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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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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週又開始了。

週一的大課間,若菲剛回到座位,趙昊文就來找她借英語筆記。

趙昊文離開之後,岑巖峰滿臉疑惑,看著若菲小聲問道:“他為什麼來問你借筆記?”

若菲不解,“借筆記當然是為了學習。”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這時候借?別人都是在老師誇你之後一窩蜂地借,或者是考試前後借,你看看最近有人問你借嗎?”

“什麼時候開始學都不晚,你管人傢什麼時候借呢?”

岑巖峰不依不饒,“他剛才說上次是什麼意思?你倆什麼時候單獨見面了?”

“你煩不煩啊。”

若菲起身拿著書出了教室。

剛走沒幾步,就聽見了身後熟悉的腳步聲,立刻轉了過去,小聲命令著:“以後我來臺階坐的時候你就別來了。”

“為什麼?”岑巖峰很是不滿。

“當初說好了,在我解決問題之前你陪我躲著,現在問題早就已經解決了,所以你不用再去了。”

“若菲……”岑巖峰抬起手想抓她的袖子,餘光意識到周圍有很多人,又停了下來,“你跟我來。”

見岑巖峰要去臺階,若菲立刻轉身回了教室。

跟著她回來的岑巖峰一坐下又小聲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若菲沒有回答。

下一節課上,若菲正聽著歷史老師的講課昏昏欲睡,左邊的紙條傳了過來。

——“若菲,你怎麼了?”

若菲掃了一眼紙條沒有回。

——“你理下我行不行?”

依舊不回。

——“你生氣了嗎?”

——“我問你的問題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了。”

——“別不理我。”

看著接二連三馬上就要蓋滿歷史書的小紙條,若菲扭頭瞪了一眼岑巖峰。

終於不再有紙條傳過來。

課間,若菲又開始消失。

下午,若菲進教室後,發現岑巖峰已經坐在他的位置上了。

她剛坐定,岑巖峰就把一顆奶糖放進了她的桌洞。

盯著那顆大白兔奶糖,若菲想起了初中時因為吃奶糖被媽媽罵的場景,於是她拿起那顆糖就扔回了他的桌洞。

一下午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放學後,若菲在每層樓道里繞來繞去地走著,等她終於走到教學樓大門口的時候,已經放學20分鐘了。

剛出了教學樓沒走幾步,若菲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他凜冽的聲音。

“你是在躲我嗎?若菲。”

若菲做賊心虛,立刻加快了腳步。

“躲是解決不了問題,之前的事情你忘了嗎?”

若菲開始小跑,可很快又被身後的人追上了。

“你上次躲是為了解決6班的人,現在躲是為了解決我嗎?”

若菲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地。

岑巖峰也停在了她的身邊。

“是因為我嗎?”

“我不想說。”

“那就代表是了,你為什麼需要解決我?”

見若菲一直不回答,岑巖峰猶豫了幾秒之後還是伸出兩手抓住了她的校服袖子。

“你……你不想說就不說,但是能不能不要躲著我?你就在我身邊坐著就行了,你不用說話但是別躲我行不行?至少在你想到解決辦法以前。”

“好。你鬆手。”若菲儘量維持著聲音的平穩。

岑巖峰的手鬆開後,若菲立刻跑去了公交車站。

回到舅爺家吃完飯以後,若菲關上門開啟了歷史書,看著那一堆小紙條正準備撕掉,手卻停了下來。

她又拿出了日記本。

自從上初中時,給沐雨的第二封回信被退回到學校之後,若菲就開始每週在這個本子上給沐雨寫信,就像和沐雨聊天一樣地寫著信,寫著這一週發生的那些她不明白的事情。因為怕爸爸媽媽發現,她的每封信都是翻著大厚詞典用英語寫的,後來,當她發現寫作業都沒時間了之後就停了下來。

在3月份收到沐雨那封一年半前的來信的時候,若菲在上面用英語回了一封信,信的最後一行是“你這個笨蛋,為什麼不把地址在信裡多寫一遍呢?”

