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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辭看著鬱雪楓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盡頭，提起了腳下的裙襬，一步一步踏上了臺階。
她的裙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鬱雪楓恐嚇到了的緣故，裙襬一直在她的腳下打結。
正準備彎腰整理一下的她卻礙於手中端著的紅酒和低胸的禮服而犯難，視線之中突然壓下來了一片陰影，裙襬被一雙大手微微提到一個不會被高跟鞋絆到的高度。
“美麗的小姐在犯什麼難呢？”
林秋辭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面龐，那面龐之上略帶輕佻的笑容讓她立刻回憶起了這人就是一開始上前調侃的太子爺蔣昶。
他一挑眉頭，略顯失望地說：“我在一樓看你們許久了，還以為會發生些什麼紅酒潑在裙襬上……或者意外摔下樓梯的戲劇性一幕，沒想到什麼都沒等到。”
“看來小蔣總是想要看個笑話，讓您失望了。”林秋辭放鬆了許多，聳了聳肩膀，準備躬身接過裙襬。
蔣昶示意她可以幫忙提著裙襬，和林秋辭繼續踏上了臺階：“林小姐怎麼知道我不是想要英雄救美呢？”
林秋辭整理了一番耳後的亂髮，玩笑道：“因為在後的黃雀……一般都不會有這麼高尚的想法。”
“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沒想到林小姐不在陸總身邊這麼伶牙俐齒。”
終於上到了二樓，蔣昶彎腰幫她理好了裙襬，被這話噎住，止不住發笑。
“多謝小蔣總幫我整理裙襬。”林秋辭朝蔣昶舉杯，她不知為何覺得蔣昶有一種不屬於這裡的氣質，就如同她不屬於這裡一般，是同道中人。
“為美麗的小姐整理裙襬是我的榮幸，”蔣昶微微躬身表示紳士，而後繼續補充著，“尤其是陸總的女伴。”
林秋辭微笑回應蔣昶禮貌性的誇讚，轉身繼續進入了那扇高大的宴會廳大門之中。
她環視一週，還是一眼就能看見陸北辰站在何處，他端著酒杯和鬱明禮洽談著，身邊站著的鬱雪楓背對著林秋辭站著，看不清到底是什麼表情。
不過她敏銳地察覺，他們之間的交談似乎並不愉快，說到什麼話題的時候，鬱雪楓似乎還抹了兩下眼淚，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秋辭幻視了。
她自知自已不應該去打擾他們，拿了幾個甜點坐在一旁安靜地吃著。
直到酒會將要結束，她和陸北辰才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二人之間什麼都沒有多說，只是繼續做應該做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林秋辭坐在副駕駛，透過後視鏡時不時看著靠在後座椅背上小憩的陸北辰。
在這場酒會結束之後，她就再也不是能與陸北辰並肩的女伴，而是為他打工的助理。
他的眉間時不時蹙起，似乎在忍受著什麼痛苦，雙眼時不時睜開望向窗外，露出一層又一層的疲憊，之後默默地合上。
“什麼事？”在陸北辰不知道第幾次重複這番動作，終於發問。
林秋辭被發現之後略顯尷尬，馬上移開了目光道：“在想需不需要為您準備兩片止痛藥。”
陸北辰似乎舒了一口氣，沒有回答林秋辭的發問：“查一下哪個部門的經理現在空缺著。”
林秋辭從副駕駛的抽屜之中拿出平板，按照吩咐檢視了一番：“行政部經理過兩天要外派……”
車駕穩穩地停在了陸北辰的獨棟別墅門口，隨著車門的開啟，林秋辭下車，將手中的公文包遞給陸北辰。
她一字一句向他彙報著明天的行程安排，卻沒有盯著他的眼睛，而是看著他胸口的領結。
“明天下午三點鐘財務部會將修改過後的財務報表提交，上午暫時沒有特殊安排。”
路燈有些暗淡地照耀著二人的身軀，在磚石地上拖出了很長很長的影子，那影子卻隨著光源的遠去不斷被分離，直到最後粉向兩個不同的岔路口，完全融於釅如酒的黑夜之中。
“跟我回去。”
林秋辭一怔，緩緩抬起頭，她看著陸北辰那雙依舊波瀾不驚的雙眼，似乎並沒有詢問她的意思。
不光如此，這句話已經從原本的問句變成了祈使句。
她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手下的禮服，將那綢緞的料子在手中揉皺又捋平，揉皺又捋平。
那一刻她又一次向她心中的慾望所妥協，陸北辰的臉龐在路燈的照耀之下溟濛不清，就連原本鋒利鮮明的面部線條在她眼中都變得溫柔似水。
沒有詢問，也沒有回答，她就這樣一步一步跟在陸北辰身後，看著眼前那幢熟悉的別墅一點點接近、放大，再看著他解鎖、開門。
陸北辰先去洗漱，她第一次坐在客廳的沙發之上閒坐。
屋子內沒有開燈，如往常那些日日夜夜一樣，她從來不知道這間房子的佈局究竟是如何的，有幾扇窗戶？有幾張桌子？客廳的燈是什麼樣的？電視大不大？
她對這幢房子的瞭解，只有臥室和浴室。
如果再加上上一次那意外的邀請，她還知道餐廳的餐桌是透明的玻璃。
坐在沙發上的林秋辭能聽見浴室的嘩啦啦的水聲，還有自已猛烈的心跳聲。
藉著窗外的月色，她似乎看見了客廳茶几之下壓著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
她並不想亂動陸北辰的東西，只能盡力憑藉著角度的改變，看清了那張照片上的內容。
是穿著R國軍裝的兩個人，男人是一位年輕的軍官，青澀的面龐卻充滿著堅毅，但不難分辨出這是陸北辰。
他莊重的神態之中蘊含著隱藏不住的愛意和激動，這份愛意與激動，估計來源於他摟著的那個女生。
窗外的月光撒在那個女生的面頰之上，林秋辭清晰地、不願再確認第二遍地看到了那個女生，是鬱雪楓。
心臟忽然被什麼東西抓緊了一般，讓林秋辭無法呼吸。
她心口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讓身醫者出身的她都覺得自已到了這般田地，真的是無藥可救。
那一瞬間，她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