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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過逛了近一個時辰,也才堪堪從陽春街走到城裡最繁榮的中街,沒辦法,人多了走起來就很慢。
我與張長樂都是有些口乾舌燥,雖然談不上累,但腿腳多少是有些酸了。
恰巧走到了一座酒樓前,張長樂眼睛一亮,笑道:“左大哥,路仁,要說這慶州城裡出名好吃的酒樓,這林海酒樓絕對算得上是個中翹楚了。走,進去喝茶歇歇腳。”
我微微抬頭,見這林海酒樓起碼有五丈多高,寬也是六丈有餘,著實夠大。
也證明這地方的確生意紅火,客源不斷。
左安寧與我自是沒有意見,順著人流齊齊走進酒樓。只是臨近點,便能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推杯換盞的碰撞此起彼伏。
“三位裡面請,打尖還是住店?”
門口的店小二見我們三人走來,趕忙將手上的白帕搭在肩膀,迎上來微微躬身詢問。
顯然不是第一次來的張長樂用熟練的口吻道:“來喝茶聽曲,可還有雅間。”
“哎喲,三位還真是來得巧,正好二樓空出來一個,快快裡面請。”店小二臉上的笑容更甚,招手將我們帶過屏風,“二樓雅間三位!”
喊完一嗓子,他再次彎腰朝我們做個“請”的姿勢後,隨即就離開了。
這一樓的地方很大,基本是個大廳,滿地方都是圓桌,坐滿了人,一個個喝酒吃菜划拳。
最裡面則是個搭起來的高臺子,上面正有人穿著我不認識的服裝唱曲兒,曲調優美大方又細膩動人。
而大廳兩邊則有上樓的長木梯,這不有靠在木梯扶手前的店小二聽見了適才的吼聲,趕忙繞著大廳外沿的小道跑過來。
“三位請跟我來。”
很快,我們就跟著來到二樓的一處雅間內,店小二記下一壺海州龍井後,便退出了房間。
見屋裡沒了旁人,我再也忍不了口渴,趕緊坐下到了杯涼水,一飲而下。卻是還不過癮,和張長樂搶著硬是把瓷壺裡的水喝個精光。
坐在一旁的左安寧見狀,搖搖頭,語氣中頗有些打趣,“你們啊,喝了一壺的水,適才點的龍井豈不是白費了。”
我小臉一紅,趕緊低頭去摸妞妞妹,緩解尷尬。
“嗨呀,這不有左大哥你嘛。林海酒樓的龍井可不比其他地方,它可是林國海州那邊運來的。除了鮮爽甘醇之外,還帶有一絲大海的風味,沁人心脾。”
張長樂則是在熟人面前從來沒有真正不好意思的時候,沒心沒肺地笑著介紹。
“哦?那是要好好品嚐一番。”左安寧露出一絲興趣,輕笑一聲,起身將窗戶開啟。
我將妞妞妹放下去任它在房間裡玩耍,隨即也來到窗邊。這空出來的雅間角度不錯,正好可以是對著一樓的戲臺。
此時下面似乎正好是唱到高潮處,曲調和鑼鼓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是黃梅戲,它以明快抒情見長,具有豐富的表現力,且通俗易懂,易於普及,深受百姓的喜愛。”左安寧依舊望著舞臺,溫和詳細的解釋慢慢傳入我耳中,“現在演的劇目叫《羅帕記》,是黃梅戲裡的經典之一,講的是舉人王科舉娶妻陳老尚書的愛女陳賽金,後來卻因為管家作祟,產生誤會休妻,最終二人消除誤解,得以團聚的故事。”
說話間,張長樂也來到我的身邊,他的神情倒是沒我那麼驚訝。
結合之前的話,顯然是來過這好幾次了,聽的曲自然也多。
“更別說,他們這戲班子還是林國那邊的黃梅樓裡出來的,技藝堪稱一絕。”
黃梅樓?
