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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少年人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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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望是許家的老二,在京城屬於三流家族。

許家主早年病逝,一直是老大許青維持家族運作。

當初戶部尚書之子李剛在紅葉鎮意外身亡,許家遭受牽連,不得不保車棄卒,將二弟許望趕出京城。出城門那天晚上,路上遇到馬匪,許望本該身死,是京城儒家學宮的大君子路過,一身書生意氣,壓的馬匪四處流竄。

李尚書當時就在邊上看著。

學宮向來跟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大君子也不能過多幹涉朝廷內務。何況學宮大君子跟朝廷一部主官的任何動作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就只能折中求情。

後來許望就到了永順城邊上的礦場挖礦。

等許詠林被上級勸退返京,這個邊境的一標之長才慢慢進入大家視野。

好歹是個秀才,有軍隊標長的身份,就求來了個永順城的主簿官身。

——

許望在家排行老二,家族也不缺閒錢,兒子讀書勤勉,就給許詠林從學宮請了個先生教。

學宮正兒八經的先生是不允許外出學宮接私活的,所以這個在許家後院教書的是一個老人,在學宮的身份是書閣的守樓人,因為是守書閣,看書多年。

在許詠林8歲那年,一次上山放風箏遇到了這個守樓的老人。

老人那時還不老,手裡拿著紅纓槍。

許家是經商發家的,家族裡面重文輕武,一些個商家馬匹滿足不了一個少年的江湖夢。

少年許詠林看到這把紅纓槍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家底薰陶下,不會怯懦,也不至於如何膽大,就小心措辭向那個拿著紅纓槍的大人詢問一句能不能摸一下,他可以把風箏送給“先生”?

我拿童年換江湖!

學宮守樓人叫陳源,這一年才四十出頭,守書閣十年,讀書四十年,自年幼讀書就知會是未來的武林高手?

學宮書閣,不是隨便就能進的,文運不好的人進入書閣只會天旋地轉嘔吐不知無法專心。

陳源三歲入書閣看書,看兵書,看典籍,看秘法,看道書。

二十那年學宮書籍看完,去學宮之外的江湖看書。

一把紅纓槍,一匹紅頭馬,陳源走南闖北,從二十歲到三十歲,上山再下山,十年光陰,負笈遊學不過如此了。

十年裡當過行俠仗義的大俠,當過擺攤算命的神棍,當過教書育人的私塾先生,當過客棧小二,當過信差,當過漁夫,當過天橋說書先生。

三十歲都某一天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就年輕了幾歲,返老還童?

前輩先賢開道,後輩陳源續道,以入續道境。

讀書人陳源為道上前輩繼往開來。

結束十年紅塵歷練,回到學宮,收了三個學生。

大弟子班規,二弟子齊狩,三弟子趙登高。

四十歲時,心中有所念想,道外求道,找到了許詠林,收為四弟子,常住許家後院教書。

在許詠林考上童生的那年,學宮宮主仙遊,陳源修為正道境,添為學宮宮主。

許詠林看書入夢,初入修道境。

許詠林考上秀才那年入學法境,同年背井離鄉到邊關入伍,擅長騎馬,當了遊弩手。

邊關賽馬,刺探敵情,初入學法境的許詠林屬於隨軍修士,小修士。

大師兄班規已經是開道境,二師兄齊狩是聞道境,三師兄趙登高續道境。

——

許詠林在邊境一次外出任務,認識了紅葉鎮駐軍的許勝,換命交情。

那一次許詠林成了紅葉鎮鎮長許酉的乾兒子。許勝衝殺太猛被敵方隨軍修士針對,紅葉鎮多了一塊無碑墳頭。許詠林喝酒喝出了個問心境,三境修士了,在紅葉鎮當了個說書先生,經常給孩子們講故事。

一路輾轉,回到京城,問心境破入天授境,獲本命神通“齊平”,與我對戰境界齊平,正道境之下皆無解,也算勉強跟得上三位師兄的修為。

——

紅葉鎮有棵老紅楓樹,葉落就黃,樹頂紅葉如血。

老紅楓是小鎮最古的樹,沒人見過老紅楓小時候的模樣。每一次樹頂落紅入地,鎮上就會有老人離世。若是落紅飄在孩童手心,這個孩童就會被附近仙家收入仙門學習道法。

當初許詠林第一次走進老紅楓,三境修為如同市井百姓,搖不動爬不上,翻看地方縣誌也無記載。

到了京城,詢問老師才知道那是一洲氣運而生的道樹。

天下四洲,四棵道樹,各有不同。

青洲妖族雙生樹,氣運鼎盛時結雙果,果實能漱筋骨。

黃洲就是這棵紅楓樹,落紅定生死,落葉有名字,則落地為黃,名字主人身死氣運散,若無名字,則可以道法書寫真名,為人續道緣,定道基。

蒼洲有桃樹,從不結果,桃枝可退妖邪,只是桃枝不可被人為折斷,必須是每年盛夏,陽氣最重的時候,樹葉壓斷桃枝,桃枝才能為修士所用,故而蒼洲桃樹枝繁葉茂,蒼洲少妖邪就源於此。

