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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以為過了那麼久,愛或恨,都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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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們早該知道的,早到他牽他衣角那時,早到他醉在梨花裡時,那麼多巧合,那麼多機緣,那麼多的使然。

終於,終於昭然了。

這廂,陌冬藍三人從北灼東樞處退出來,只得暫在這客棧裡住下。

又沒什麼逼仄的,自是一人一間。楊戩這邊剛停辦妥當,房門便被敲響。

他知道,是阮舒,若是旁人,必然早己報上姓名,言明所為何事。

“陛下請進來吧!”楊戩道。

聲音拿的很穩,畢竟,只是一場幻境,他又怎麼真的,要對這一代仙帝酒潑當年愛恨。

他所敢為的,只是循著各目角色,做一場並不那麼悲傷的夢。

他仰視看這帝王太久,也自知不過一把刀的份量,更清楚阮舒對他有悔,但這一切,都不能阻礙他更清楚的認知,他和這生來是帝王的人,無緣無分。

阮舒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想法來的,但他卻知道自己非來不可,他和楊戩之事,不得不解。

“二郎。”阮舒喚道。

楊戩笑容一凝,只是一僵——

多久……沒有聽過這一聲二郎了?

彷彿,已是無重世。

“陛下前來所為向事?”楊戩道,故作了平靜。

“前事,是朕對不住你,朕……”

“陛下說笑了,陛下賜我功名加身,保我舉族榮華富貴,臣不勝感激,何來歉疚之說。

臣為陛下甘願肝腦塗地,在所不惜,若為此而來,還請陛下勿出此言,歸去歇息吧。”

這活若讓北灼說,恐怕就成了:“閉嘴,滾!”

但這偏偏是他二郎真君,一公武神,卻是個溫雅君子,心地純良。

阮舒聞言,張口欲言,半朐,終是嘆了口氣,道:“保重……”

關門聲落,楊戩終是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手,一顆珠子落地有聲,而他恍若未聞,原地怔了良久。

直至陌冬藍將那珠子遞到他面前,道:“將年走神的歷害,連開門進人也不聞。”

楊戩見他,才回過神來,伸手接過那珠子,那是帝王冕上琉珠。

當初琉珠散落,他幫忙拾撿,也曾動了私心,稍稍藏下一顆,琉珠就藏在他的戟裡,每每取出,捻在手心,按在心口。

而今,人已去,珠仍在,心……

他糾結了,心——改是不改?

“將軍……將軍?”陌冬藍見他握著珠子,又走了神,不由再喚他。

楊戩終是開了口:“何事?”

“該用午飯了,來請將軍下樓,一路而來,今巳過了用飯的時間㇏但將軍趕時日,已是大半天,一口飯菜都未入,還是下樓去吃些,正好,卑職也去吩咐備下,給那兩位送去。”

陌冬藍溫言靜語,一番交代,將楊戩從神遊天外,拉回當下。

“好,這就去。”。楊戩應道。

這廂。

“咚咚!”有人敲了門,只傳喊聲,“午訴到了,兩位煩請開門。”

東樞只道:“門未嚴合,推開便是,騰不出手,勞煩閣下了。”

而北灼卻先鬆了手。

因而那店小二推了門進來,便見著“騰不開手”的東樞,兩手空空坐在榻側……

東樞見狀哭笑不得,只得上前按過飯菜粥湯,道了謝,那小二便退了門,出去。

東樞將粥菜放好,將北灼慢慢抉起,將溫熱的粥碗遞與北灼,扶著他,幫他慢慢的喝下了幾口粥米。

東樞不肯一勺勺的喂他,他寧可更麻煩的襯著北灼的雙手,幫他使幾分力氣讓他自己去喝。

他知道小仙君是自傲的人,最不願見的,是自己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

”小仙君這裡是藥吃過之後痛的輕了,就睡下一會兒,我絕不走,我陪著小仙君。”東樞道。

北灼依言吃了藥,又用了些粥菜,緩了幾刻真的就閉目睡著。

飛江干境中塵埃稍定,這廂天庭之上段常替著這一個兩個不在的處理一堆亂七八糟的一事則來。

分配諸神仙,與鬼界議章。

“仙帝他老人家莫不是年紀大了?怎麼這都議完了?也不見個影子?”

