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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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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坐落於靈獸山脈附近,是一座擁有歲月底蘊的城池,儘管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城牆之上盡顯斑駁痕跡,卻依舊可以看出來它有過怎樣輝煌的歷史。

十月初十,祈福節。

雖然如今的石城早已不復昔日繁華,可是每年祈福節這天,依舊熱鬧非凡。

很多郡縣鄉村的人們,為了心中所求,也會提前趕往這裡,以彰顯內心虔誠之意。

所謂祈福節,就是神明賜福的日子。

這是歷久彌新後依舊盛大的節日,曾有傳聞說這一天是最接近神明的日子。

有人祈求風調雨順,有人祈求家人安康,有人祈求世界和平……

人們交付信仰,只求換取神明庇佑。

“少城主,今年入城的人照比往年要多了不少呀。”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對走在前面,被尊為少城主的人說道。

少城主邵不易認同的點了點頭:“畢竟如今這世道並不太平,各地之間因為各種原因紛爭不斷,人們為了祈求平安,自然對這祈福祭祀的節日更加趨之若鶩了。”

小廝湊近幾步,悄聲問道:“難不成這向天祈禱還真能……”有用不成……

“噓!”邵不易聞聲止步,立刻打斷小廝講話,警告著:“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說話這麼沒有分寸。”

小廝連連應是,作勢般便對著自己打了一巴掌,說著自己胡言亂語,萬望莫怪之類的話。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邵不易隱約聽前面人聲譁然,便帶著小廝和護衛向前湊了湊,不多時便聽清楚前面人群在說什麼。

“這二人這是怎麼回事?怎敢在今日大打出手,也不怕犯了忌諱。”

“這不是城西的孫二嗎?平日裡喝酒賭博打架鬥毆也就算了,今天這是什麼日子,竟也敢做出這樣的事。”

“聽說這劉六前幾日上門催債,當時那孫二並不在家,等孫二回到家的時候,發現他娘就倒在那灶臺邊上,人已經沒了多時了。”

“前幾日的事也沒見鬧,怎的偏在今日鬧起來了呢?”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邵不易簡單聽了聽,就已經瞭解個大概情況,小廝在旁大聲的喊了句:“讓一讓,少城主來了。”

聞言,人群向著兩側讓來了一條路,邵不易走上前,卻見二人仍舊沒有停手,活生生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邵不易見狀一擺手,身後跟著的幾名巡查護衛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將正在廝打的二人拉扯開來。

邵不易看向已經被護衛架住卻仍舊作勢要衝上去廝打的孫二,瞬間瞳孔微縮,只見孫二肩膀上趴著一個體積不大且奇形怪狀的魔物。

魔物與妖靈不同,妖靈是亡者靈魂駐留人間,失去記憶後內心空洞,從而變成靠吞噬靈魂來填補內心的惡靈。

而魔物卻是人們內心陰暗面的產物,依靠吞噬世間邪惡念頭來壯大自己。

它們專喜歡挑那些內心不夠堅強,或者脆弱敏感的時候,依靠情緒溝通,或低語,或蠱惑,吞噬邪念壯大自身後,再轉換下一個目標。

「殺了他,嘰嘰,動手殺了他」

「嘰嘰嘰,都是因為他害死了你母親」

「都怪他,嘰嘰,都是他害得」

「嘰嘰,不過就是點錢罷了,都是他的錯」

隨著魔物不停的蠱惑,孫二竟然意外掙脫了護衛的束縛。

身旁護衛顯然沒料到,這個已被制服的孫二竟會有這般力氣。

一個愣神之間,孫二就已經趁機抽出他腰間佩刀,朝著對面的劉六劈砍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關注孫二的邵不易提早動身,一腳便將孫二踢倒在地。

回過神來的護衛再次上前,拿回佩刀,將孫二押到在地,回頭對著邵不易說道:“對不起少城主,屬下一時大意,竟險些讓他傷人性命。”

