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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秋,二妹,你們在幹啥?豬仔套好了沒?”母親吳素素從屋後轉出來,“豬圈收拾好了。”
“媽,豬仔們不想去圈裡。”王念秋抹去額頭的汗水,狡辯道。
“豬仔咋還——”吳素素走下門口臺階,一看院裡情形,好笑道,“咋把豬仔嚇成這樣,豬仔可不就跟孩子似的,得要好好哄著。”
她走上前,慢慢蹲下身,伸出手輕輕地拍拍小豬仔們驚恐的小身子,口裡輕聲喚道,“乖!乖!不怕,咱回家了啊——”
站在吳素素身後的王念秋一臉地哭笑不得,媽,您這樣哄小豬仔咋跟小時候哄我一樣的呢?
五隻小傢伙好像也聽懂了似的,聽話地安靜下來,任由吳素素把它們輕輕地用細麻繩套好,乖乖地被牽去了屋後的豬圈裡。
是啊,王念秋在心裡嘆息,母親養了這麼多年的母豬,每一個小豬仔都是被她當孩子似地呵護著長大的。
想到死去的母豬,王念秋的心底泛起了一絲酸澀。
晚上睡前,王念秋把這周賣藥材的錢拿出來,交給了母親吳素素。
“媽,這次藥材多,藥材好,一共賣了一百九十二塊。”
吳素素看著眼前一大卷鈔票,驚得睜大了眼睛,
“閨女,咋這麼多?!會不會是藥鋪的人算多了?”她一臉不可置信。
“藥鋪怎麼會算多。”王念秋好笑地看著母親,“你要相信你閨女,我這次背去的是好藥材。”
“真的?”
“千真萬確!”王念秋鄭重點頭。
吳素素對於閨女認識這麼多藥材既欣喜又疑惑,
“閨女,你咋能認識這麼多藥材呢?咱家又沒有當醫生的。”她瞅了瞅閨女的臉,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真的是書上看的?”
“當然!你閨女真的是過目不忘,記憶力超群吶。”王念秋自我誇讚道,為打消她的疑慮,又加了一句,“鎮上的楊大夫看我資質不錯,要收我為徒呢。”
“啊?哪個楊大夫?”
“就是我賣藥材的那家中藥鋪啊。那家藥鋪是楊大夫家的。”
“那楊大夫可厲害了!醫術遠近聞名,多少人想求著跟他學醫呢。”
“那他真要收你為徒?”吳素素看著閨女撲閃的眼睛,還是不敢相信。
“他是這麼說的。他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學醫。”
“那你咋說?”
“我當然是願意啦。我也想當個醫生,多神氣。”
“只是我現在唸書,沒時間。以後再說吧。”
吳素素看著手裡的一大疊錢,默了默,“念秋,這錢是你自已採藥掙的,媽先給你收著。以後你出嫁的時候再拿出來給你做嫁妝吧。”
嫁妝?!王念秋嚇了一跳。
“可別,你拿著給家裡花吧。現在我上學需要錢,家裡其他開支也需要錢。”
“現在咱家剛娶嫂子,等些日子辦酒席要花錢,不能省。”
閨女說的這些也是事實,吳素素想了想,收下了。“那以後家裡有錢了再給你湊嫁妝。”
“媽,你今天咋回事?老說什麼嫁妝?我還早得很呢,不考慮這個。”
王念秋緊盯著母親的臉色瞧了瞧,想從她的臉上瞧出個端倪來。
吳素素看著閨女那瞅來瞅去的小樣兒,想起傍晚張桂華來送豬仔時那期盼的眼神。
張桂華聽說她家母豬前一陣子發豬瘟死了,現在圈裡沒有豬了。就把自家母豬剛出窩的豬仔,捉了五隻壯實的送過來。
吳素素說要給她算豬仔錢,張桂華再三不要,實在推辭不過,就說等以後豬養大了再說。
“念秋,今天這五隻豬仔是你張嬸送過來的。”
嗯,張嬸?難道是——
“就是隔壁躍光村的那個張嬸呀,你小時候老喜歡逗你玩的那個。”
“哦,你是說紹平哥他媽嗎?”王念秋馬上想起來了。
“嗯,就是她。”
“怎麼啦?”
“你張嬸前幾天,來找我提說了一件事——。”
吳素素看了看閨女的眼睛,猶豫著要怎麼說。
“啥事嘛?媽,你今天太磨嘰了。”王念秋著急地說道。
“她,她來給她家老大林紹平提親,看你願不願意?”
啥?!提親?!紹平哥?!
王念秋呆住了,腦袋裡好像有一道光霹霹靂靂地閃過。
又好像有一絲細細的泉水在心底密密地流過。
心間又好像有一朵花兒在靜靜地綻放。
……
“念秋,你覺得咋樣?”母親吳素素問道。
覺得咋樣?紹平哥嗎?!
王念秋的心裡泛起一絲緊張的甜蜜的戰慄,她覺得自已的喉嚨有些阻塞,慌忙低下頭去。
“念秋,你是怎麼想的?”吳素素又問道。
她見閨女低下頭去,以為有些不願。
“林紹平這個孩子,我也是看著長大的。從小品行就很端正,脾氣不錯,對長輩也很有禮貌。”
“人在部隊也很上進。你張嬸說現在是排長,以後還會努力的。”
“人長得還不錯吧。你也見過的。”
吳素素見閨女始終低著頭,勸道,“就是比你大了五歲,沒關係的啊。男人大五歲,懂得體貼照顧人,很好的。”
“林紹平這孩子,我看在鄰近幾個村裡比起來,哪方面都是很出挑的。”
吳素素見閨女還是沒有回應,又勸道,“女人這一輩子,嫁一個對的人,很重要的。選錯了人,就會痛苦一輩子。”
“念秋,媽希望你也不要錯過一個好的合適的人。”
王念秋耳聽著母親的細細䋈語,腦子裡又似有煙花在跳躍,心裡在想著:
紹平哥,就算是沒有這些外在條件,其實,只要是紹平哥,都是好的,她都要的。
吳素素嘆了一口氣,“念秋,你的婚姻大事,我和你爸都不會干涉的。只要你自已願意。”
“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吳素素兩眼殷切地看著閨女,希望她能給一個答覆。
王念秋抬起低垂的頭,看著母親,輕聲說,“我願意。”
“但是,紹平哥,他怎麼說?他願意嗎?”
“他當然是願意的。你張嬸打電話給他,他是願意的。”
王念秋的唇角翹了起來,耳邊只回響著母親說的,“他願意的。他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