現在,若菲翻到了最後一封回信的地方,在最後一句話的下面寫道:

-“I MISSED YOU。

YES,

I’VE MISSED YOU。”

接著她又在新的一張上繼續寫著:

-“沐雨,謝謝你陪我那麼長時間,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好朋友。但是以後我可不可以不再想你了?

以前,我真的很想念你,但現在,我知道我不會再遇見你了,我想把對你的記憶留在最好的時候,把它鎖進我心裡的寶盒裡,這樣就不會有人碰也不會被人扔掉了。

現在,我好像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但是我也知道不可以貪心,要不然會有報應的,我只要能完成我心裡的一個願望就可以了。

那個願望就是我以後要一個人生活,一個人養活自己。

你看,我的夢想一直都沒有變,跟小時候和你說過的一模一樣,所以你一定不會怪我不再想你了,對不對?

Farewell 沐雨。”

若菲從本子上撕下了那頁紙,對摺又對摺之後,把它撕成了小碎片裝進了塑膠垃圾袋。

接下來的一週,若菲和岑巖峰好像又回到了剛開始做同桌的時候,不多說一個字。

週日,若菲去了新華書店,她打算找到她們現在用的英語練習冊,把下一週作業的答案先抄下來。

前一天晚上她已經想好了,有舍才能有得。她打算先舍掉她最擅長科目的做題時間,把時間用到其他副科的學習上,就像初中在電話裡給女同學講題那樣,先寫答案,再搞懂做法。

找到練習冊後,若菲先在腦子裡背下答案,然後坐在地上,把記好的答案默寫在準備好的便籤紙上。提心吊膽地寫完之後,又對了好幾遍答案,才走出了書店。

“你剛才在幹什麼?”聽見身後的聲音,若菲加快了下樓的腳步,又心虛地道:“書店禁止喧譁。”

“我們已經出來了,你小心點,別摔著了。”

若菲扶著樓梯把手飛快地下著樓。

出了新華書店大門之後,剛走了兩步,突然覺得這是個跟他說清楚的好時機,便轉過了身。

誰知卻結結實實地撞上了那個緊緊跟在她身後的人。

若菲的眼淚立刻就湧了出來,她捂著被撞的鼻子衝著眼前的人不滿喊地道:“紙巾,紙巾。”

岑巖峰急忙摸索著口袋,給她遞紙巾。

若菲擦了擦鼻子,看了看紙巾,還好沒有紅色。

她邊流淚邊揉了揉依舊很疼的鼻子。

這學期是怎麼了?三月份崴腳,四月份流鼻血,現在五月還沒過一半,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受傷了。

餘光發覺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在扭頭看她,若菲立刻用袖子擦掉了臉上的眼淚,可是眼眶裡的眼淚還是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不斷地往外湧。

突然,她的胳膊又被人抓住了。

若菲也不想站在這裡被圍觀就順勢跟著他走。

若菲一路上一直低著頭,她只知道岑巖峰帶著她進了一個路邊的小門,然後沿著石頭小路走,拐了個彎,又進到另一個小門裡,並沒有注意周圍的環境。見岑巖峰開始擦桌子之後,她抬起頭看了看前方。

岑巖峰在擦著的桌子是一張大約直徑一米的灰色圓石桌,桌子周圍圍著四個小型同色圓形石凳。石桌前面是一條又長又寬的樹林帶,樹林帶裡種著高高的粗粗的綠樹,橫跨在樹林帶兩邊的是一條木板做的小路,小路的那邊有草地和一些彩色的小野花,再往遠處就只有一堵白牆的牆根了。

“好了,你來坐下吧。這周圍這麼多樹擋著,你可以放心地哭了。”岑巖峰似乎終於擦完了桌子。

若菲走到離她最近的石凳坐了下來,岑巖峰也順勢坐在了她旁邊的石凳上。

若菲剛想哭,發現斜對面的岑巖峰正在看著她,便耍小性子抱怨著,“你看著我我怎麼哭啊?”