“將他捆了,先關起來,之後在處置。”邵不易當機立斷,指揮現場,不多時,兩人便被捆起來帶走了,“諸位,此事暫時告一段落,祈福大典即將開始,切莫要因小失大,大家都散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聞言,聚集在此處的人們四散開來,很快,又是一片祥和歡慶,其樂融融的場面。

至於此事,再沒人多提一嘴,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開什麼玩笑,熱鬧事關他人,祈福事關自己,甚至不需要人們權衡利弊。

接下來巡視路上邵不易顯得格外安靜,小廝看著彷彿有心事的少城主,也很有眼色的不再上前搭話。

辰禹站在往來的人群中,看著邵不易離去的方向,回想剛剛的種種細節,不禁挑了挑眉,難道這人……

邵不易的母親當初懷著他的時候出了一些變故,萬分艱難的生下邵不易後,身體落下了病根,常年靠藥物維持著。

邵不易出生之後不分晝夜,時常痛哭,一直到五六歲也不見好轉,故而取名為不易。

可是奇怪的是,每到祈福節,邵不易就變得乖巧,不哭不鬧,城主夫婦大為稱奇,故而每年的祈福節,石城照比其他城池會顯得更加重視。

其實邵不易自出生之日起,便能看見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那些東西時常在眼前出現。

幼年時的他常常害怕得哭鬧不止,唯有臨近祈福節的時候,那些東西才會消失,從而獲得短暫的清靜安寧。

人們之所以無畏是因為看不見,這是很多年過去之後邵不易才悟出來的道理。

邵不易曾多次嘗試與父母訴說自己的情況,雖然每次父母都會極力安慰自己,但是很快二人就會將他說過的事忘的乾乾淨淨。

幾次後,邵不易便放棄了再與人提及此事。

時間久了,邵不易漸漸從最開始的哭鬧,過渡到找父母訴說,再到如今接受現狀。

這麼多年過去了,很慶幸的是邵不易堅持了下來,像今日那般魔物蠱惑,已經絲毫不會動搖他的內心。

此時的邵不易走在街上,心中想著剛剛魔物侵擾的情況,想來它看孫二沒有利用價值,應該就會自行脫離。

與之相比,更讓他在意的是,從小到大,每年臨近祈福節,莫說是魔物,便是妖靈也見不到一隻,就是因為這,他小時候才格外喜歡祈福節。

今日這是怎麼了?

隱隱的,邵不易感覺到些許不安,這種不安在他決定巡視街邊小巷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通常情況下,祈福節將至這幾天,所有妖靈和魔物都會盡量躲的遠遠的,就算有一些低智慧的妖靈會留在街頭巷尾,祈福大典過後,也是消散的下場。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祈福,嘰嘰,祈福」

「他偷東西,是他偷我東西,嘰嘰」

「死吧,去死吧」

「都怪他,都是他的錯,嘰嘰」

……

這才剛經過一條巷子,邵不易就被這群話還說不利落的低階魔物吵得直皺眉頭,隨後又走了幾條巷子,無一例外,全部如此。

心中的不安無處安放,無人分享,有一種山雨欲來卻不知該從何下手的感覺,深深的無力感開始在邵不易的心頭蔓延,邵不易站在熱鬧非凡的人群之中,卻彷彿自己被孤立了一般。

過往的人們洋溢著笑臉,訴說著祝福,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還會熱情的打著招呼,邵不易看著面前的人們,依舊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節日的歡聲笑語在他身畔穿梭,而他彷彿被定格在這長街之上。

就在此時,邵不易忽覺自己肩膀被人輕拍一下,隨後耳邊響起一道聲音:“你能看到那些東西對嗎?”

聲音從邵不易耳旁穿過,他感覺自己的汗毛在此刻都要豎立起來一般,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甚至讓他的身體微微發抖。

是興奮嗎?慶幸這世上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

是害怕嗎?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

邵不易回過頭,看向剛剛拍了拍自己肩膀,穿著一身湖藍色衣衫的男子,在心裡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那不知何時緊繃起來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可能是心安吧,邵不易這樣想著。

他沒有想過,這一眼的相識,改變了他今後的人生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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