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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之夜?可是,怎麼——”
“想想,托拉克!當紅眼在夜空中最高時,那時惡魔最強大。你知道的,那時熊將會——無敵。”他喘著氣。
在火光中,托拉克看到他喉嚨裡跳動的脈搏,如此微弱:彷彿隨時都可能停止。
父親老法說:“我需要你——發誓一些事。”
“什麼都行。” 老法吞嚥了口水。“向北走。很多日行程。找到——世界精神的山。”
托拉克盯著他,什麼? 他父親的眼睛睜開了,他凝視著頭頂的樹枝,彷彿在那裡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
“找到它,”他又說了一遍。“這是唯一的希望。”
“但從來沒有人找到過它。沒有人能找到。”
“你可以。”
“怎麼?我不——”
“你的嚮導——會找到你。” 托拉克感到困惑。
他的父親從未像現在這樣說過話。
他是一個實際的人;一個獵人。
“我一點也不明白!”他喊道。“什麼嚮導?為什麼我必須找到那座山?我在那裡會安全嗎?就是這樣嗎?遠離那隻熊?”
法的目光慢慢離開天空,停留在他兒子的臉上。
他看起來好像在想著,托拉克還能承受多少。
“啊,你還太年輕,”他說。“我以為我還有更多時間。還有很多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別——以後因為這個恨我。”
托拉克驚恐地看著他,然後他跳了起來。
“我不能獨自做到這一點。我不應該嘗試去找——”
“不!”他父親用令人吃驚的力量說。
“我一生都讓你與眾不同。甚至與我們自已的狼族分開。遠離人類!如果他們發現——你能做什麼……”
“你是什麼意思?我不——”
“沒時間了,”他父親打斷了。“現在發誓。以我的刀為證。發誓你會找到那座山,或者死在試圖找到它的路上。”
托拉克咬緊了嘴唇,樹林中東邊,一縷灰色的光線正在變亮。
還不是時候,他驚慌地想。“發誓,”他父親嘶聲說。
托拉克跪下,拿起刀。它很重:一個男人的刀,對他來說太大了。
他笨拙地碰觸了一下自已前臂上的傷口。
然後他把它放到肩膀上,在那裡,他的毛皮條,他的族獸,縫在他的短上衣上。
他不穩定的聲音裡,他發誓道:“我發誓,以我的血在這把刀上,以及我三個靈魂中的每一個——我會找到世界精神的山。或者死在嘗試的過程中。”
他的父親撥出一口氣。
“好,好,現在拍下給我畫上死記,快,熊離我們不遠了。”
托拉克感到眼淚的鹹味刺痛著他。
他憤怒地把它們擦掉。
“我沒有赭石,”他嘟囔道。
“拿——我的。”
托拉克恍惚間找到了他母親的小鹿角藥壺。他拔出了黑橡木塞子,抖了一些紅赭石到手心裡。
突然他停了下來,“我不能。”
“你能,為了我。” 托拉克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把赭石和地球的深紅血液攪成了一團粘稠的糊狀,然後在他父親的面板上畫了小圓圈,這些圓圈將幫助靈魂在死後互相認出並在一起。
托拉克盡可能溫柔地,他取下了他父親的海狸皮靴,並在每個腳跟上畫了一個圓圈,以標記名字靈魂。
然後他在心臟上方畫了另一個圓圈,以標記族靈魂。
這並不容易,因為他父親的胸膛上有一箇舊傷口,所以托拉克只勉強畫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橢圓形。
最後,他做了最重要的一個標記:在額頭上畫了一個圓圈,標記著納努阿克,世界靈魂。
等他完成時,他已經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好多了,”他父親喃喃道。
但托拉克驚恐地看到他喉嚨裡的脈搏更微弱了。
“你不能死!”托拉克爆發出來。
他的父親帶著痛苦和渴望地凝視著他。
“法,我不會離開你的,我——”
“托拉克。你發過誓。”他再次閉上了眼睛。
“現在。你——拿著這個藥壺。我不再需要它了。帶上你的東西。去河邊給我取水。然後——走。”
托拉克告訴自已,我不會哭,當他把父親的睡袋捲起來,背在背上繫好;把斧頭插進腰帶裡;把藥包塞進短上衣裡。
他站起來,四處找水袋,它已經被撕成碎片,他得用一片蒲公英葉子裝水。
就在他要走的時候,他父親輕聲叫了他的名字。
托拉克轉過身。“是的,法?”
“記住。當你打獵時,向後看。我——總是告訴你。”他勉強笑了笑。“你總是——忘記。向後看。好嗎?”
托拉克點了點頭,他試圖回以微笑。
然後他笨拙地穿過溼漉漉的羊齒朝溪邊走去。
光線越來越亮,空氣聞起來清新甜美。
在他周圍,樹木流淌著:從熊造成的傷口處流出金色的松樹血液。
一些樹靈在黎明微風中輕聲哀嘆。
托拉克走到了小溪邊,蒲公英葉子的上方漂浮著薄霧,柳樹在冰冷的水中拖著它們的手指。
他快速地環顧四周,抓起一片蒲公英葉子,向前走去,他的靴子陷入柔軟的紅泥中。
他停住了。
在他右腳旁邊是一隻熊的蹤跡。
一隻前爪印:比他自已的頭還大兩倍,而且是如此新鮮,以至於他可以看到長長的惡毒的爪子深深地咬進泥土的點。
向後看,托拉克。
他轉身。
柳樹、赤楊、冷杉。
沒有熊。
一隻烏鴉飛到了附近的樹枝上,讓他嚇了一跳。
那隻鳥扇了扇僵硬的黑色翅膀,用銳利的眼睛盯著他。
然後,它用嘶啞的聲音叫了一聲,然後飛走了。
托拉克朝它所指示的方向凝視著。
黑色的紅豆杉。滴水的雲杉。濃密。無法穿透。
但在深處——不過十步之遙——樹枝晃動了。有什麼在那裡。一股巨大的東西。
他試圖阻止自已驚慌的思緒飛走,但他的頭腦已經一片空白。
關於熊的事情,他父親總是說,它可以像呼吸一樣無聲地移動。它可以就在十步之遙觀察著你,你卻一點也不知道。對抗熊你沒有任何防禦措施。你跑不快。你爬不高。你無法獨自與之戰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了解它的習性,並試圖說服它你既不是威脅也不是獵物。
托拉克強迫自已保持靜止。不要逃跑。不要逃跑。也許它不知道你在這裡。
一聲低沉的嘶嘶聲。樹枝再次搖動。
他聽到那個生物朝著庇護所——朝著他父親——移動時的悄悄聲。
當它經過時,他僵硬地保持著沉默。
懦夫!他在腦海裡大聲喊道,你甚至都沒有試圖救法!但你能做什麼?他的一小部分頭腦仍然能夠清晰思考。
法知道這會發生。
這就是為什麼他讓你去取水。
他知道它會來找他……
“托拉克!”他父親瘋狂的呼喊聲傳來。“逃!”
烏鴉從樹上飛起。
一聲吼聲震動了森林——一直持續到托拉克的頭髮都要裂開了。
“法!”他尖叫道。 “逃!” 森林再次震動。
他父親的呼喊再次傳來,然後突然停了下來。
托拉克用拳頭捂住了嘴。
透過樹林,他瞥見了在庇護所的殘骸中一個巨大的黑影。
他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