“你不是又想趕我走吧?這地方可是我帶你來的,我……”岑巖峰瞥見了若菲紅紅的眼睛,沒有再說下去。

他又起身走到了若菲的右側,脫掉了他身上的外套,往若菲頭上隨便一扔,擋住了若菲的視線,“現在看不到我了吧,哭吧。”

蒙在衣服裡的若菲使勁兒想著哭可是發現已經哭不出來了,她突然覺得這種情況很好笑,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頭上的衣服被人拿掉了,“你不是要哭嗎?怎麼又笑了?”

若菲抬起頭看著岑巖峰笑了出來,笑著笑著突然又哭了起來。

她想到了她小時候因為難過一直哭卻被住在家裡的那些親戚說“看,她笑了,她笑了”,然後她就真的笑了出來。

小時候的她一直都不明白明明心裡很難過為什麼會笑出來呢?

正如現在的她不明白為什麼剛才還在笑著的她突然就哭了呢?

不一會兒,她的頭上又被蒙上了衣服。

那人拉著她靠在了他的身上,又輕輕地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

本應是安撫的動作卻讓若菲更想哭了。

若菲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知道眼淚一直流,然後她告訴自己“可以了,該停下來了,該解決問題了。”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好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岑巖峰沒有放手。

若菲又加大了聲音,“我說你可以放開我了。”

感覺到她背後的手不但沒鬆開反而更用力,若菲小聲地說道:“岑巖峰,你答應過我不再這樣了。”

岑巖峰終於鬆開了手。

若菲不想讓他看見她已經哭腫了的眼睛趕忙說:“你先別拿衣服,聽我說完。”

“好。”

正準備開口,若菲突然感覺她左手虎口處有點癢,便把兩隻手收到了身前,用右手撓了幾下癢的地方,結果卻更癢了,她又使勁兒撓了幾下。

“自從我們當了同桌,你幫了我很多,我很感謝你,真的很謝謝你,但是我覺得以後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我……”

突然,若菲的視線被她眼前的那雙鞋子吸引了,那是一雙很新很新的白色對鉤運動鞋。

她又看了看她腳上那雙剛買的20塊的鞋子,想起來了小學5年級的時候因為不知道會變天下雪依舊像往常一樣穿著舅母給她做的單布鞋上學,課間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問“你怎麼沒換鞋子啊?來到爐子這裡暖暖腳,你不是有一雙小紅皮鞋嗎?”

若菲知道老師是好心,老師不知道她那雙小紅皮鞋3年級的時候就穿不下了,可是她還是沒有告訴老師真相。那天中午,她換上了以前冬天穿的棉鞋,那是一雙黑色的老奶奶棉鞋。

下午,在黑板前站在凳子上替老師抄當天留的數學題的她,因為這雙鞋子又被班裡的男生嘲笑了。

她只能像以前一樣假裝聽不見。

她只能在回家的路上衝著關心她的沐雨咧嘴笑著說:“我喜歡我的鞋子,我的鞋子可暖和了。”

她只能在回到家之後,一個人躲在關上門的陽臺裡捂著嘴哭,一遍遍地哭。

……

“若菲,你沒事吧?”,見若菲遲遲沒有再說話,岑巖峰似乎開始有些擔心了。

她一直都是那個站在凳子上被人嘲笑也要裝聽不見的小丑,她怎麼會以為岑巖峰和沐雨一樣會給她帶來溫暖呢?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和沐雨,不,應該是和以前的沐雨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的這個世界裡只有她一個人,她只需要她自己。

若菲突然笑了出來,又用手背擦掉了眼淚,“你晚上熬夜嗎?”

“什麼?”岑巖峰不解。

“你晚上會熬夜嗎?”

“會啊。”

“那你熬夜是做作業還是打遊戲?”

“都有吧。”

“你每天晚上幾點睡?”

“差不多11點左右吧。你問這些幹什麼?”

“那你初中的時候幾點睡覺?”

“我記不清了。”

“比11點早還是晚?”

