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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明退後一避,周平趁機跑開,推門朝外面跑去。
顧長明跟過去,不久後便返回,一隻腳踩在門裡,一手用刀子卡住機關。
“人呢?”林幽問。
顧長明嘆氣:“宅子有後門。他跑了。”
林幽也不知為什麼,居然鬆了口氣。只是今天這事要調查清楚,估計得有時日了。
“別擔心。”顧長明有些踉蹌地走到床邊,俯視著她:“來日方長,總能查清楚的。”
林幽點點頭,想要說聲謝謝,突然感覺身前一道人影倒了下來。
“……你喝了茶!”林幽恍然。
她看著暈倒在懷裡的顧長明,不知所措地推了推他。
“不礙事,休息幾分鐘就沒事了。”顧長明睜開一隻眼,笑了笑。
“你就不怕他又折回來?”林幽抬眼看了看,暗室的門口大敞著,似乎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
“放心,被我們發現之後,他們應該不會再留在這裡。”顧長明眯起眼睛:“我們就在這裡休息。”
“那你就不能往旁邊去一點麼……”林幽又推了推他。
顧長明卻沒有作聲,估計是睡著了。
林幽感覺自己也很困,於是不再抵抗一直湧上來的睡意,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外面的光線變暗了。
林幽睡眼惺忪,睜眼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顧長明懷裡。
她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往後縮了縮。
顧長明早就醒了,一手撐著腦袋躺在床上,另一手原本環在她腰間,此時的位置就有些尷尬。
“你幹嘛?”林幽雙手捂胸。
“還好意思說,你自己睡著睡著突然撲到我懷裡,我推了你幾次你都不依不饒……”顧長明嘆了口氣:“我只好順著你的意思了。”
“這麼說是我誤會你了?”林幽咬牙。
“當然。不過我不介意的。”顧長明笑眯眯地看她。
林幽邁開腿就往外走。
“等等。”顧長明拉住她。
“你最好真的有事。”林幽努力忍住想揍他的衝動。
“你看。”顧長明拈起脖子上的吊墜,上面有個凸起的銀色尖頂。他把尖頂順時針扭轉一百八十度,林幽聽到了“咔”的一聲。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就這?林幽看著吊墜,琢磨半天也沒見到什麼奇異的景象。
“看天。”顧長明懶懶地伸出一根手指。
林幽抬頭,發現稀薄的雲層邊緣出現了一個清晰的紅色箭頭,指向東邊。她心頭一喜,低頭一看,原來吊墜尾端的尖頂可以投射上面的圖案。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她眼睛一亮。
顧長明嘴角一勾,指了指床頭櫃:“醒過來之後,我翻了翻抽屜,裡面有本日記,記載了一些道具的使用方法。”他比林幽症狀輕微,所以醒得更早。
“梁哥那邊雖然仍有危機,不過確實也不需要這個了。”他說。
林幽起身走到宅子的窗邊,望了望外面又暗下來的天色,感覺要下雨的樣子。
“說到梁哥,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她說。
“哦?”顧長明也走暗室。
“我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整個村子裡,除了梁哥從頭到尾是正常的,還有另一個人,從來沒出現過幻覺。”
“誰?”顧長明笑眯眯地問。
“……你。”林幽盯著他的臉。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顧長明的臉低垂著,被窗內與窗外的交界分隔成兩種顏色。林幽隱約覺得,他的情緒和平時不太一樣。
“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她問。
“能啊。”顧長明抬起頭。
林幽一驚。居然這麼爽快嗎?這不太符合他的尿性啊。
“因為我和別人不一樣。”顧長明微笑著說。
“哪裡不一樣?”林幽感覺自己快要問到關鍵環節,伸長了脖子等待著他的答案。
“體質不一樣。”
“切。”林幽有點洩氣地縮了回去。
“不是我們通常說的那個體質……”顧長明拈起一片樹葉夾在指間:“我的體質對複製體比較不敏感。而你就不一樣了。你被標記過,身體更傾向於複製體。”
什麼叫傾向於複製體?林幽聽出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也就是說,如果你經歷了超量的幻覺,你的神經會承受不住。”
“啊?”
“你可能會瘋掉。”顧長明淡淡地說。
林幽呼吸一滯。
“當然,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如果真的出現了,我會盡量保你。”
林幽沉重的心情這才稍稍緩解。
“先去下一個聚集地吧。”顧長明摸了摸她的頭:“找到終點,才能找到這一切謎團的答案。”
吃完晚飯,兩人還是決定打車去往箭頭所指的方向。不過上車前,顧長明讓林幽舉了半小時鐵,舉得她兩手發顫,抬都抬不起來。
“飯後運動真的不會傷胃嗎?”林幽欲哭無淚地抬腳鑽上車。
“就你那點運動量,根本不夠看的。”顧長明嫌棄地關上車門:“我養的貓都比你動得多。”
林幽撇撇嘴,跟著顧長明坐在後排。
“要去哪裡?”司機趕緊插話。
“我來指路。”顧長明抬頭。箭頭的指向只有林幽和顧長明能看到,顧長明此舉是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
“好嘞。”司機說。
林幽掏出手機想看看地圖,冷不丁顧長明突然湊上來。他看了眼林幽的手機屏保:“這就是你前男友?”
