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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巷子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梁舟看準時機突然“哎呦”一聲捂住右臉。
程南被他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轉身檢視他的傷口：“給我看看受傷的地方。”
“嘴角這塊，疼。”後者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宛如一條乖順的大金毛——如果程南沒有看見他打架的模樣，“你說我這會不會毀容啊？”
程南無語：“……？”
“哎呦，我這英俊的小臉兒啊，我還指望著靠它吃飯呢……”
程南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地邁步向前走，不理會身後人的犯病行徑。
“哎，程南！你怎麼這麼狠心地拋棄你的救命恩人啊！”
聽到這，他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下一刻，梁舟就看見他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領子也被一雙手死死地拽著。
“你他媽傻逼嗎？來這兒幹什麼！我不是說了離我遠點嗎？你他媽是聽不懂話嗎？我用不著你救！如果不是你，今天根本不會打架。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被他們盯上了？如果他們拿這個做文章，你怎麼辦？你他媽有病啊？大好的陽關道放著不走，偏要來我這岌岌可危的獨木橋上折騰，你找刺激嗎？”
程南一口氣罵完，此刻正粗喘著。他的雙目染上血的紅，再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雙手也在顫抖。
他不想拉別人下水，更不想再欠人情了。
他自己一身汙泥沒關係，但他不能把原本潔白無瑕的人變得髒汙不堪。
“不用我救……”梁舟收起平時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眉頭微皺，喃喃道，似是在仔細咀嚼品味這四個字。
程南覺得他這副平靜的樣子有些嚇人，甚至生出了下一秒就會被剝皮拆骨、吞入腹中的錯覺。
少年的聲線冰冷鋒利：“你真打算繼續替他們背鍋啊……”
這句話既像是疑問，就像是肯定。一時之間，程南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下一秒，他被梁舟握住手腕，壓在牆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具有極強的侵略性。
程南後背磕到磚上，骨頭硌的發疼，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梁舟微微俯身，心裡有一團火叫囂著卻無處釋放。明明他救了程南，卻招來一頓責備。他實在不明白自己錯在哪，也不明白眼前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在我看來，你才是那個傻逼。”
程南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卻只是沉默著，沉默著，不願為自己辯解一句。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片刻，最終還是梁舟率先敗下陣來。他嘆了口氣，緩緩鬆開桎梏：“對不起，弄疼你了。我……我以後不會再多管閒事了。”
“你是好學生，我不一樣。我是……我是他們口中的垃圾，就算是死也不足惜，你不一樣……”程南一顆頭簡直是低到了塵埃裡，“你不能因為我被埋在這兒。”
梁舟愣住了，眼波下起了一絲漣漪。他好像窺見了程南的一絲真心。
“程南，看著我。”他的語氣帶著些不容置喙的溫柔，“成績無法評判一個人的好壞，他人的隻言片語也無法決定一個人的品性。”
程南被他的嗓音蠱惑，抬頭與他對視。不知不覺間，眼前的少年被一片朦朧取代，他慌亂地垂下頭遮掩自己的狼狽。
“我……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說完，他逃也似的從梁舟身前走開。
梁舟緊蹙的眉稍稍有些許放鬆的跡象，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他看著程南校服下瘦削的身軀，一陣酸澀竟佔據心頭，但與之同行、隨之而來的還有另一種情愫。
不久後，他就會徹底抓住這份莫名的感覺。
“去哪啊？”梁舟沒幾步就追上他，雙手交叉疊放在後腦勺，先前的負面情緒已然煙消雲散、不見蹤影。
“我家。”程南彷彿猜出梁舟要接的話，緊接著又補充道，“只是上藥，上完藥就請你麻溜的離開。”
“這麼狠心啊……”梁舟撇撇嘴，卻也沒做抗議。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沉默。
沒過多久，程南突然停下腳步，梁舟有些驚訝：“這麼快就到啦？”
他也隨之停住前進的趨勢，抬頭看到的是一棟破舊的居民樓，一看外牆的顏色就知道是上了年頭的老樓，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你要是不想上去的話，我就帶你去附近的診所。不遠，幾步路就到了。”程南見他沒說話，以為是嫌棄他家破舊。
“為什麼不想？你家都有藥還去診所幹嘛，不夠折騰的。”話音剛落，梁舟就抬腳走進面前的樓裡。
程南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他從沒帶別人去過他家，此刻竟有些從未有過的窘迫之感。
待他正邁進樓道，梁舟從樓上伸頭問道：“你家是幾樓啊？”
“都不知道我家住幾樓還走的這麼快。”程南吐槽著，邊上樓邊說道，“502，就是中間那個。”
“我這不是怕你反悔嘛～”梁舟勾唇一笑，等程南靠近他後才邁步一起向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