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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叫我，你真讓我噁心！”高倩如憤憤地說道。她只覺得全身泛起栗子，比吃了蒼蠅還噁心。
韓北寧走上前，瞪著程啟軒，冷冰冰地問道：“說吧，你為胡虜殺了多少人。董耀是不是你殺的？”
程啟軒嗤笑一聲，得意地回答說：“是，董耀是我殺的！”
高倩如張大嘴巴，呆呆地望著他，眼睛下方浮現出一道淡淡的青影，看起來比往日憔悴。半晌，她才啟唇追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程啟軒挑釁地回答道：“你不是討厭他嗎？他逼著你嫁給他，我就把他殺了。這麼說來，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高倩如的眼裡蓄滿了淚，心裡都是愧疚：董耀是因為我才死的，怎麼會這樣？要是舅父舅母知道了，他們會不會怪罪我？
她怔怔地望著程啟軒：“是，我是討厭他，但我舅父舅母只有這一個兒子，你讓他們後半輩子怎麼過？”
程啟軒“嗤”了一聲，別開臉，沒好氣地回答：“他們怎麼過關我什麼事？我只知道，如果不殺他，你就會嫁給他，我就沒法得到你。”
“你為什麼要得到我？”高倩如皺著眉頭問道。
程啟軒心裡暗道：真是一個蠢女人，這麼簡單的事情還不明白嗎？
他有些不耐煩了，語氣裡都是不屑：“因為我要接近韓北寧、韓彥樸和柳夢梅，要給他們使絆子，而你是最好的突破口。你跟他們關係好，人又單純。我之前想找杜麗娘和韓北寧的，但這兩人太狡猾了，不好下手。杜麗娘鬼主意多，太敏銳，韓北寧武功高強，一不小心就會在這兩人面前露出破綻。所以啊，即便和你成親了，我也是儘量避免跟這兩人接觸，以免被她們發現。”
聽到這番話，高倩如鼻子發酸，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恍然大悟地說道：“從一開始，你就想方設法接近我，任建鵬的茶葉是你搞的鬼？”
程啟軒哼笑一聲：“看來你不算太笨嘛。是，任建鵬的茶葉壓根兒就沒有問題，是我對茶葉動了手腳，讓你換了茶商，這樣才能接近你……”
高倩如雙眼含淚，以前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如同話本般，一頁一頁地在她眼前閃現。她哀傷地說道：“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從頭到尾，你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我只是你的工具，是嗎？你之前說的那些情話，都是假的；你對我的好，也是假的，是不是？”
程啟軒撇了撇嘴，嘲諷道：“愛？像我這樣的人從來都不知道愛為何物，能作為我的工具，被我利用，說明你有價值。”
雖然預料到程啟軒會這樣說，但真正聽到這番話的時候，高倩如仍然覺得鑽心剜骨般難受。她怔怔地看著程啟軒，仔細分辨他的表情，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悔恨和愧疚，哪怕是一丁點的心虛也行。然而，她失望了，那張臉上除了得意和不屑外，什麼也沒有。
她涕淚連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真卑鄙！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這一生！”
說完，她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
杜麗娘趕忙走上前，蹲下身子，右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為這樣的人流淚，不值得！我們要做的是好好活下去，活得更好，這才是對他的最好報復。”
韓北寧啐了程啟軒一口，狠狠甩了他幾鞭子，兇巴巴地罵道：“你這種人就該下地獄！”
和高倩如不同，她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性格。她從小在軍營裡磨練，跟著韓世忠上戰場，手刃敵人無數，早就沒有了女兒心腸。要是被利用的人是她，她一定會把對方碎屍萬段，然後踩著對方的屍骨，讓所有始作俑者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目光狠戾地盯著程啟軒，彷彿要把他盯死。須臾，她接著問道：“譚思思也是你殺的？”
程啟軒沒有否認，用得意的口吻回答說：“是！誰叫她通風報信，差點壞了我的大事！”
韓北寧瞪著他，眉眼間都是肅殺之氣：“那夏荷呢？為什麼殺她？”
程啟軒語氣不善地回答：“誰叫她跟蹤我，我不能讓她發現我的秘密，只能殺之而後快了！”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聞言，高倩如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忿忿地罵道：“程啟軒，你不是人，你沒有人性！”
程啟軒不屑地說道：“人性？要人性有何用？只要能完成大金交給我的任務，只要能達成目的，用什麼樣的手段，殺了誰，我絲毫不在乎！”
韓北寧咬牙切齒地問道：“上次給娘子軍下毒的也是你？”
程啟軒點點頭，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對，可惜，只毒死了幾十人，最後還搭上了金狼隊的不少人。”
韓北寧拉長了臉，惡狠狠地罵道：“你真是個畜生！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你終究還是落在了我們的手上！”
程啟軒一邊大笑，一邊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們抓了我，又能如何？要不了多久，揚州城就要化成灰燼了。幾個時辰後，你們會聽到爆炸聲，那就是你們的喪鐘！哈哈哈！”
就在這時，牢房的門開啟了。一名士兵急衝衝地跑進牢房，來到柳夢梅的身邊，壓低聲音，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柳夢梅點點頭，臉上露出笑意，誇讚道：“做得好！你先下去吧。”士兵領命，退出了大牢。
柳夢梅走上前，看著程啟軒，臉上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揶揄道：“你說的是藏在會仙茶樓的火藥吧，正好大宋缺火藥，你就給我們送來了，看來你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嘛。”
聽到這番話，程啟軒大吃一驚，眼裡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你……你……你……”
之前，高倩如一直想回茶樓，每次提出來的時候，都遭到了程啟軒的拒絕。真正的原因並非程啟軒說的那樣害怕高倩如累著，而是耶律森命令他炸燬揚州城，他便將火藥藏在會仙茶樓的倉庫裡。要是日後發生爆炸，大家都想不到這是胡虜乾的，只會怪罪於會仙茶樓的老闆，讓高存義一家背黑鍋。
每次，他在榷場購買茶葉的時候，同他接頭的胡虜官員便將火藥藏在茶葉中。他將這些火藥秘密運進揚州。
他以為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幾個月前，柳夢梅對他產生了懷疑，便派士兵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士兵懷疑茶葉裡面藏了危險物品，便將此事告訴了柳夢梅。
在一個黑漆漆的夜晚，柳夢梅戴著面巾，悄悄來到會仙茶樓的庫房。他趴在屋簷上，看見庫房周圍有十來人把守，心裡暗道：看來裡面的確是藏了危險物品，要不然怎會派這麼多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