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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時候靠岸。”傅庭青撫著藺上岱溼潤的鬢角，說話的氣息不穩，眉頭微蹙之後又再次鬆開。
“讓你加入玫瑰十字會這事兒上我先斬後奏，是我不仗義……你……不過……不過玫瑰十字才剛死灰復燃不久，影響力還沒這麼強……”
傅庭青大喘氣沒能說完一句話，抿起了嘴，彷彿在跟自已賭氣。
“現在介入，對你們來說是最有利的。”
他終於把話說完，下一秒，又瞳孔不自然怔忪，往後一靠，雙眼放空緩解那一抹輕得讓人難以察覺的難為情。
藺上岱喉結滾動，擦了擦嘴角，意有所指道：“沒想到傅老闆還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他握著傅庭青的腰，在他白皙的腹部親了親。
傅庭青靠在床頭自顧自點燃了一支菸，沒有吸，只是放在手裡，晾了一會兒，又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抬手將青年額角汗津的髮絲勾下，解釋道：“身體不好。”
藺上岱抬眼看他面色潮紅的臉，用下巴輕輕抵著他的髖骨，聞言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
還沒說出什麼插科打諢的話，擋住了半邊臉的頭髮就被傅庭青給掀開。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對視，藺上岱感覺他的眼神有些說不上來的味道，專注？失控？然後就聽見男人對他道：“再笑一下。”
“啊……哈？”藺上岱有些意外地咧著嘴又笑了笑，但仗著他下三白與生俱來的氣勢削弱了傻氣，反倒多了幾分潮溼陰鷙的天然吸引力。
他回過神後便像得了聖旨一般手忙腳亂地從床尾爬到床頭，一手抱著傅庭青的腰，另一隻手反手攀住他的肩胛，埋頭就在他頸窩處亂拱猛嗅。
傅庭青不堪其擾，後悔剛才說出的話，萬分嫌棄地歪過頭避開他的狗蹭：“你大爺……好歹去刷個牙。”
藺上岱亮著一雙眼睛抬頭笑看他，語氣怪聲怪調：“大爺您還會罵人呢，嫌棄什麼呢？都你的東西，蛋白質吃了死不了人。”
傅庭青繃著下巴憋著氣從他懷抱裡抽出了自已的手：“別亂蹭……你是狗嗎？”
藺上岱悶悶笑出聲來，心中暗笑怎麼會有人上趕著當狗日的，但他把心裡話說出來，否則傅庭青臉皮薄的就怕當場翻臉不認人。
手從他西裝下襬鑽進去，就這麼靠著傅庭青的肩膀，無所事事地亂摸。
“別鬧了。”因為疲倦，傅庭青的聲音顯得格外無害沙啞，讓人輕而易舉地陷入溫柔的旋渦之中，他快要睜不開眼，隔著衣服與藺上岱那隻不安分的手交握。
在睡著之前，用僅存的一點對他意念道：“早點回去，別被人看見。”
耳畔的呼吸聲變得綿長，藺上岱支起半邊身子瞧他的睡容，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收緊了力道，將他整個人環進懷抱之中。
這幾日的經歷讓他晝夜顛倒，這時候在傅庭青的身邊，卻是一點睡意也無。
不過他還是沒讓傅庭青提心吊膽，在天亮之前躲著所有耳目回了自已的房間。
……
天色尚未見曉，塔納託斯靠近渡口，站在甲板之上，入目的便是一片霧失樓臺，月迷津渡的景象。
放眼望去，港口黑壓壓一片全是小型車駕。林立的高樓化出一道天際線，將天邊隱隱暈出的紅霞遮了半邊臉。
“你在看什麼？”
身邊多了道聲音，藺上岱思緒回籠，道：“看車。”
他的聲音一出，牽機八風不動的表情愣怔一下，看了眼他，又看向前方的港口，第三眼又看向了他。
“你嗓子啞了。”她提醒道。
藺上岱：“哦。”
牽機身體稍稍後傾笑著看他：“你生病了？”這語氣裡，還不少期待的意味。
