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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遠和秦笙並肩下了樓梯。
時臨傍晚,外面的暮色漸稠。
客棧裡,小二在另一個角落忽然應和一聲:“來嘞您呢!”
秦笙走在梁遠的側面,因為剛至樓梯上並肩而下,天知道秦笙心中有多麼緊張,甚至還有雀躍。
——因為,因為這好像是離公子最近的一次了。
衣袖相挨,小女孩心裡面萬種思潮都湧過了,最後都匯成了兩個字——“甜蜜”!
甫一下樓梯,她就看向公子的側臉,不由得竟也看得痴了。
“秦……秦笙?”
忽爾,一道急促地帶著驚喜的喊聲,自一旁響起。
繼而,又是一道男聲說話了:“你是誰?”
後者秦笙自然知道是誰,因為太熟悉這聲音——自家公子啊!
一道閃電忽地在她腦中炸了一下,忽然她的臉色迅即變得彤紅——自己看少爺不知不覺竟看的痴了,此時才反應過來,好羞人啊~
“小……小笙??”前者的那道男音又復響起,不過這次,這聲音中摻有著明顯地顫抖。
秦笙方才完全的醒悟過來,從羞赧中清醒而來,她忙看向那第一個朝自己說話的那個人,似乎有些眼熟,但秦笙卻也有些對此人印象模糊了:
“你……你可是叫我?”
“小笙,果然、果然是你!~”那在梁忠覺得氣質頗類自家少爺的青年男子,這時忽然走過來,就要伸手向秦笙的手抓去,他的眼眶都紅了,似是淚水要渲湧出來了。
“啪”地一聲,那伸向秦笙的手臂直接被人打掉了,那青年看過來,不滿地看著梁遠:
“你這是作甚?”
“你又是作甚?”梁遠毫不相讓,寒聲說道。
梁遠感覺到後面有人拉自己的衣袖,扭頭看到秦笙,秦笙朝著那陌生青年指了指,輕聲說:“我好像認識他……”
隨著秦笙的說話,梁遠漸漸知道了,那個陌生青年,在秦笙父親做官的時候,兩家是世交,並且兩家對秦笙和陌生青年,從小就定了一份娃娃親。
相約,等女方十四,男方屆時正好二十,便成婚。
然,天有不測風雲,秦笙的父親鋃鐺入獄,最後雙親先後去世,秦笙最後更是淪落成為被販賣、拐來拐去的插首賣標之女。
所謂的什麼幼親,也早就不復存在了。
“小笙,你、你現在出落的是越發標誌了!”陌生青年言道,又想要拉秦笙的手,只是手伸到一半,他忽然停住,看了一眼一旁的梁遠,方訕訕地放下手。
“李若雨哥哥,你好。”秦笙撫了撫耳邊的鬢髮,精緻的小臉上,透出一種疏離感,說道。
“小笙,現在終於找到你了,以後你就跟著我,以後我家就是你家,以後你再也不用再受苦了。”李若雨激動地說道。
而此時,梁遠也把目光移在了秦笙的嬌俏小臉上。
他此時也十分緊張。
然而就是這時秦笙忽然開口道:“若雨哥哥,以前的事,還是不要提了吧?”
“怎麼能不提,我們是定了親的……”
“可是若雨哥哥,你說你找我了,但是在我家破人亡的時候你在哪裡?”秦笙盯著李若雨,聲音卻是十分平淡說道,這不是心內真如斯安靜,而是更像是一種大潮過後的、支離破碎掃攏攏看似平靜,實則哀莫大於心死一般。
“那時你家出了禍事,我家也受了些牽連,自顧尚且不暇,哪有時間去管你家的事啊?”李若雨焦急地說道。
“那好,我如今只問若雨哥哥一句。”秦笙吸了吸鼻子,強行壓著心內的情緒,也使自己不至於說著說著帶出哭腔——雖說,她真的很想哭。
“你問?”李若雨說道。
“我且問你,若雨,”秦笙努力使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這時說到此處,還是落下淚來,看得梁遠一旁心痛如絞。
“我且問你,若雨哥哥,”秦笙稍鎮定了下,旋繼續問:“你說你要把我接到你家裡,那麼,我的名分是什麼?
“可是,大房大婦?”
“這、這怎麼可能?”李若雨登即臉色變得鐵青:“你家已經沒落了,就算是我顧忌著當初的幼親,也不可能娶你為大婦;
“況且,我目下宅中已有大房娘子,小笙,切莫貪心,你跟著我做我的一室小妾,這已經是你最好的歸宿。
“總比你在外面,做奴做婢強!”
而這時,秦笙忽然笑了,但兩行清淚卻自雙眼流下,但她的表情卻是笑的很開心:
“那便不用說了,什麼你家是我家,當初的娃娃親,你不過也當做笑話罷了。
“還有,我秦笙為奴為婢,是生是死,都是與你無關,你我兩家其實是在你家對我爹見死不救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什麼情誼可言了。
“所以,若雨哥哥,我再叫你一聲若雨哥哥,你何必又在自欺欺人呢?”
“小笙,為何這般固執?”李若雨有些不耐煩地道,“如今,我已經是遼西郡清平府扶風縣的縣令了,你要知道,若是跟了我,以後自是一水的好日子過,從此也是官太太了;
“小笙,不要再做著大小姐的夢了,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要懂得因時而變;
“現在,小笙,我若再問一句,你現在可願反悔,或者再多想一想嗎?”
“不必了!”秦笙毫不猶豫地說道。
而趁著秦笙這麼說,梁遠也適時地說道:“我家小笙都說了,不必了,你還是哪涼快哪待著吧!”
李若雨先是定定的看著秦笙,好一會,見對方沒有改悔的意思,於是又將眼光凝聚在梁遠身上,只看了片刻,忽地“哈哈”一笑。
笑罷,當即朝著這客棧外面走去,他的兩個僕從當即拿起包袱跟上。
“少爺,少爺!”始一出這家客棧,天空忽然連續打了三個響雷,身後的僕人趕忙的跟上,一個比較親近的中年僕從一邊喊著,一邊朝李若雨跑過去。
此時雨開始下起來,越下越大,所幸那中年僕人拿著雨傘,他忙給李若雨打上。
李若雨看到後,一把將那把傘推開,此時他氣的喘息著,他嘴中大聲說道:
“沒有了我這把傘;
“誰替你去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