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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引著令卿寧到了一個廢棄的棚下。
溫赤娘遞給她一張紙條，“盟裡發了江湖令，盟主要殺你義父！”
“我已經知道了。但我沒能殺了蕭元摯。”
曲卿寧看了一眼縮在角落已經熟睡的阿槿，失落地在她身邊坐下，撿了一根樹枝撥弄著火焰。
溫赤娘心疼道：“寧傾，你彆著急。我在附近看到了承正司的典籤，一定是他們殺了人嫁禍你義父，我跟你回去作證！”
曲卿寧手上的樹枝猛地折斷，火星子星星點點地濺起。
溫赤娘冷冷地眯著一雙媚眼，“他的人頭現在可值十萬兩呢，咱們殺了他！”
“不。”曲卿寧眉頭緊皺，“有一件事比殺了他更重要。”
第二日一早，一行三人上了集市，買了兩匹快馬，兵分兩路。
溫赤娘打暈了阿槿扔在馬背上，擔憂地看著另一匹馬上的曲卿寧，“你當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麼？”
曲卿寧眼神堅毅地目視著前方，“你先替我辦好這件事。我會盡量拖延時間，等你回來。”
溫赤娘眼神微閃，她不是很能理解曲卿寧的決定。那劉御史跟她非親非故，何必先去救他呢！
“好，那你自己小心。”她揚長而去。
曲卿寧不眠不休地跑了兩日，總算到了雲間盟的地界。
有個臉生的門人及時攔住了她，手上拿著令牌，“寧堂主，楊宗主有話叫小人帶給你。他與你恩斷義絕，請你不要再回雲間盟！”
曲卿寧看了一眼令牌，確認了是義父之物。義父不讓她回去，定是怕她涉險。
她毫不猶豫地將他打到了一邊，隨即她易容成了此人的模樣，一路進去，暢通無阻。
——
楊吾心的院子安靜地可怕。曲卿寧一間一間屋子撞開，卻不見一人。
剛要出去尋找，紫茵堂副堂主帶著一群人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寧傾，你背叛雲間盟，乃是我全盟的仇人！你若是還有良心，當該自盡於此！”
“我沒有。”曲卿寧辯解道。
雖然她不知道為何會被人說背叛，但是聯絡蕭元摯的話，心裡也有了數，定是因為曲府那件事。
這些人礙著她的武力不敢上前，只舉劍對著她。
曲卿寧不想跟他們動手，道：“副堂主，義父是被冤枉的，我正要面見盟主稟明此事，你們讓開。”
副堂主將劍對準了她，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面見盟主？等你死了，我就是紫茵堂堂主。兄弟們，殺了她！”
一群人舉劍圍攻過來。
曲卿寧眼睛微眯，神色陡然凌厲。
她在雲間盟十年，從未想到有一天會將劍對準自己的兄弟！
小半個時辰後，曲卿寧因為體力不支跪倒在地。周邊倒了一片，都被她用劍背打傷。此舉只費力些，卻不傷這些人根本。
不遠處，左護法一身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身後跟著一群人飛速過來。不等曲卿寧緩過神，已是到了跟前。
副堂主掙扎過去道：“左護法，寧傾是回來劫人的！殺了她！”
左護法徑直推開了他，命人將曲卿寧拖起來制住，“盟主要見寧傾。”
曲卿寧瞳孔微縮，想到那個帶著面具的男子，心底最深處不禁柔軟了一下。
……
大堂之中，雲間盟盟主端正地坐在淡黃色紗簾後面，一身寬大的金線紫袍遮住全身，金色面具冰冷無情。左右各站著三個雲間盟旗下的宗主。
左護法聲音威嚴，迴盪在整個大堂之中。
“寧傾，你作為我盟中紫茵堂堂主，卻隱瞞身份多年。你可知你的身份一旦暴露，我雲間盟將成為江湖眾矢之的。”
辟邪山莊的邪火令，得之可得天下。曲卿寧知道，江湖上的人也都知道。
“盟主，屬下願意與雲間盟脫離關係，往後再無寧傾！紫茵堂門人之死，屬下也願一人承擔！”
“你用什麼來承擔？盟主，咱們該殺了她，以絕後患！”
幾個宗主紛紛站了出來。
左護法朝著上頭拱手，“盟主，請您下令！”
曲卿寧的心跳得很快，說到底，這次是自己太過於魯莽。害了弟兄們，也害了義父。但是她現在還不能死！
她抬頭看著那簾子後頭的人，期待道：“盟主，當初在福源渡口，您的半邊臉被燒得焦黑，差點沒命，是屬下救了您。您當時承諾過要娶屬下為妻，同生共死！您還記得嗎？”
殿中鴉雀無聲。
“咳咳。”簾子後頭的人出了聲。
左護法繞到了簾子後面，又叫人搬了個屏風擋住。
“盟主”摘下面具，赫然是個五十左右的中年人，他焦急地盯著左護法：“這怎麼回事？盟主要找的人竟然就是她？”
左護法冷笑了一聲，“右護法，是她不是她又怎麼樣？盟主數年未回，怕是早就死在了外頭，這雲間盟早已是你我二人的了。等殺了她和她那個義父，盟裡誰還認那個所謂的盟主？”
右護法眼神露出一抹惋惜，“那你做主吧，我沒意見。”
屏風撤去，左護法腳步沉重地走到了曲卿寧的面前，寬大的袖口裡一道利劍冷不防地出現。
曲卿寧眼疾身快跳開，脖子上卻還是被割了一道血痕。
她不可置信地凝視著那簾子後的人影，如今她是一點籌碼都沒有了，甚至可能活不到溫赤娘回來。
她卑微地跪下道：“盟主，你不記得也不要緊。我義父是冤枉的，稍後赤娘會回來作證，您可以殺我，但請放過他吧！”
“這事不用盟主說話，本護法就能告訴你，不可能！”
左護法手下的動作如同迅風一般沒有半分停頓，用劍抵住了她的喉嚨。
這時，門外響起鼓掌聲。因為雄厚的內力，一聲聲震得人心顫，響徹整個大廳。
一個門人衝開門，“左護法，是朝廷……朝廷的人！”
左護法飛速收劍，決不能讓外人看見他殺寧傾。
“哪來的朝廷的人？”
“是本官。”
蕭元摯一身華貴錦袍，隨意地歪著坐在八寶輪椅上，不鹹不淡地看著裡頭眾人，身後跟著數百侍衛，成片的鎧甲在陽光下亮得刺眼，叫裡頭的人不得不擋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