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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紹平揹著王念秋順著另一條下山的小路,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到了王念秋家門口。
王念秋父親和母親都還沒去地裡,一大早出門的哥哥也已經回來了。
看到王念秋被人揹著走進來,都變了臉色,趕緊迎了出來。
“念秋,咋了?!”
“沒事,媽,我不小心在後山坡上摔了,崴了腳。”王念秋有些心虛,“多虧了紹平哥揹我回來——”
王念秋父母臉上立即露出感激的笑容,“紹平小子,謝謝啦!趕快進屋坐會兒!”
林紹平也不客氣,大方地走進堂屋裡坐下。
王念秋跟著母親去隔壁廂房裡擦藥,父親陪著林紹平聊天。
王父笑眯眯地看著面前的高大壯實的精神小夥兒。
王父在王家溝裡一向看人眼光刁鑽,能入他眼的年輕人沒幾個,眼前的林紹平算是少有幾個之一了。
“紹平小子,這兩年瞧著越發精神有出息了。”王父誇讚道,“你去部隊幾年了吧?”
“三年了,王叔。”林紹平笑著應道。
“以後是打算退伍回來還是繼續在部隊呢?”
“如果能留在部隊就留,不能留也沒關係。”
“唉,紹平小子,你也過二十了吧,我記得你和我家大剛同年的。”王父突然有點八卦,“談物件了沒?”
“叔,我二十二了。”林紹平頓了一頓,有些不好意思,“還沒談物件呢。”
“嗯,這麼優秀的小子,不著急,肯定有個頂好的閨女在那兒等著你。”王父打趣道。
林紹平抿了一下唇,笑了笑,沒吭聲。
耳根卻悄悄紅了起來。
王父見狀,心裡瞭然,不再打趣他。
王父轉眼想到自家兒子,馬上發起愁來,“唉,我家大剛白瞎了這麼些年,老實半天打不出個響屁來,不知道哪一年才能領個媳婦回來。”
王念秋哥哥王大剛,“—————”
爸,有您這麼在外人面前損您兒子的嗎?
等王念秋把身上的擦傷大致都抹了藥,扶著牆走出來的時候,林紹平已經走了。
堂屋裡王父和哥哥王大剛面色有些凝重地沉默著。
“哥,怎麼啦?你今早上去媒人那兒怎麼說啊?”王念秋忍不住問道。
“還能怎麼,又黃了。”母親在一旁無奈道。
“那這次又是什麼原因啊?”
王大剛憨厚方正的臉上有點怒色,他擰了擰眉,低聲道,“說是那黃家人前幾天相看了回去之後,晚上過紅苕粉的時候,打破了過粉的瓦缸,那黃家人思前想後,覺得這是破敗之象,很不吉利,就拒了這門親事。”
“這——,”母親扶額,“可那天那黃家閨女相看了明明還是滿意的,怎麼一回去就變卦了——”
這還能是怎麼回事?
王念秋掰著腳趾頭都能想明白,十有八九是有人又去“打破”了吧。
這王家溝裡裡外外,誰家有兒女要說親,人人都伸長了脖子關注著呢,有人盼著你好,也總會有人盼著你不好。
盼著你好的,是你平時交好、真心待你的人,在兒女說親時總願意替你家美言幾句的。
盼著你不好的,多半是你平時得罪了人,甚或你沒有得罪人,就是單純地不想讓你家事事順心。總會在你家相看物件時在對方面前揭你家的你兒女的“短”,讓還沒談攏的親事早早夭折了。鄉里人俗稱“打破”。
王念秋哥哥王大剛的婚事,這幾年來一直是家裡重點關注的事。
對於村裡的年輕人來說,基本十五六歲以後就開始說親了。過了二十就算是大齡青年了。
父親母親從幾年前就開始為哥哥的婚事操心,託人去說親,至今沒一個成事的。
有的來家裡相看了,沒看上,說家裡三間土坯房太舊了,條件太差了。
有的說這家小子太老實木訥,人家姑娘不喜歡。
有的是別人姑娘看上了,王大剛又沒看上。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二個雙方看得都還順眼的,眼看有點戲的呢,又常被人“打破”,讓剛有點苗頭的親事無疾而終了。
這次哥哥相親,和以前每次一樣,從最初的全家人都懷揣著希望,到最後又以失落告終,全家人的情緒又陷入了低落。
眼看哥哥快二十三了,婚事還沒有著落,母親更是急得經常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
王念秋因身上有很多擦傷,加上腳也崴了,只好向學校請了幾天假,在家休養。
但王念秋是個愛學習的孩子,在鎮中學高二兩個班裡可是每期考試都在前幾名。
現在不能上學,在家功課也不能落下。
這天上午王念秋正在房裡做習題。
堂屋外突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那是齊姨婆特有的乾澀粗大的嗓門,無數次在王念秋的噩夢裡出現的聲音。
讓王念秋禁不住地打了個激靈。
前世那些讓她恐懼讓她痛苦的記憶瞬間又湧入了她的大腦中。
久不登門的齊姨婆這個時候上門來幹什麼?
前世這個時候齊姨婆還沒來,難道換親的事情要提前了?
“齊姨,您咋有空上門來了?”母親熱情地打招呼。
“咋的?不歡迎啊?”齊姨婆粗大的嗓門隨著腳步聲在堂屋裡響起,“我可是惦記你好久了,老想著來看看。”
“歡迎!歡迎!我也時常惦記您來的!”母親對她孃家的隔房姨媽向來親近熱情。
“孩子都大了吧?”
“託您的福!都長大了!”母親應著,“大剛都快二十三了,為了他的親事我都快愁死了!”
“念秋也大了吧?”
“念秋今年也十七了,”母親拉著齊姨婆坐下,“她這幾天請假在家休息。”
母親喚王念秋出去見客。
王念秋硬著頭皮磨磨磳磳地出現在堂屋,看見齊姨婆如前世一樣的佈滿皺紋的臉。
她心中一緊,低聲打過招呼後,就趕緊低下了頭。
“念秋也長成大姑娘了。瞧,長得多水靈標緻。”王念秋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掃了個遍,感覺如芒在刺。
“十七歲,早就應該尋一門親事了。”齊姨婆對母親道,“像我們那會兒,過十八歲還沒嫁人的都少見呢。”
“齊姨婆,我還唸書呢,不著急的。”王念秋趕緊道。
“咋不著急?姑娘家就應該在最好的年齡嫁出去。”齊姨婆搖搖頭,不贊同道。
“再說,念那麼多書做什麼,姑娘家家的終究是要嫁出去的。我看啦,姑娘家讀個幾年書,識得幾個字,就行了。”
王念秋皺了下眉頭,沒法應聲。
她知道,對於齊姨婆這種思想頑固的人,是沒法說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