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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姑娘？”
虞笙的哭聲戛然而止，吸了吸鼻子穩定心神扭頭看向門口：“怎麼了？”
外面沉默片刻，傳來錦娘欲言又止的詢問：“面夠嗎，要不要再給你加點？”
“夠的，你們不用管我，我想自已待會兒。”虞笙癟著嘴應道。
在李大志他們面前丟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壓根兒就沒有形象可言。
可錦娘母女倆不同。
從剛認識那會兒虞笙在她們那兒就是牛逼轟轟的保護者形象，哪好意思讓她們曉得自已可憐兮兮的躲在屋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外面安靜了一會兒，才響起了錦孃的聲音：“好，那姑娘有事叫我。”
聽到外面沒了動靜，虞笙鬼鬼祟祟的湊到門邊側著腦袋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確定錦娘走遠了。
轉身張著嘴就是一嗓子鬼哭狼嚎，嚇得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喝口水的羅隊一激靈。
“嗚嗚嗚……”
“羅隊！”
“你是個大好人！”
“是我對不住你啊……嗚嗚嗚……我下輩子給你當閨女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咳咳咳……”
羅隊被水嗆得直咳嗽，緩過來一言難盡的看向了虞笙：“不該是做牛做馬報答我嗎？”
還當閨女報恩呢！
就這小破孩兒鬼哭狼嚎的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壯烈犧牲了擱這兒在給他哭喪呢！
“嗚嗚嗚……”
“做牛做馬太累了。”
“我想當個人，不想當牛馬！”
這話聽得羅隊又好氣又好笑：所以就投胎成他閨女來禍害他是吧？
“你這是報恩還是報仇呢？”
這話可聽得虞笙不樂意了。
“嗝～”
“不是我吹！”
“你去街上打聽打聽，這條街十個人有九個都巴不得我當他們閨女呢！”
“能有我這種報恩閨女。”
“偷著樂吧你就！”
得意的小表情看得羅隊哭笑不得。
還以為她終於消停了，沒曾想話剛說完皺巴著臉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鬼哭狼嚎。
羅隊雙手抱胸。
只覺得腦瓜子嗡嗡嗡的。
閉著眼深吸一口氣。
睜開眼小破孩兒還梗著脖子哭得忘乎所以，抽搐著嘴角道：“又怎麼了？”
“我想吃肉！”
“嗚嗚嗚……”
“我都三天沒吃肉啦！”
“三天啊！”
“我以前頓頓都有肉吃的！”
老頭老太太生怕她餓著，家裡做肉菜不是叫她過去吃就是給她端一碗送過來。
那肉都是自家養的。
賊香！
擱家裡那會兒東家一頓西家一頓，她家裡火都不帶開的日子別提多瀟灑了，時不時老頭老太太還會給她分點兒自家親戚送的東西。
哪像現在啊！
就冰箱裡那點兒肉吃完就沒，搞得她現在摳摳搜搜的一塊兒肉都得切成好幾頓吃！
省吃儉用也就算了。
關鍵她老老實實待在家裡都能讓人欺負了，要是出去了有沒有命回都不知道。
以後就只能待在客棧裡守著她後院那兩分地，啃著沒滋沒味兒的土豆過日子了。
想到這兒虞笙悲從心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我不想種地，種地太累啦！”
“嗚嗚嗚……嗝……嗚嗚嗚……”
以前擱後院種菜那叫情趣、叫嚮往的生活，以後那叫荒野苟生之花式吃土豆！
聽著身旁傳來抽泣聲。
羅隊忍俊不禁的眨了眨眼睛，在旁邊拉了根凳子看她們表演。
李老爺子看了看哭得梨花帶雨的孫女，坐到他旁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倒是會用人。”
羅隊挑了挑眉，沒敢搭話。
虞笙這孩子除了幼年喪父喪母，後面的人生幾乎可以說得上是一帆風順。
小時候在鎮上有老頭老太太疼著，有老師心生憐愛護著，有同學聽父母吩咐照顧著。
離開家裡後也交了很不錯的朋友，打小沒遭過什麼罪，不然也不會受點委屈就往家跑，說句是愛裡長大的孩子也不為過。
一起遭遇同樣的事情，錦娘就不會有因為道德問題而出現心理防線被擊破的情況。
為什麼呢？
錦娘不怕嗎？
當然是怕的！
錦娘不清楚她們做了什麼嗎？
當然是清楚的！
她之所以能那麼快緩過來，是因為她的三觀和思想都來自那邊的世界。
他們那邊的規則就是這樣。
在錦孃的世界觀裡。
是那些人想闖進來傷害她們，她們保護自已搞死那些人是再正常合理不過的一件事，所以她完全不會有心理負擔。
可虞笙不一樣。
她接受的是和平年代的教育。
她很清楚自已做了什麼，很清楚那些人進不來，很清楚自已的行為觸犯了法律。
她的道德和思想跟她的行為發生了碰撞，清醒的頭腦卻讓她清晰的認知到自已犯法了。
所以她會不知所措。
所以她會情緒崩潰。
她需要心理疏導。
心理專家專業嗎？
當然專業！
可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專業，讓他們只能十分理智的用自已的專業去進行心理疏導。
可這對虞笙是沒用的。
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專業，她需要的是跟她接受同等教育的人能真正共情她的處境。
堅定的告訴她：她沒有做錯，如果換了自已也會做出跟她一樣的行為。
小李是他見過共情能力最強的人。
是劣勢，也是優勢。
端看怎麼用罷了。
“老爺子。”
“您說她還能回來嗎？”
李老爺子側頭看向身旁的羅隊，見他神色頹然的點了支菸好似隨口一問。
抬眸看著影片裡哭得臉紅脖子粗的小姑娘，嘆息一聲：“做了決定就別後悔。”
“我覺得她回不來。”
羅隊手指夾著煙，垂眸苦笑一聲。
對自已的想法毫不掩飾。
定定的看向李老爺子道：“可有時看到你們，我又覺得她也許還能回來。”
他們都很清楚虞笙能回來的可能微乎其微，這滿屋子的人信她能回來的沒幾個。
虞笙想在那邊真正活下去，就必須打破之前二十幾年建立的三觀和道德融入進去，否則那種思想和行為的衝擊會把她逼瘋的。
可那種秩序感一旦被打破，未來某天虞笙回來的話……能適應和平年代的約束嗎？
倘若她在那邊學到了知識，擁有強大的力量後習慣了強者為尊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