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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月正是學生們放暑假的日子，B大的校園很清淨。路上沒有三五成群的學生，球場上也沒有揮灑熱汗的小夥子們。耳邊拂過的是燥熱的風、是聒噪的蟬鳴、以及萬宴清輕聲的呢喃。
萬宴清牽著鹿呦呦漫無目的閒逛，觸景生情時會低下頭跟身邊的人分享他的校園趣事。
走著走著，來到了天鵝湖畔。湖如其名，湖面上飄著兩對天鵝，一對黑一對白。
萬宴清站在湖邊看著天鵝在湖中央悠閒地紅掌撥清波，像是突然勾起了有趣的回憶，低低的笑了起來:“你知道黑天鵝和白天鵝下的蛋有什麼區別嗎？”
這種問題可難不住鹿呦呦，她小時候可是幫外公撿過鵝蛋的。雖然外公家養的是鐵鍋燉大鵝的鵝，跟眼前的天鵝相比，一個陽春白雪一個下里巴人，但好歹都是鵝應該大差不差。“都是白色，應該沒什麼區別吧？”
“不，有區別，黑天鵝的蛋殼呈淺藍色。”
“你怎麼知道？”
“告訴你一個秘密。”萬宴清低頭在鹿呦呦耳邊小聲的說:“兩邊的橋洞下各有一個天鵝窩，左邊是黑天鵝的右邊是白天鵝的。”
不知為何，聽到這兒鹿呦呦腦海中自行腦補了一場萬宴清夜黑風高偷蛋夜的戲碼，神經兮兮的又有點好笑:“你還幹過偷蛋的勾當？”
萬宴清嘴角抽搐立即反駁:“我偷它幹什麼？”他堂堂一個一米八幾的漢子怎會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我不過是把這兩窩的蛋給偷偷調換了而已。”
這回輪到鹿呦呦嘴角抽搐了:“好端端的你換它們幹什麼？你跟它們有仇啊？”
“嗯，有仇！”現在想來當時也真是幼稚，萬宴清不好意思的撓頭:“四年的大學壓縮到兩年讀完，課業壓力大，經常忙到夜裡三四點才睡覺。偏偏寢室就在天鵝湖邊上，偏偏這些天鵝愛夜裡叫喚，渴了叫、餓了叫、有個風吹草動都得叫，尤其到了求偶期叫的更歡，吵的我頭疼。有天夜裡我突然心生一計，我打算離間它們之間的夫妻感情。”
“換一窩蛋而已，怎麼就離間它們的夫妻感情了？”鹿呦呦不解。
“你想啊，等三十幾天後小天鵝破殼而出，天鵝爸爸看孩子跟自已不是一個色兒，肯定就會夫妻不睦啊。”
黑天鵝身後跟著一群白色的崽，白天鵝身後跟著一群黑色的崽，想想還真有點莫名的搞笑:“那你最後成功了嗎？小天鵝孵出後，它們有夫妻不睦嗎？”
“沒有！萬萬沒想到，不管是黑天鵝還是白天鵝孵出的幼崽都是灰色的！它們在一歲左右才會長出黑色或白色的羽毛，到那個時候天鵝爸媽早就開始孵下一窩蛋了。”萬宴清被當時的自已蠢笑了。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萬宴清也有知識盲區。”
“不準笑。”萬宴清攬過鹿呦呦的肩膀，打鬧著去捂她的嘴。
路過天鵝湖，萬宴清又把鹿呦呦帶到了後山一棵百年老樹下。
這是一棵銀杏樹，主杆足有三人合抱那般粗細，枝丫向外肆意舒展像一把撐開的大傘，枝葉翠綠茂盛給人勃勃生機。
綠葉叢中點綴著成百上千條紅絲帶，絲帶有的嶄新有的已經褪色，但無一例外每條絲帶上都寫著祈願。
“你們學校還流行掛絲帶許願呢？”
萬宴清點頭預設:“聽學長們說，絲帶掛的越高，願望就越有可能被神明看見。”
鹿呦呦繞著樹轉圈，開玩笑的說道:“讓我看看有沒有你掛的。”
“我掛的高，估計你看不到。”萬宴清好心提醒道。
“不是，你還真掛了？”鹿呦呦有點不敢相信。
“我不僅掛了，而且為了掛在最高處，還專門借用了資訊工程專業的無人機。”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信奉神明瞭？”
萬宴清稍稍停頓，仰起頭盯著樹冠上飄蕩的絲帶，雙眼漸漸迷離，神情透露著淡淡的憂傷:“想你的時候。”
直白的深情伴隨著躁動的晚風迎面吹來，吹的銀杏樹葉沙沙作響，吹的鹿呦呦心癢癢。
萬宴清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他所受的教育、經歷的事情無一不在教導他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已，可唯獨鹿呦呦他願意信奉神明。
無人知道他在紅綢上寫了什麼，更無人知道岑寂的夜裡少年祈求了多少次才叩開了神明的大門，得到了神明的回應。好在，所求之人再一次回到了身旁。
後山下來有一個長長的斜坡，與其他地方不同是斜坡的路面格外光滑。
“小心！”要不是萬宴清眼疾手快鹿呦呦差點就摔了個四仰八叉。
這麼光滑的路面一看就是長時間踩踏摩擦出來的，驚魂未定的鹿呦呦疑惑的問道:“你們學校的人沒事都來這爬坡？這路面，估計螞蟻上來都得劈叉。”
真是個有畫面感的比喻，都把萬宴清逗笑了:“這個坡道可是我們學校的娛樂聖地。夏天同學們來這兒練習滑板，冬天下雪後坡面會結一層厚厚的冰，同學們會排成隊來這兒溜冰。一屆接著一屆，路面就越來越滑。學校原本想翻修的，但卻遭到了學生們的集體反對。”
B大的圖書館修建的宏偉壯觀，門前是長長的階梯，從下往上望去，圖書館就像一座大山，在它跟前人顯得格外渺小。
想要進知識的海洋遨遊還得攀登這一眼望不到邊的階梯，可真是讓懶人望而卻步。
鹿呦呦心想還好自已沒報考B大，不然每天去圖書館學習不僅要費腦子還得費體力。
“那時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這兒，在圖書館的時間比在寢室還多。”
“不會無聊嗎？”在鹿呦呦看來大學不應該僅是拼命學習的地方，還應該是參加社團、陶冶情操的地方，說實話真有點心疼萬宴清了。
“不會，學習使人進步。”那些寂靜的清晨、無眠的夜晚、清醒的剋制、孤軍奮戰的堅持，被萬宴清一句話輕飄飄帶過。
可他越雲淡風輕就越讓人心疼，鹿呦呦伸手抱住萬宴清的腰，臉埋進他的胸膛無聲的安撫著。
萬宴清攬著鹿呦呦的肩膀，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用力的回抱著懷裡的姑娘。夕陽下，路燈旁，相擁的戀人，積攢七年的思念在發燙。
“本來想帶你吃一次B大食堂的，可惜現在是暑假除了一兩個視窗值班其他的都放假了。”
“沒關係啊，我們下次再來。”
“嗯，下次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