西洲道樹是菩提樹,整個西洲崇尚佛法,同時西洲鬼怪精靈白日行走於大地。

——

許詠林在許家後院讀書,陳源就一直住在許家,三個學生跟許詠林每日一起早讀。

大師兄班規早早就是考上童生功名,卻是每日陪著許詠林在後院慢慢長大,一起捉明藏,一起找蟈蟈,一起下田抓泥鰍。

二師兄齊狩性情古板,雖無功名,卻見不得老大跟許詠林每日無所事事,看書之外每次都逼著許詠林讀書練字。

三師兄趙登高性格孤僻,獨來獨往,除了跟老師詢問課業之外就是找大師兄班規打架,每次都落個鼻青臉腫。三師兄是個典型的燜罐頭,讀書一般,好在尊師重道,讀書之外的拳法打的比武館的老師傅都要好,可惜跟老大打架每次都輸。每次齊狩逼著少年許詠林讀書練字,都是這個燜罐頭出頭,帶著許詠林外出逃課,下田摸泥鰍,上山戳馬蜂,拳頭硬就是道理,齊狩打不過就只能找老師,老師的紅纓槍傳給了許詠林,齊狩見不得許詠林這麼浪費光陰。

對於小弟子的寵愛,明目張膽了點。齊狩每次找老師說小師弟又逃課了,先生也只是搗漿糊一句知道了,你去喊他們回來。

少年讀書總貪玩。每次齊狩找到他們的時候,老大就躲起來了,玩的正高興的趙登高倔脾氣來了總是會跟齊狩吵架,吵著吵著齊狩就容易鼻青臉腫。大師兄就躲在遠處偷偷看戲,其實大師兄也是有分寸的,每次打的兇了都要出來勸架。最不喜歡勸架的大師兄一般不勸架,只要勸架了,那一定是大師兄捱打最多,被兩位師弟打,被老師教訓。

大師兄最怕老師傷心失望,每次兩位師弟打架他都躲在在遠處看著。

記得有一次,齊狩找到他們,要拉著小師弟去讀書,老樣子,大師兄早早開溜,趙登高不樂意沒人陪他玩,就不讓小師弟走。爭吵中齊狩說了句“人有人道,畜牲有畜牲道,別教壞了小師弟”。那一次先生及時趕到,不然齊狩就要被打死了。大師兄可以勸架的,可是這種涉及跟腳的大道之爭,大師兄還不夠資格去教兩位師弟。先生趕到之後先是踢了班規一腳,要他帶著小師弟先走。齊狩跟趙登高怒目而視,先生夾在中間面色鐵青。老師先是說了句“老二啊,你怎麼臉又腫了,這臉腫了是好看點。”接著又是一句“登高啊,跟老師學拳多年就為了打老二個鼻青臉腫?”接著老師就不說話了,兩位弟子是第一次看到先生如此失望。先生不說話,弟子不敢開口。

那次之後,許詠林讀書勤勉了些,每次都是課餘之後找趙登高玩捉明藏,大師兄搗亂。齊狩就一直跟著老師學書法。

許詠林考中秀才,徵兵入伍。二師兄離開先生到蒼洲傳道授業。老大搖身一變成了學宮大君子。趙登高跑到青洲練拳,打殺一個妖族宗門不敢外出。弟子的老師,學生的先生,陳源回到學宮守書閣,那把紅纓槍傳給了小弟子許詠林。

少年人讀書當報效祖國,拿起紅纓槍的那一刻,先生老了很多,少年人意氣風發,先生也高興。

——

二師兄齊狩到蒼洲傳道授業,開了間學堂,很小。

因為是外來戶,來這邊讀書的就只是別的學堂交不起學費的窮苦人家,這邊學費低,課業少,農忙時節可以放假,孩子們幫家裡插秧,放水,挖地……

天下四洲,就屬蒼洲最亂。別洲大修士都喜歡來蒼洲開山立派,爭搶地盤。蒼洲國家林立,大大小小國家數百個,山上門派盤踞山頭,常年鬥法。

齊狩來蒼洲,先生勸不住。齊狩要強,好為人師,學宮裡面既然無所作為,那麼先生的弟子,老師的學生走一趟蒼洲,替先生為這片天下講個道理。先生當年來到蒼洲,一洲氣運鼎盛,桃枝落地,一大截桃木被先生做成了紅纓槍的槍柄。也是那一次先生受傷回到學宮。

趙登高本就是妖族出生,跟師兄弟相處起來難免自卑,也就還是少年歲數的許詠林能跟他走的親近些。回到青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個白虎宗門,打殺一個宗門長老,然後堵門,沒有脫離宗門的信物,直接打殺。這種個人恩怨,別的勢力也不好插手,何況趙登高的老師在青洲名聲還行,都願意賣個面子不管此事。

少年時讀書,讀書聲,聲聲登高,走到天幕下,問拳天地間。我有天大冤屈,在我拳下錘殺。

齊狩學堂教書,學堂學生讀書,這片天下是亂,但不是不講規矩,我拿規矩跟這片天下講個道理,讀書人低頭,不是沉思就是復仇。

我有一件小事,師尊在此受辱,學生尊師重道,老師且看好弟子如何教天下讀書人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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