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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乙又要哭暈在廁所了。
他偶像之一的晏殊,受他搬運、東拼西湊而成的歌曲啟發,詩興大發下吟出這首千古名作時,他居然不在場!
而且,這首《蝶戀花》還是他最欣賞的傳世宋詞之一。
貼心的任二郎,早已備好紙筆。
於是,王右軍模仿小達人宋綬,筆走龍蛇般記下了這首傳世佳作。
此時恰逢一曲《涼涼》…啊呸!《月色微涼》演奏完畢。
趁著呂夷簡帶頭拊掌叫好之時,任二郎匆匆吩咐小廝們換曲子。
他將晏殊新填的詞遞到淺吟低唱的佳人柔荑中。
那佳人美目一亮,忍不住看向仍沉浸於自己詩詞意境中的晏殊。
她只覺,晏殊是如此的清雅俊朗。
任二郎這個天殺的大煞風景:“弱柳,你可會唱此曲?”
那名為弱柳的美妓俏臉通紅,輕輕頷首。
任二郎打了個手勢,《蝶戀花》的曲子瞬間奏響。
在座的肱股們激動了。
呂夷簡白淨的臉龐上滿是欣喜,他湊到宋綬耳畔:“咱們何其幸哉,居然見證足以流傳千古之佳作誕生!”
宋綬與有榮焉地重重頷首:“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蝶戀花》唱罷,眾人開始起鬨:“同叔,你親自唱你那首《浣溪沙》!”
任二郎見那美妓含情脈脈地看著晏殊,當即道:“晏相公,不如您與這位小娘子合唱如何?”
看熱鬧的眾人只嫌事兒小,當即起鬨:“甚是!同叔,合唱一首!”
在大宋,與歌妓同唱不但不丟臉,反而是士林美談。
於是晏殊捋著鬍鬚笑道:“也罷!小弟便獻醜了!”
他與那美妓弱柳一起唱起他那首《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他唱完後,掌聲不絕。
呂夷簡猶不知足,一臉壞笑地看向任二郎:“二郎,小乙一定還有佳作!你若不肯獻上,休怪我們罰酒一罈!”
任二郎心中“咯噔”一下。
一罈酒是宋斤十斤!一百二十兩!
於是他果斷出賣了可憐的秦小乙:“有,當然有!”
他看向那歌妓:“弱柳,為相公們唱那首《鵲橋仙》!”
弱柳悚然一驚:“大官人,那首《鵲橋仙》竟是秦公子所做?”
嗯,沒錯,確實是秦公子,人家大名為秦觀,而不是秦琪。
任二郎頷首:“正是!如何?可曾練熟?”
晏殊動容:“二郎,小乙當真還有佳作?”
任二郎拱手:“獻醜了,請諸公聆聽。”
絲竹聲中,弱柳使盡渾身解數高歌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又豈在朝朝暮暮。”
一曲終了,雅舍內卻針落可聞。
片刻後,雷鳴般的掌聲響徹雲霄。
晏殊不幹了:“二郎,再來一首!必須再來一首!”
這次換成了他未出生兒子晏幾道的《臨江仙》:“……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弱柳唱罷,忍不住掩面而泣,這個故事確實催人淚下。
任二郎對諸公講述了一遍,這被秦小乙魔改後的悽美愛情故事。
諸公紛紛動容:“不成想,小乙竟如此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的是人家小晏,與秦琪…沒錯,秦小乙也多愁善感。
這時,雅舍的推拉門被推開,一個方臉儒雅的青年文士躬身走了進來,對諸公各行了一禮。
晏殊訝然:“永叔?”
這文士正是他的得意門生歐陽修。
歐陽修再次深深一揖:“恩師!敢問方才幾首佳作可是恩師所做?”
晏殊捋須微笑:“永叔,《蝶戀花》和《浣溪沙》確是某拙作,後面兩首乃秦小乙所做。”
歐陽修聳然動容:“恩師大才,做此傳世之作實屬正常,那秦小乙又是何人?”
他這話,暴脾氣的任二郎不愛聽了。
天可憐見,他臨行前好話說盡,才找秦琪討來這麼幾首用於裝逼…啊呸!結交大佬們的詩詞。
他冷哼道:“某正是那秦小乙髮妻二叔!某尚有一首佳作,大官人可想聽?”