不等我出聲向長樂詢問,就聽見房門被開啟,一道溫和成熟的女性聲音傳來:“我道是誰這麼懂行,原來是小樂來了。”
三人目光齊齊向門口望去,只見一清麗婦人踏步而來,紅潤的杏仁臉不施粉黛,柳眉下好看的丹鳳眼有剪水秋瞳,三千青絲被一隻木簪隨意盤起,落下的散發隨風而動。
上身穿著淡藍窄袖曲裾袍,還披了件透白薄紗,下身是綠川繡水羅裙,晶瑩剔透的耳墜隨著婦人行走而微微晃動,腰間的香囊散發出陣陣清香。
她白皙的右手提著一茶壺,左手在底部微託著,走到了桌前放下。
“姜姨!您來了。”張長樂面露微笑,慢步走到婦人面前。
這個稱呼,我眼珠一轉,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卻是沒料著是位女掌櫃。
說起來,妞妞妹也還是她送的呢。
婦人聽見後笑容多了幾分,視線在張長樂身上停留了一下,就朝我和左大哥這邊看來。
“想來你們就是小樂口中的左安寧和路仁吧,上次他來這兒與我提起過。”
我和左大哥點頭稱是,隨後四人齊齊坐下。
婦人自我介紹道:“我是這裡的掌櫃,姓姜。”
“姜姨。”
左大哥和我不約而同地喊出,聽見對方的稱呼,相視一笑。
“好好,那我便厚顏稱你們一聲小左,小路了。”姜姨語氣更加高興了。
左安寧主動給她倒上一杯熱茶,問道:“姜姨莫非也是林國人,我曾到那邊遊歷,聽過相似的口音。”
她也不客氣,拂袖微遮,輕抿一口後放下,聞言笑著點頭,“是,我是海州人氏,不過來這邊也有近十年。原本鄉音淡了,適才在房外聽見你們提起這黃梅戲,一時興起,鄉音不知怎地到了嘴裡。”
一旁自顧自悶頭坐下來的張長樂不高興了,嘴裡嘟囔道:“明明就是我先認識的,怎麼還比不上兩個先來的親近。”
但雅間並不大,在場的其餘人其實都聽得一清二楚,不過誰也沒放在心上,知道他在開玩笑。
姜姨好笑地伸出食指點了點小滑頭的前額,道:“你呀,成天就知道耍寶,怪不得你娘天天跟我抱怨訴苦呢。”
我抿嘴憋笑,這樣的場面無論看多少次都不會覺得膩。
“汪汪汪!”
這時小傢伙發出歡快短促的叫聲,我定眼看去。
只見妞妞妹搖頭晃尾地跑到姜姨腳下,兩隻前腳已經在扒拉人家的裙角,留下犬印子。
“妞妞妹,別弄髒了姜姨的衣裳。”我低喝一聲,面上緊張。
姜姨卻是無所謂地搖搖頭,明亮的眸子裡露出溫柔的目光,兩手把小傢伙提起放在大腿上,輕輕扯了扯它的軟耳朵。
“才幾個時辰不見,妞妞妹就想我了呀,嗯?”
姜姨語氣裡的寵溺任誰都聽得出來,此時她的成熟嫻雅收了幾分,反倒多了幾絲俏少愉悅。
“呼……”
見此我也是鬆了口氣,雖然知道妞妞妹是姜姨送的,但並不清楚此前兩者的關係親疏如何。
如今見著這樣子,自己也是放下心來。
瞧見我這副緊張後放松的樣子,姜姨輕輕哼笑出聲,說:“妞妞妹是我親眼看著生下的,帶在身邊也養了月餘。它的名兒也是姜姨取的,自然對我親近。”
恍然地點點頭,隨即姜姨讓我們喝茶,我鼓起勇氣,問出了剛才的疑惑,“姜姨,那個黃梅樓是什麼地方?”
姜姨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轉向張長樂,其意思不言而喻。
結果他不知是想偷懶還是什麼,轉了轉眼珠子,笑著把話轉給了左安寧。
“左大哥去的地方多,見識自然也廣,還是讓他來說吧,我都是百聞不曾一見。”
我臉上又多了層疑惑,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看見他們三人卻是都多了些我看不懂的笑容。
雖然不解,但房內的氛圍似乎更親近了些,我就懶得去深究,專心聽起左大哥的介紹。
“這黃梅樓呢,也是天下較為知名的一座戲樓了,建在林國的上都瑞梁,專門培養演唱黃梅戲伶人的地方,距今已有五百多年。相傳是黃梅戲的開山鼻祖蔡仲賢建立,也有人說是其弟子所立。”
“五百多年的時間裡,黃梅樓裡走出的伶人名聞天下,前朝周時就曾被召進皇宮為皇帝表演。雖為伶人,但地位不低。如今也是聲名不減,樓裡的名角也都在林國和我國的宮中演唱過劇目。”
我砸吧了小嘴,萬是沒想到黃梅樓的歷史這麼久遠,今天能親眼聽那裡走出來的伶人唱曲,當真是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