湊到李慕淮身邊，“陳媽怎麼這麼開心？”
李慕淮語氣平淡，“大概是因為每次我做完檢查，都會有幾天吃不下東西。”
“這些都是庸醫，不怪你。”
李慕淮聽出女孩對自己的偏袒，面色仍然平靜，但眼底不由浮起溫和的笑意。
“還有一會兒才能用餐，現在要做什麼？”
“我想下樓去四處看看。”
李慕淮微怔，女孩滿是期待的神情，竟像是從來沒見過一樣的新鮮好奇。只是個醫院，女孩子不是會更喜歡商場到處轉轉嗎？
“我大概半個時辰就回來，嗯，一小時。我有手機。”
李慕淮瞥一眼她掏出來的手機，沉默不語。
白微並沒有看到李慕淮的動作，直起身，等待對方點頭。
“讓小王陪你去，你不知道怎麼轉電梯。”
“嗯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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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珂結束了冗長的視訊會議，準備回去自己的辦公室整理一下，再去頂層看看李慕淮還在不在。剛才她微信聯絡了周揚，對方還沒有回覆。
在穿過兒科候診區的時候，白珂看到角落裡圍著幾個人。
中間是個女孩，坐在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身旁。
小孩大約兩三歲，臉上潮紅，無精打采地躺在母親懷裡。
女孩一手輕輕握住小孩的左胳膊，另一隻手按揉著，慢慢沿著胳膊外側推到手掌外側，再推到手指末梢，最後將小孩的五根手指彎起，不斷推頂掌心。
“這是開天河水，小男孩熱症退燒就是沿著左側胳膊從這裡沿著陽經推到手指末端。”
接著，她翻到小孩的胳膊內側，一邊按揉著穴位一邊說，“大些的孩子可以用單刺，但是這麼小的孩子用指標就可以。”
說完，女孩停下動作，觀察著小男孩的反應。
白珂看到小孩的額頭竟然開始冒汗，是要退燒了的跡象。
眾人都覺得如此迅速，頗感新奇。
女人激動地摸著孩子的額頭，連連道謝，“孩子從昨天開始就不對勁了，我還是請了假帶他過來的。排著隊呢，就感覺更嚴重了，正準備直接去急診的。還好有你啊，小姑娘你是學醫的嗎？”
女孩笑著點了點頭，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女人說什麼也要留個聯絡方式，一陣感激和推辭的拉扯。
“白小姐。”
女孩和白珂同時轉過頭，看向聲音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