歐陽修恍然,連忙賠禮:“任兄,小生並無不敬之意,只是對秦公子驚奇而已。
小生出言無狀,還請任兄莫要見怪。若有佳作,小生自當洗耳恭聽。”
這雅舍內外所有人都激動了。
哎呀呀!還有?今天可真是不虛此行啊!任店之高雅,比之樊樓可謂絲毫不遑多讓!
行了,以後任店便是我們打卡之地了!
任二郎這一番裝逼,瞬間將任店的咖位,提升到了與樊樓同一個檔次。
大宋便是如此。
一家酒樓,即便酒菜和歌妓水平再高,若沒有傳世佳作在此地誕生,咖位便遠不如其他酒樓高。
諸位相公和歐陽修便是例子。
他們只是饞任店的酒菜,對任店的咖位,他們心中多少有些不屑一顧。
但如今不同了。任店的檔次,在他們心中瞬間被拉昇了無數檔,甚至有超越樊樓之勢。
任二郎透過門,見這雅舍外湊了許多文士雅士,心中得意至極。
我看以後誰還說我任二郎粗鄙!
他覺得,自己人生的巔峰再次抬高。
他昂然一笑,對弱柳道:“弱柳,你為某伴奏,某要親自唱一首豪邁之詞!”
弱柳美目中異彩漣漣,激動地嬌軀輕顫:“大官人,您是要唱…”
任二郎笑著頷首:“對!小乙那首《永遇樂》!
諸位娘子們,換小乙編的曲子,咱們加把勁兒用心演奏,咱們任店揚名,便在今夕!”
詞雖有現成的曲譜,但還有一種東西叫編曲。編曲是什麼呢?
很簡單,就是加入新的樂器伴奏和音,讓曲子變得更符合詞要表達的主題。
章得象哈哈一笑:“二郎放心!有同叔和永叔這對師徒,若這首《永遇樂》也如…
不,就算不如前兩首,任店也足以笑傲汴京酒樓行!”
宋綬已經提筆飽蘸墨汁,笑道:“二郎!且唱!在下筆墨恭候。”
呂夷簡舉起酒盞:“諸公,先浮一大白,為二郎壯壯膽色!”
歡笑聲中,包括任二郎在內,眾人共盡一杯。
任二郎揚起手:“奏樂!”
弱柳當先擊鼓,急促的鼓聲中,奚琴、琵琶、笙簫…齊鳴。
雅舍內外,精擅音律之人不在少數。
聽得此伴奏,眾人忍不住喝彩:“好雄壯的曲子!”
任二郎又幹了一杯酒,昂然而立,朗聲唱了起來。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燕趙好男兒的種族天賦,是慷慨悲歌。
任二郎雖其貌不揚,但嗓子極亮,與這豪邁之詞相得益彰。
一曲終了,整個任店…不,就連任店外,原本喧囂的大街,都針落可聞。
宋綬怔怔地提著筆,他已經忘了寫下這首豪邁之詞。
半晌後,樓外街上、任店上下都變得人聲鼎沸。
巨大的聲浪險些將任店層層疊疊的樓頂掀飛。
是夜過後,任店必將登頂汴京第一樓。秦琪之詩名,也必將傳遍汴京。
當然,任二郎的歌喉也必將紅遍汴京城。
所有人與有榮焉,他們再一次見證了一首傳世佳作的問世!
是以,所有人都開始起鬨:“二郎,再唱一遍!如此佳作,豈可只唱一遍便罷?”
任二郎哈哈一笑:“再唱一遍又何妨?”
他剛要唱,陳堯佐卻站起身道:“且慢!二郎,老夫給你擊鼓!”
韓億也站起身:“老夫奏奚琴!”
王隨哈哈一笑:“老夫不才,願為此豪壯之音鼓瑟!”
呂夷簡微一錯愕便即瞭然,他笑道:“本相雖不老,卻也願為諸公擊節助威!”
樞密使杜衍看不過去了,一臉嫌棄道:“坦夫,咱二人同歲,今年已五十有六,你還不服老?”
呂夷簡振振有辭:“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世昌,我且問你,廉頗尚且能飯,你我老否?分明壯年也!”
杜衍頓時語塞。
章得象拈鬚輕笑:“坦夫,便由老夫吹笙吧!”
晏殊笑道:“某為二郎和音,公垂請揮墨。”
於是乎,處於朝堂頂端的肱股們,因為這“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便組成了一個天團。
秦小乙雖未至汴京,但汴京已傳遍他的詩作。
諸公各自散去時,陳堯佐嘆道:“坦夫,老夫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