“早吧,肯定比11點早。”

她和他,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若菲拿掉了頭上的衣服,看見了大片的水漬,那應該是她的眼淚造成的。她垂下了眼,“對不起,我把你衣服弄髒了。”

“若菲,你沒事吧?”岑巖峰的聲音裡帶著滿滿的關切。

若菲的心門卻嚴嚴實實地關上了,她抬起了頭,惡狠狠地道:“以後你別再跟著我,要不然我告訴老師。”

說罷,她就把衣服塞到了岑巖峰的手裡。

岑巖峰剛接過衣服,就瞥見了若菲紅紅的手背,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若菲,你手怎麼了?”

“你放開我。”若菲掙脫著。

岑巖峰卻抓得更緊了。“你手背都是抓痕,你怎麼了?你過敏了嗎?”

“我說了你放開我。”若菲再次掙脫著,可是絲毫沒有用。

“我不放。你手到底怎麼了啊?”

見他一直不放鬆手,若菲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左腳放到他右腳後方,又使勁兒推了他肩膀一下。

岑巖峰的上半身往後倒去,可他的左手還拽著若菲的手腕,眼看若菲也要被拉著摔倒了,岑巖峰鬆開了手。

若菲順勢邁步上前,晃了晃身子後,重新找回了平衡。

她看著坐在地上兩手撐地,滿臉吃驚望著她的岑巖峰再次惡狠狠地警告道:“以後離我遠一點。”

出了小區門以後,若菲用右手使勁兒地撓著那個一直髮癢的左手手背,直到她感到了疼才停下來。

她低頭看了看那個滿是抓痕的手背,其中幾道抓痕的中間已經有了血點。

太好了,終於不癢了。若菲又笑了出來。

出血結疤就總會有好的那一天,總比一直癢著要好受。

接下來的日子,若菲每天都可以早睡一小時,她發現她的黑眼圈不再那麼嚴重,她也慢慢感覺到不再像以前那樣焦慮。

她開始主動跟舅爺和舅奶奶交流而不是像之前一樣他們問一句她答一句他們不問她就一句話都不說。

她開始在晚飯後跟著他們一起去小區前面的公路上走路鍛鍊而不是像之前一樣吃完飯就回到臥室關上門。

她開始主動幫舅奶奶洗碗和盤子,在舅奶奶問她明天早上想吃什麼的時候,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回答什麼都行。她會笑著告訴她:“舅奶奶,我覺得你做的所有東西都很好吃。你做什麼我都喜歡。”

從那以後,舅奶奶每天晚上睡前都會給還在寫著作業的若菲端來一盤水果,若菲也會每次都笑著對她說謝謝舅奶奶,舅奶奶晚安。

在舅奶奶走後,若菲經常一面想著還好她有她的小聰明,一面又在心裡小聲罵自己真虛偽。

至於岑巖峰,若菲不再躲著他,她會假裝看不見他,他遞來的小紙條她看都不看就直接撕成兩半倒扣在桌子上。

幾天後,小紙條消失了。

小紙條消失的那天晚上,若菲坐在回舅爺家的公交車上一邊撓著發癢的胳膊一邊想:“真好,又解決了一個麻煩。”

那天晚上若菲從書包裡拿出了那個給沐雨寫回信的日記本,從裡面拿出了那些背後貼著透明膠帶的小紙條一張一張地看著。

-“若菲你沒事吧?”

-“若菲我真的很擔心你。”

-“若菲,對不起。”

-“對不起,若菲”

-“對不起。”

-“對不起。”

……

看著那一個個的“對不起”,若菲笑了出來。

小時候,她最想聽到的就是家裡人跟她說上一句對不起,明明她什麼都沒做錯還要被家裡的大人們訓,明明是他們誤會了她,可是在知道真相以後沒有一個人向她道歉。

媽媽只會問她“你是姐姐還是妹妹啊?你不知道要讓著弟弟嗎?”

爸爸只會說“來,吃飯吧。”

三個哥哥則只會做著鬼臉叫她“愛哭鬼。”

這次真的是她做錯了,是她推倒的他,為什麼道歉的人是他呢?

若菲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捲起那些小紙條拿小皮筋套好,放進了書包的夾層,就像小時候把寶物放進寶盒般那樣隆重。

她真心希望,這次的寶物不要再被人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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