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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遮沒說話，往越野車停的地方走。
“生氣啦？”沈瀟跟在他身後問道。
雲遮別過臉，沈瀟看不見他的表情，斟酌著說：“抱歉，我下次不瞎說了。”
越野車停在一棵大樹下，晚風一吹，大樹的綠葉飄到黑色車頂，車頂堆積了一層薄薄的落葉。
晚風再一吹，邊緣的落葉打著卷，晃晃悠悠飄到地上。
雲遮拉開車門，沈瀟插進來，擋住雲遮進去。
“別生氣了，反正我們都要離婚了，你沒必要為這個生氣。”
雲遮更氣了，他推開沈瀟，上了車，猛地關上門。
沈瀟看見整輛車都抖了一下，車門甚至在微微地翁動，她繞到車的另一邊，拉車門，沒拉開。
眼睛貼近黑色的車窗，沈瀟看不見雲遮的臉，只能看見模糊一片的光影。
沈瀟走到駕駛位，手抵著車前蓋，探頭，透過車前窗看雲遮。
車內沒有開燈，雲遮藏在黑暗裡，雙手抱胸，冷著臉坐在黑色椅子上。
沈瀟敲敲車窗，“我錯了，你別生氣。”
雲遮氣了一會，降下車窗，斜眼看沈瀟，“錯哪了，你一條條列出來。”
沈瀟討饒的表情一僵，她不知道自己具體錯在哪裡，只知道她說錯話了。
這裡離醫院不遠，走回去不成問題。
沈瀟不自覺朝醫院的方向看，雲遮注意到她的目光，猜到她想走回去醫院，他眉心一跳。
“滴滴——”
車門開啟的電子音響起。
雲遮冰冷道：“上來！”
沈瀟坐上車，嘴裡繼續道歉。
雲遮聽著沈瀟沒有內容的道歉，太陽穴脹痛。
只是一個女人，怎麼這麼難搞……
開車回醫院，雲遮把沈瀟放到醫院大門。
正是凌晨兩點，醫院內部靜悄悄的，估計是今晚沒什麼大事，停在醫院旁邊的幾輛紅白色的急救車安靜地停著。
只有前臺的護士偶爾接起電話說話。
沈瀟向雲遮道別。
雲遮沒有馬上開走，他等了一會，看不見沈瀟的背影后，他下了車。
他衝到醫院旁邊的垃圾桶，吐得雙眼一黑。
昏昏沉沉地吐乾淨肚子裡的燒烤，雲遮背靠牆壁，虛脫般滑倒在水泥地。
雲遮坐在醫院專門處理垃圾的地方，地方偏僻，除了清潔人員，一般不會有走到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
嗅著難聞的噁心氣味，雲遮感覺自己還能再吐一次。
他不知道是那個豆乾的問題，還是路邊攤不乾淨，肚子翻江倒海，像是要他把一天的東西都吐出來。
雲遮坐了一會，恢復點力氣，撐著地板起來。
地板被人走來走去，只有薄薄的一層灰。
雲遮厭惡地拍拍手，走進醫院一樓的衛生間洗手。
醫院三樓，沈瀟回了沈衛國住著的癌症病房，沈衛國的床位一直留著，沒有因為他進了急救室就把床位放出去。
張爺爺在一旁的病床熟睡。
沈瀟放輕腳步，穿著身上的衣服躺上病床。
一夜無夢。
老年人的睡眠少，張爺爺早早起來洗漱吃飯。
起來的時候看見沈瀟，見她眼下有大大的黑眼圈，就沒吵醒她。
張爺爺在醫院食堂吃完飯，推開病房門，發現沈瀟起來了。
沈瀟披散著頭髮，與以往一直紮起來的丸子頭有很大不同。
烏黑的髮絲如絲絹般黑亮，隨著沈瀟的晃動，頭髮在不同的方向反射著白色太陽光。
“沈瀟，來吃早飯！”
張爺爺把食堂打包來的蒸餃放到桌上。
沈瀟謝過張爺爺，用手上的黑橡皮筋扎頭髮，兩手隨意一轉，整齊的丸子頭穩固地出現在沈瀟頭頂。
“真愁人……”
沈瀟邊吃玉米蒸餃，邊聽見張爺爺嘆氣。
嚥下喉嚨裡的餃子，沈瀟問張爺爺怎麼了。
張爺爺摘下鼻樑前的老花鏡，把報紙給沈瀟看，“這地方是我家，被判危樓，也不知道能住到哪去。”
沈瀟原本只是瞥一眼。
報紙上刊登了四張照片，有一張正好是她昨晚看到的鐵門，連那個髒亂的狗窩都一模一樣。
沈瀟搶過報紙，“張爺爺，你家是哪個？”
人老了會眼皮鬆弛，眼眶掛不住薄薄的眼皮，耷拉著擋住眼睛，張爺爺平時睜著眼睛跟沒睜一樣。
張爺爺睜著眼睛，眼皮擋一半渾濁的眼珠子。
“這呢，有狗窩那個。”張爺爺嘆口氣，“我以前養狗，可惜被孫女拉出去溜的時候走丟了，沒再回來。”
以前，沈瀟跟張爺爺討論過小孩的事，現在，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入腦海。
沒結婚卻生孩子的孫女……
昨晚那個女人，不會是張爺爺的孫女吧……
沈瀟驚魂不定，她心虛地看著張爺爺。
張爺爺還在緬懷他走丟的狗狗，沒注意到沈瀟的異樣。
“張爺爺，您的孫女和您一起住？”
“是啊，孫女可粘我了，都讀大學了，還要和我一起住，你瞧，孩子就是不能寵，寵壞了就不願離家。”
話是這麼說，沈瀟卻覺得張爺爺高興極了，臉上的皮都笑展開。
沈瀟慌得不行。
沈家俊讓別的女人懷孕了，這個女人居然是張爺爺的孫女！
張爺爺有多喜歡孫女和重孫，平時來醫院看沈衛國的沈瀟最清楚。
沈瀟匆忙吃完蒸餃，騎上小電驢回家。
李芸香和沈家俊還在睡覺，沒醒。
沈瀟沒叫醒他們，她坐在客廳沙發上，頭疼得揉太陽穴。
她得問清楚，孩子是什麼時候有的，他們兩個又是如何知道的，還有張爺爺的孫女，她到底是懷著怎樣的想法生下小孩。
沒領證就生下小孩，她有能力保證孩子的生活嗎……
以這一個月的記憶來看，李芸香應該是近段時間知道有小孩的事。
沈家俊什麼時候知道的，沈瀟不清楚。
中午十一點半，李芸香和沈家俊陸續起床。
“瀟瀟，你怎麼回來了？”
李芸香的話打斷正在打哈欠的沈家俊。
沈家俊詫異地看著沈瀟，“姐，你不在醫院陪爸？”
沈瀟把手裡的玻璃杯放到桌面，“沈家俊，你什麼時候知道有孩子的事？”
沈家俊走到餐桌，拿起自己的杯子倒水喝，“雲哥和你說的？”
“不是，我問你話，你回答我就行了，別扯東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