“你猜。”林幽瞬間收起手機,沒有讓他看清楚屏保上人臉的模樣。
天空中的箭頭最後消失在一個小區附近。
“就在這兒停。”顧長明指了指小區旁邊的一家便利店。
司機配合地停下了車。
“這年頭用現金的年輕人還真不多。”他瞧了眼顧長明。
“沒辦法,手機沒訊號啊。”顧長明笑了笑。
付完錢,他拉著林幽進了便利店。
“你要買東西?”林幽一愣。
顧長明搖頭,看計程車消失在便利店外面,才低聲說:“那司機有問題,我怕打草驚蛇。”
林幽雖然不明白是哪有問題,但還是順從地等了一刻鐘,才和顧長明一起從便利店出來,走到小區門口。
這個小區從外面看上去還算新,樓棟造得十分華麗,一看就很貴。小區門口用鑲金的大字寫著“湖星小區”,保安在崗亭內警惕地看著兩人。
“怎麼進去?”
“等。”
“等?”
“等到再晚些。”顧長明說。
“你不會是想等他睡著吧?”林幽無語。
話語間,崗亭的保安好像真的睡著了。他剛才還精神抖擻地站著,此刻卻閉上眼睛,焉在了椅子上。
“你又用了什麼高科技?”林幽目瞪口呆。
“催眠波。”顧長明嘆了口氣:“這玩意兒成本挺高的,用一次少一次。”
林幽聽著突然肉疼起來。
她跟著顧長明默默走進小區。小區的綠化不錯,有山有水,高大的喬木隨處可見。水邊還裝飾著柔和的燈帶,以及一些林幽從未見過的奇怪植物。
“這佈局,不太吉利啊。”顧長明四處張望著。
林幽回過神,發現顧長明正盯著小區四周的圍欄。圍欄約摸兩米高,金屬製成的尖刺豎向天空,黝黑烏亮。
林幽湊上去看,圍欄的花紋式樣很奇特,上面鏤空鐫刻著一排小人,姿勢各異,但他們的肚子都凸出一塊,有的像是剛懷上,有的肚子卻大到讓人感覺快要漲破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離遠一點。”顧長明扳過她的肩頭,讓她靠向自己。
林幽心頭一跳,才發現自己剛才看得入迷了,竟然忘了來這裡是帶著任務的。
晚上七八點鐘,普通人家應該都已經吃完晚飯了,卻沒見幾個小區居民出來,也沒有人進去。
“現在去哪?”林幽四顧茫然。
“先去找人問問。”顧長明揚了揚手機:“這裡沒有人類的據點,我的朋友裡也沒有經歷過這個世界的人。但我們可以從NPC入手。”
林幽點頭時,就看到一個白淨斯文的年輕男人從身側走過。
他走過幾步,好奇地盯了林幽一瞬,並沒有多做停留。
“你好,請問你是業主嗎?”顧長明上前,裝出一副禮貌客氣的樣子。
林幽在旁邊鄙夷地翻了個白眼。
“對,你們是新搬來的?”年輕男人停下來,頗有興致地瞧了瞧顧長明,眼睛一轉,又看向林幽。
顧長明搖頭:“我們是租客,來找房子的。”
林幽聽到這現編的理由只想笑。
年輕男人聽到兩人並非業主,頓時失了興致,點點頭像是要走。
“等等……我們倆想跟你打聽一下,小區最近……有沒有出過什麼事?”顧長明上前攔住年輕男人,假裝很擔憂的樣子。
年輕男人眉頭一皺,顯然很不悅:“你們聽誰說的?”
“我有個親戚人脈比較廣,聽說我要跟女朋友租在這裡,一打聽就知道了。”顧長明解釋道。
林幽一愣,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女朋友?
年輕男人低頭思忖幾秒,隨後也坐了下來:“小區最近確實出過事。確切地說,應該不是最近,而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噢?”顧長明和林幽一聽,來了興致。
“十幾年前,有個高中女生從四樓陽臺上跳下去死了,原因不明。聽說她死的時候,肚子已經很大了。”
林幽頓時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她猜測女生可能是被渣男騙了,又經受不住外界異樣的眼光,所以選擇了自殺。她很同情這名女生,可是這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自殺事件。
“當時我還在上學,一開始只覺得十七八的年紀,太可惜了。可我媽說她當時在場,新聞裡還有很多沒寫的。”年輕男人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那可憐的女孩子跳下去之後,整個頭都摔成了漿糊,腿也斷了。渾身的血把衣服都給浸透了。可她肚子那一塊卻好端端的,一滴血都沒流,就好像……血從那裡自動斷開了一截似的。”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或許她的腹部纏著什麼厚重的布料,一時半會兒滲不進去呢?”林幽說。
“如果只是這樣,我也不覺得奇怪。可我媽說,警方後來出具了屍檢報告。女孩子的母親看到報告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