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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蘇青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好像唯有聽見這一聲脆響，才能稍稍撫平她內心的被侮辱的痛感。
蘭雅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之所以找蘇青合作，因為她不介意傅墨寒在外面養多少個野女人。
只要不動感情，她就無所謂。
蘇晚晚之所以不行，不僅因為她現在是傅墨寒法律上的合法妻子，更因為傅墨寒愛著她。
不是普通喜歡，是深愛。
這一點，讓蘇青幾乎氣到發抖。
明明自己才是陪伴了傅墨寒六年的那個人，被他捧在手心裡寵了六年的那個人，為什麼這一切都被蘇晚晚毫不費力地搶走了？
蘭雅不僅侮辱了蘇青過往與傅墨寒在一起的經歷，而且深信就算她用盡渾身解數，把傅墨寒哄上了床，他也不可能為蘇青動心。
這不僅是侮辱，這簡直就是誅心。
本就已經開始自信心動搖的蘇青，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悶吼。
緊緊攥著拳頭，蘇青的眼睛幾乎充血，她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怕被其他人注意到。
噎在喉嚨裡的情緒，彷彿分分鐘要把蘇青的氣管撐爆了，她拼命壓制著內心的躁動，猛然間感到一陣噁心。
絲毫沒有遲疑的時間，蘇青慌忙衝進洗手間，俯下身去便是一陣乾嘔。
幾分鐘以後，她才勉強能挺直身子，蘇青雙手支撐著水池旁邊的檯面，緩緩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頭髮凌亂、眼睛赤紅、神色黯淡。
這還是她嗎？
剛平息幾秒，有一陣胃氣上湧，蘇青彎下腰去再次嘔吐起來。
猛然間，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抹了抹嘴抬起頭來。
不會吧……
前幾天也感覺不太舒服，但是沒當一回事，今天干嘔的次數，實在有點太不尋常了。
回想起前一陣子，幾乎每天都和王超一起過，蘇青心底一涼。
不可能……
自己可是都逼著王超採取措施了的，難道那傢伙，悄悄動了手腳？
回想起那一堆肥肉抱著自己，反覆嘟念著，蘇青我喜歡你，我捨不得放你走，只要你和我好，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只想要你，她就一陣頭皮發麻。
被王超撫摸過的每一寸面板，都像著了火似的，在炙烤著蘇青的靈魂。
尤其想起他們親密的時刻，更讓她噁心地繼續狂吐起來。
“蘇青，這是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生下來啊……”隱約裡，彷彿有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
蘇青驚嚎了一聲，轉過頭來卻發現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對方顯然也被蘇青嚇到了，可他很快鎮定下來：“蘇青小姐是嗎，我是褚默生，是傅總安排過來的心理治療師，您還好嗎？”
“我沒事，我沒事……”蘇青四下看了看，除了褚大夫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剛才應該是她幻聽了。
“您先出來吧，衛生間裡容易受傷的。”瞥了一眼亂七八糟的盥洗檯面，褚默生留意了一下刀片和其他危險物品的位置，然後伸出手，“出來吧，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談。”
理了一下頭髮，蘇青拒絕了褚大夫的幫助，自己昂首挺胸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畫展本來已經裝飾完畢了，蘇晚晚如果復刻一個母親的立體畫，頂多一天時間也夠了。
可是傅墨寒恢復了晚晚媽媽的照片以後，她看著那一張拼接起來的圖片，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她要把這張圖等比例放大，用自己照片的碎條，拼接出媽媽的形象。
這麼一來，工程量的浩大程度可想而知，但是這是晚晚能想到的，自己為母親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巨幅照片下午才沖洗出來，一早蘇晚晚就用電腦計算過每一張相片的位置，左右的細條。
半下午的時候，裁剪機器才送到現場，蘇晚晚動起手來，看著自己被剪碎的照片一點點拼出了媽媽的樣子，她的眼角微微有些溼潤起來。
“怎麼，還沒掛上蘇畫家的大作啊，怕被看嗎？”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底氣十足的話語聲。
蘇晚晚抹了抹眼角轉頭，發現正是隔壁的那位老者。
“老先生，您怎麼過來了，快請進。”蘇晚晚說著，上前開啟了展廳的燈光。
“老？我很老嗎？”明明鬍子都白了，老者抖著鬍鬚質問蘇晚晚，“你在這吱吱嘎嘎一下午，吵死人了，到底在弄什麼東西！”
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電動裁紙機，蘇晚晚解釋道：“我做個拼接畫，吵到您了？”
聽拼接畫三個字，老者臉上顯然流露出不屑和鄙夷：“什麼不入流的東西，也敢進畫展了？聽他們說，你的畫乍一看好像不錯，其實就是東挪西湊的，現在看來你是裝都不打算裝一下，直接認了？”
“您這是什麼意思？”蘇晚晚直起身子，發現這位老先生不僅是不滿意自己畫展的宣發方式，好像對自己的畫技也頗有微詞。
老者撅了撅鬍子：“怎麼，話都聽不懂了？到現在，畫作都不敢拿出來，分明就是心裡有鬼！”
“老先生，我敬重您是一位前輩，所以處處客氣，但不代表我同意您所有觀點。畫展是我的，什麼時候佈置畫作，那是我的事情，與任何人都無關。至於您說的抄襲作品的行為，若是有證據再來說話，不然我只能請您離開了。”蘇晚晚指了指門外，臉上神色凝重起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位素未謀面的老者，對自己居然有這麼強的敵意。
虧得蘇晚晚還從第一次見面時，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外公的氣息，很想和他拉近關係。
“你以為我愛來！”老頭像是被氣壞了，跳著腳喊道，“我就等著看你開展，若是被我揪住你的畫作抄襲，我一定讓你在美術界無法立足！”
“悉聽尊便！”蘇晚晚一步步將老者懟到門口，然後貼著他的臉重重拉上了門。
被詆譭也不是第一次，可蘇晚晚以前從未感覺這麼委屈過，她看著已經有雛形的拼接畫，心裡默默唸叨著，難道是因為當著媽媽的面被人詆譭，所以格外難過嗎？
門外，差點被夾住鼻子，老者踉蹌了兩步以後，跳起來叫道：“有什麼了不起，等到了時候，有你哭的！倔丫頭，膽子不小！”
正在低頭拭淚，一道人影從後門走了進來，蘇晚晚快速擦乾了眼淚抬起頭，卻發現不是自己一直等待的傅墨寒。
“司澗淮，你怎麼找到這的？”看著彷彿從影子裡幻化而出的男人，蘇晚晚滿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