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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車禍?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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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底的時候,萬宴清收到了警方的事故責任認定書,警察通知他領回事故車輛和親人的隨身物品。萬宴清當時正忙於兼職,抽不出身,只簡單處理了報廢的轎車。那個裝著父母遺物的紙箱子,他從未開啟過。萬宴清比誰都清楚,忙只是用來逃避的藉口,是他沒勇氣面對的託詞。

眨眼間,已然八月底,學生們即將迎來九月的開學季,這也意味著萬宴清的兼職生涯要告一段落。

清閒下來的萬宴清,再沒了藉口,紙箱終是要開啟的。其實裡面也沒什麼東西,兩隻手機,一個隨身碟。萬宴清拿起手機一一撫摸。

白色手機上繫著一隻年代久遠且做工粗糙的小魚掛件。這隻小魚萬宴清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他小學手工課的第一件作品,他把它送給了媽媽。這麼多年媽媽的手機換了一個又一個,但這隻小魚卻一直都在。

媽媽的手機裡幾乎全都是兒子的照片。記憶裡每次給他拍完照片,媽媽總是會拉著他的手憧憬著:“兒子,你可得好好長大,最好長得高大帥氣,等媽媽老了就挽著你的胳膊逛街,一定賊拉風......”

回憶如洩了閘的洪水,勢不可擋。思念更如流沙,越掙扎,越無可自拔。冰冷、窒息,幾乎將他吞沒。出於本能,萬宴清將手機緊緊貼在胸膛,彷彿那是他唯一的救贖。然而胸膛上傳來的不是溫暖,而是手機的冰涼,穿過面板凝結血液,寒意直至骨髓。

黑色的手機與父親的為人一般無二,簡單明瞭。所以一眼看去,簡訊圖示右上角的小紅點異常顯眼--手機裡有一條未讀簡訊。

“到此為止,相安無事”傳送人--張兆。沒頭沒腦的八個字讓萬宴清無從深究,但傳送人的名字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張兆這個名字在父親書桌上的檔案袋裡出現過,死者陳嬌的丈夫也叫張兆。

“巧合嗎?”萬宴清眉頭緊鎖,思緒萬千。俯仰之間,黑色的隨身碟出現在他的視線裡。隨身碟裡是他當初請求警方複製的事故發生時的影片監控。害怕脆弱的心臟經受不住又一次的鞭笞,他一直逃避,不敢開啟隨身碟,不敢直視那一刻的觸目驚心。

可那條未讀簡訊,實在讓人困惑,他不得不逼迫自已開啟影片,再一次感受那滅頂的絕望。

開啟電腦,插入隨身碟,影片中:小小的縣城,裊裊炊煙;稀疏的行人,形形色色;樹蔭下有老人喝茶納涼,街道旁有店家偶爾叫賣,書店裡有學生扎堆看漫畫,角落裡有小兒玩泥巴。

萬宴清心想:‘老有所依,幼有所養,這就是父親守護著的、深愛著的、併為之奉獻著的小小縣城啊。想必歲月靜好,寧靜祥和也不過如此吧!’

沒多久,父親的轎車就出現在監控中了。駛至十字路口轎車開始減速等待綠燈。可還沒等車子停穩,迎面就衝過來一輛大卡車,卡車不僅不減速反而快的拉出殘影。一聲巨響,小車翻滾著被撞了出去,大車毫無停留,揚長而去。

濃密刺鼻的黑煙,散落滿地的玻璃,不斷外洩的汽油,金屬與地面摩擦產生的刮痕等等,無一不在衝擊著萬宴清的視覺、聽覺。

雙眼猩紅,目眥盡裂,悲痛已然到達極限,剛想關閉影片,一個熟悉的面孔一閃而過,萬宴清眼疾手快定格了影片,滑動滑鼠放大畫面,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了。萬宴清起身找出那個檔案袋,掏出其中一張照片貼在電腦螢幕前仔細比對著。

一模一樣,是他,是他,真的是他,張兆。影片中他隱匿在路口不起眼的拐角處,如同潛伏在陰冷處的毒蛇,目睹著這場車禍。萬宴清看了看張兆出現在監控裡的時間,又開啟那條簡訊看了看接收時間,發現簡訊是張兆於事故前半小時傳送的,一切太過巧合。空氣彷彿被抽離,萬宴清全身都在發抖,捏著照片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或許這並非簡單的事故,這可能是一場蓄意的謀殺啊!若真是這樣這條資訊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八月底的最後幾天,萬宴清都在派出所奔波,他將這些證據一次又一次提交,一遍又一遍的提出自已的猜想。但警方都以證據不足為由,一次又一次的駁回了。開學前一天,萬宴清不死心又一次嘗試,結果與往常一般無二,又被退回來了。

走出派出所後,萬宴清轉身盯著高高懸掛在公安局門上的國徽,良久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將是最後一次的嘗試。閉上眼睛回憶著父親的點點滴滴,父親對這個小小的縣城無疑是熱愛的,那種熱愛是不計青春的奔赴,是用盡一生只為濯一方清白天地的奉獻。但是啊,爸爸你可知道,此時的淮縣已非你愛的模樣,它好像生病了。百姓申冤無門,法律竟然成了當權者的保護傘,真是可笑。儘管此刻的萬宴清正仰著頭閉著眼,可依然有淚水滑落。

再次睜眼,單薄的少年面向國徽在心中莊嚴起誓:‘爸爸,從今往後我將愛你所愛的縣,守你所守的城。哪怕荊棘叢生,哪怕頭破血流,我也要造你所願的國泰民安。’強風中紅色的五星紅旗正舒展它的風采,烈陽下堅毅的少年正許下他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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