閻澈谷玩味的問道。

段常與他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也算知道這人,也並不惱他出言不敬,只道:“莫不是與我相議不稱閻君的心意?怎麼還抱怨起來了。”

“暗鈞神君此言差矣,不過閒問,何必當真。”閻澈谷掐了掐時間,便揮手告辭。

段常知道他這習性,凡遇鬼界彼岸花開,這位平日裡不上心的閻羅王,總是無比準時的趕回鬼界。

祝辛在側,見狀道:“神君,這閻王雖魅詭多變,卻當真是個痴心的人,也不枉那孟玄衣,為了他甘化鬼影,守奈何。”

段常看她一眼,點頭稱是。

這廂,奈何橋畔,一頂紅縵,紅紗悠悠,漸漸凝的清晰。

“先生仍在啊?”女子開了口,一伸手撩起紗縵一角,盈盈一笑。

“嗯,姑娘也是。”

眾鬼魄安女靜靜的過奈何,一個個都飲了紗縵之外,一碗湯茶,然後於橋於過,輪嚮往生。

那紗幔內的女子一身紅衣,腕間硃砂醒目。

“玄衣。”閻澈谷在心裡念著。

“悠悠天地垂,條條孤魂鬼,滴滴孟婆淚,滄滄忘川水。”

一魂悠然而過,留下這話悠悠過橋。

奈於曾有孤魂野鬼色心未泯,三番五次擾了彼岸花叢,險些釀成大禍,閻澈谷索性失了障眼法。

因而來往所見,唯有一白髮蒼蒼的老婆婆,人人敬一聲孟婆。

這廂,陌冬藍只帶著楊戩在客棧裡去吃午食。

楊戩方一落座,便見一桌子吃食,都是他慣常所愛的。

“你倒用心,竟都還記得。”楊戩道。

一邊就抬手伸筷,旁邊有個同是副將的道:“將軍,陌副將何止是記得,這都是他一手做的!軟硬甜鹹,咱們一個個親眼見他斟酌調配的。

行軍這麼多年,可見陌副將對將軍最是用心了!”

楊戩的手便止了止,訝然的看向陌冬藍:“你,你做的?”

陌冬藍掃那副將一眼,看向楊戩,無奈一笑:“將軍,卑職手藝尚可,不必這般惶恐……”

四下便都笑了。

楊戩本要解釋,但見眾人如此,便知陌冬藍與他玩笑,便也笑而不言,只默默吃飯,唇角眉梢,卻都是染著笑的。

四下裡本一片詳樂,但偏生樓階微響,一抹明黃乍現,楊戩聞眾人噤聲,因而抬頭,一抬頭,卻僵斂了唇邊笑意,又埋下頭來吃飯,竟再不肯抬頭了。

陌冬藍不需回頭也知又是阮舒來了。

微微俯首,輕不可聞的嘆息一聲。

阮舒本見一片詳樂,也欲來玩笑幾句,誰曾想,他一出現,一個個便都低了頭,收了聲,連個抬眼看來的人都沒有,一時進退兩難,只那樣立了立,終是喚了店家送去吃食,允自回了屋。

幾人未住幾日,回了宮城,東樞北灼便尋了一處偏院住下。

陌冬藍隨著楊戩回了將軍府。

“將軍,在做什麼?”陌冬藍看著坐在井邊的楊戩,輕聲問道。

“也沒什麼,看月,看星,看天,看,水中月。

從前在人間時,也就常常在夜裡這樣看天,後來做了神,天上長晝未夜,便再也沒記過月色星光。”楊戩扶在井沿道。

“是啊,天上永晝,地下永夜,唯有人間,晝夜四季,更迭不休,變化不止。”

陌冬藍也道,話中意味並不明瞭。

“你怎麼也不去睡,這時間跑出來做什麼?”楊戩忽然想起,問道。

“本市去找將軍問晚,卻聽說將軍不在,想著將軍有心事,便出來尋尋看,想著若有什麼事情,也可以幫將軍分憂。”

“多謝,其實也沒什麼心事,就是懷念吧。”楊戩輕聲嘆了嘆。

“是懷念……與陛下的過往嗎?”陌冬藍一手撫著玉鉤,微微用力,指尖泛白,問道。

楊戩望著井中水水中月,良久無聲。

捏著玉鉤的手一指節一指節發了僵。

“將軍若……”

“我忘不了他。”楊戩忽然開口。陌冬藍指節一顫,收了聲。

“我以為過了那麼久,愛或者恨,都不會有了,真的,我以為過去了。

就像戰場之上黃沙掩去枯骨與血跡一樣,什麼都可以淡去。

可是……真的,看到他會一身痛楚,會痛不欲生,會想起從前,就好像一切都剛發生了不久,就好像是在昨天。

可是明明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

為什麼忘不了?”