藺上岱面無表情：“你管得著？”
誰知道這有時候看起來榆木腦袋，說起話來氣倒一片人的人這時候卻很上道。
牽機：“我關心老闆不成？”
藺上岱：“看你表現。”
牽機：“那行，我能不能問問，你在這些車流裡看出什麼端倪了？”怕他不信，牽機還樂著補充道：“我認真的，向你學習。”
藺上岱忽然岔開話題：“你知道為什麼勾踐能成功破吳嗎？”
牽機不太懂中國歷史，但也聽說過勾踐臥薪嚐膽這個典故，思索片刻道：“因為他善於偽裝自已。”
“差不多吧……”藺上岱瞥了她一眼，悠悠道：“我只是想說，他不會無緣無故嘗糞問疾。”
牽機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然而此時那人已經往甲板的另一邊去了，她追上前去質問：“什麼意思？你說我吃屎？”
藺上岱被她扒拉得心煩，一臉黑線：“你是不是腦抽，我說你別有用心，你自個兒找不痛快。給我起開。”
牽機：“你什麼德行自已能不清楚？在這含沙射影還把人當傻子？是不是以為全天下自已最聰明？！”
藺上岱：“你丫的我不聰明你有本事找別人去，走投無路的落水狗沒資格……”
他話還沒說完，眼前忽然被一道光給閃過，他心頭警鈴大作，正想躲開之時，忽然間鼻尖一癢，打了個巨大的噴嚏，然而也就是在這時，脖頸一痛，下一秒，竟活生生被一道巨大無比的力氣掀翻在地。
藺上岱懵逼地躺倒在地被慣性帶得往後搓了幾米，他不敢置信，也不敢承認，自已似乎是被牽機這頭牛給掀翻。
就在他懷疑人生之際，牽機也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彎著腰躲在船體之後，一副防禦的架勢。
那雙長在頭頂的狗眼此時也滿眼警惕，壓低了聲音，對藺上岱道：“有狙擊手。”
藺上岱咬著牙怒斥一句國罵：“我們一不偷二不搶，你慫個雞毛。”
牽機皺著眉頭看他：“你丫你丫，真是個白眼狼，我救了你。”
藺上岱怒極從地上站起來指著港口一色的黑車：“你看不出來一堆豪車裡混著的破爛嗎？那可不都是警車？！”
“警車？”牽機有些茫然地從船身後探出頭來，頭尖尖吊著根天線，頂著些許凌亂的頭髮眺望港口，呆萌得像個白痴。
“泰安和傅老闆的聯盟唱這麼大一出好戲，怎麼可能不讓警方來給他們收場？”
藺上岱叉著腰，一副怒氣滔天的樣子，見她信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只是當下方才那道光又再一次反射到了他的眼睛上，藺上岱不耐地抬手擋了一下，但那道反光依舊留戀不捨，下一秒，竟平移著朝牽機的腦袋頂了過去。
牽機一張俊臉黢黑，緩緩縮下身子再一次躲進船身，狐疑問道：“你確定這是警方？”
藺上岱一邊道：“愛信不信”一邊在心中暗罵，Elías這個見色忘義的，讓他給自已打掩護，這會兒卻打上了牽機的主意，冒著風險暴露，真當自已不會秋後算賬。
只是就在他在小本本上給Elías記仇之時，反覆出現的光訊號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好像不是Elías勾搭牽機的把戲，卻像是……摩斯密碼。
“你表情怎麼變得這麼難看？是不是情況有變？”
藺上岱面對著牽機站定在原地，數著落在她頭頂長短不一的光影，一邊分神誇獎道：“這麼會察言觀色，你比我還要適合做特工。”
牽機謙虛地抿了抿唇：“謝謝。”
收取到了準確資訊，藺上岱撿起不知誰搭在欄杆上的一件袖珍披肩蓋在了牽機的腦袋上，向Elías返回接收成功的訊息：“有個好差事。”
牽機的眼睛頓時亮得像被魔法棒點過：“怎麼個事兒？”
藺上岱的目光落在岸上，平靜的港口此時卻比廣闊的海域還要更能藏匿波濤，他笑得意味深長：“一個，落草為寇的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