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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羽安把所有房間翻了三遍,沒找到任何與錢有關的東西。
身份證?
戶口本?
統統沒有!
林玖月,你都藏在哪裡?
她回來不可能這麼快,身上沒有鑰匙,根本進不來。
不是她,那是誰?
唐羽安刻意壓下猜疑,不去想,從來都沒有知道……
怎麼辦?
在房間裡走來回走,也沒想出辦法。
補身份證要戶口簿。
林玖月的戶口在哪兒?
唐浩南的戶口簿上沒有她。
從衣兜裡掏出所有錢,數了三遍,只有1210塊3毛,這點錢能用幾天?
咕嚕咕嚕——
肚子不停地打鼓。
唐羽安收好錢,裝回衣兜。
從衣服堆裡撿起一個黑色化妝包。
家裡沒有現成的零食,連包泡麵都沒有。
眼睛已經哭腫,即使再濃的妝都沒辦法遮住浮腫。
飢餓難耐,忍得太過厭煩,只能走進廚房。
到處翻找,只有米麵、泡菜、辣椒醬,各種調料,凍成冰塊的肉……
她從來沒有做過家務。
腦子裡響起林玖月的話:
“糖糖,做飯,做家務,是必備的技能。
自己會了,任何時候都不會餓肚子。
誰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撈了幾筷子泡菜吃,酸酸辣辣的。
眼淚都辣出來了。
擦乾眼淚,喝掉最後一盒牛奶,踢了一腳紙箱……
窗外,路燈昏黃。
轉路,跳壩壩舞,在院子玩的人,紛紛在燈影裡狹路相逢,打聲招呼,吆喝、哄騙孩子們回家……
小區裡,漸漸靜下來。
濃淡相宜的黑,遮掩著一切不願人知。
唐羽安把備用鑰匙放進化妝包,輕輕拉開門,又輕輕鎖上,輕手輕腳,飛快地衝下樓,奔出小區,融入昏暗,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尋找:
只有茶樓、酒店大門依然敞開著;
其他店鋪,要麼大門緊閉,黑洞洞的,像張開的大口;
要麼正在打烊,歡迎她明天早點來……
初夏的夜,溫暖微涼。
唐羽安的心,已進入深秋。
唐羽安腳下快了很多,沒找到營業的飯館。
轉了大半圈,路過一家小超市,進去買了一整箱泡麵,一包火腿腸,幾包餅乾……
“糖糖,這些是垃圾食品……
偶爾吃點沒什麼,加點青菜、雞蛋,增加點營養。”
林玖月淺笑著邊說,邊放下弟弟,把籃子裡的泡麵拿出來幾桶,大手牽小手,說說笑笑繼續逛。
林玖月提著幾個大袋子,他們姐弟往嘴裡塞著吃的,一會兒跟在後面,一會兒跑到前面。
笑聲撒了一路,滿院子。
奶奶看到他們三個,臉上霎那間黑沉得能滴水,沒理會他們打招呼。
沒聽到吧?
從此,這些東西就遠離了自己的生活。
奶奶穩居這個家裡食物鏈最頂端。
爸爸在奶奶眼裡,是給她好日子的人。
不管跟誰,只要影響到她皇太后的地位,她就充分發揮女人的優勢,一哭二鬧三上吊,掀了那人。
林玖月是,自己何嘗不是?
揮退衝進來腦子裡的這些片段,心裡掙扎一下,一個小人不停的尖叫:
不是的!
不是的!
都是林玖月!
抹了把眼淚,拿2顆生菜,2個番茄,放進籃子,付了錢,提著袋子,腳步有些踉蹌。
剛剛,
她好像又看見了林玖月,用她的臉笑得恣意。
嘲笑她是紙老虎。
6單元,502門口。
林玖月拿出鑰匙,熟練地開啟門。
屋裡,東西扔得到處都是,根本沒地方落腳。
二哈拆家也不過如此。
只有兩個房間還保持著整潔。
眼裡嗤笑飄飛,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私,不愧是唐家的基因。
林玖月沒去收拾,在淺灰色沙發上坐下,翹著二郎腿,毫無形象地斜躺著,像個二大爺。
嘴裡可疑地謂嘆:
“原來什麼都不顧忌,不在乎,這麼好。”
鑰匙插入鎖孔。
砰——
砰——
門輕輕關上後,重物砸地,空氣凝固幾秒。
三十來歲的女人臉上扭曲,衝到沙發上,抓起女孩,邊搖邊哭喊:
“你的錢呢?
錢呢?”
“撒手!”
女孩臉上是曾經做過無數次的嫌棄,高傲,好像她是坨垃圾。
唐羽安的手像觸電般鬆開,她怎麼可以這樣?
哪有媽媽嫌棄女兒?
“喲喲喲,這就難過啦?
唐羽安,這不是你以前經常對我做的表情麼?
怎麼這麼脆弱?
嘖嘖嘖——”
明明唐羽安曾經做過千百遍,此刻心好痛。
唐羽安一直不喜歡自己這張大臉。
鼻子,額頭上,冒出一大兩小3顆紅痘,鼻子上那顆還有白色膿心。
好醜!
林玖月竟然敢撩起劉海,不怕別人笑她?
似乎能透視她的內心,林玖月杏眼微眯,嘴角高高揚起。
哈哈大笑:
“唐羽安,你怕什麼?
現在臉大的是我,長痘痘的也是我,你那副表情幹什麼?
想哭喪?
得等你爸和兩個老東西都上西天了,你才有機會哭。”
這麼張揚的笑——
前世今生,她和林玖月都沒有過。
即使去京城上大學,同學、室友都很友好,她都沒這麼開懷暢笑過。
他們班28個人,8個京二代,優越感十足;
6個搞建築的……
她踩雷問過一次,腳上穿著三十塊錢的小白鞋,家裡在學校不遠處給她買了套公寓;
她就知道,他們只能一起吃,一起玩,一起卷績點,一起……
唯獨要少問背景和家庭,才能維持自己那點優越感。
從那以後,她告訴自己,唯一能比,能卷的只有學習……
收起拋錨的思緒,滿臉嘲諷:
“天天看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親熱,睡一屋,是不是很爽?”
來呀,互相傷害呀!
誰還不會?
哼,她就是沒錢,窮點。
她再差,也是985中數一數二的高校畢業,還能失業不成?
林玖月看著自己的臉上,幸災樂禍,笑得眼睛都彎了。
再次確認,廢了無疑,完全沒有搶救的必要。
“沒事,正好能讓我死心。”
林玖月說這話時,眼裡似乎有得意閃過?
唐羽安肯定一定是打擊太大了,眼花。
真要離婚了?
也好,那個小弟弟就不是私生子了。
即使全家把愛都給了他,那是被愛之人的專屬特權。
可是,心裡莫名的有點痛,應該是身體的原因。
“唐羽安,你給我苟好囉。
我玩夠了,就換回來。”
女孩臉上明明笑得溫潤,說出來的話比冰河還冷。
“要是壞了我的心情,走漏了任何一點風聲,我絕對會毀了臉,還有這,這,這這這……”
女孩笑著從傲然雙峰,修長的雙腿,手臂、手,連腳她都沒放過。
唐羽安驚訝得張口結舌。
順著林玖月的手指看去,好像,似乎真沒那麼醜。
她是什麼時候嫌棄自己長得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