陌冬藍靜靜的看著他,像這無邊的夜色一樣靜。

“也許,將軍也許只是放不下。夢,自然是把過往,久遠,都復生的地方,愛或恨也都無法隱藏的地方,將軍不必憂思太多,順其自然就是了。”

夜色靜涼,四下再無聲息。

這廂。

北灼已然安睡,東樞便自己四處找齊了食材,自己忙活了起來。

做羹,必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唯有早早備下,才能趕上明日小仙君的早飯,又要把藥入粥,更要細心調配,細火慢熬才出味道。

東樞將那做羹湯用的肉切成臊子,已用了半個多時辰,實在是細之又細,又將各味調料研成粉或泥末,依著分量入了砂鍋,加了水,開了火,細細開始熬著,不時攪著拌著。

小仙君這幾日傷口大多都有好轉,可以半身而坐,可以自己使動雙手,東樞也常常將宮中送來的輪椅用上,推他出去,雖見不得東西,但總是透透氣,見見光。

想著又打算爭取幾籠包子,或許他明早拿著新奇,肯多吃幾個。

於是調看好羹湯,便和了些面,一旁醒著,在想來想去,最終取了香菇,碎了雞脯,做了餡兒,調好放著。

又淘了白米,糯米,薏米,紅棗,花生,黃豆,綠豆,紅豆,梅豆,銀耳,再加上些碾過的麥仁兒,放些葡萄乾兒,涼果乾兒,放了糖,加了一些其他藥材,調好分量,洗好入鍋也起了火熬上。

剛熬上又去忙著調停的肉羹,這側辦完過去又看了看醒著的面,揉幾把放著,再過去攪幾把肉羹,其間又騰出手來去臥房看了一眼,北灼正睡得安穩。

又趕忙回來看看一正吃食,忙的腳不沾地,直到天微微亮。

又趕快熬上藥來,扇風熬著,將各色吃食小火煨著或包好放著,只靜靜的等待天亮起小仙君醒來。

北灼這幾日來再不復往日的風行凌厲,恰恰相反,幾乎像沒了這個人似的,也就只有東樞仍舊日日在他身邊,各式的好吃的,好玩兒的,日哄著。

還偶爾提起從前歷劫,講的跟話本子似的,津津有味,引人入勝,倒也解乏解悶兒。

“小仙君,醒了?”東樞進了屋子見他睜了眼,趕忙過來扶起他,幫他一通梳洗之後,道:“孟衡猜猜,今日做了什麼?”

“……”

“是小籠包,小小的,來,拿著試試。”

北灼伸了手接了過來,手心觸及溫溫軟軟的一小團,也一陣鮮香撲來,引的人有了胃口。

這小籠包捏的小巧,又有著流暢的花紋,北灼這一著手,便愛不釋手,慢慢送到嘴邊,咬了一小口。

皮兒薄著,一口咬到了鮮香的餡兒,唇齒留香,溢滿了口腔,於是北灼便笑了出來,幾乎是少有的滿足而恬適的笑,只引得滿室如同春光一動。

東樞見了這笑,一夜忙碌便也知道了,又趕忙取來粥,也是熬好的,清香怡人,軟糯飴甜,是怕那肉餡兒的一早上吃了會膩,特地做來的。

北灼吃了一小碗兒,又嚐了幾個包子。

東樞忙把肉羹盛了一小碗兒來,攪一攪吹冷,遞給他。

“多少吃一些也不必勉強,如今身子弱,要慢慢補這些,但也不要強吃,傷了胃口,得不償失。”

北灼接過來,果然,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了。

“小仙君,今日去街上走走,好不好?”東樞問道。

這日陽光正好,又不算太熱,到街上游玩再適合不過了。

北灼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長街喧鬧,人聲沸沸,四處雜耍的,搭臺唱戲的,高臺說書的,茶館說笑的,酒肆划拳的,來往行人,兩側擺地攤叫賣的,熙攘來回,摩肩接踵。

東樞便這樣推著北灼在人流中穿來梭去,聽聽人煙,見見人氣。

四下行人見這小兄弟殘坐輪椅也都避讓著些,東樞便頻頻道謝。

這廂,陌冬藍敲了楊戩房門無人應退了門,只見楊戩盯著戟,久久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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