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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半個小時，太陽就要再次升起。
而在十五分鐘前，威爾搭住克萊門斯的肩，和端瑾說自已第一次見他，需要和他說一些話熟悉一下。
有的時候，從威爾這張嘴裡說出的話，只能聽一聽。
從之前克萊門斯進門後，他分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說出了他的名字。
端瑾知道，他和這個克萊門斯之前，是認識的，可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她向唐瑜搖搖頭，走進宋寧給她們準備的房間。
地板上躺著兩罐啤酒。
十分鐘以前，威爾從這間沒有什麼生活氣息的房子裡，翻出了僅有的兩罐啤酒。
當然，也有白蘭地，但是克萊門斯不太想要喝白蘭地，所以他們就把白蘭地留在桌子上。
“鬱冬青的妹妹，和她很像吧。”在寧州生活了很多年，威爾已經下意識的說中文，他捏著鋁製的罐子，和克萊門斯說。
“她一句沒說，我怎麼會知道？”克萊門斯聳了聳肩，轉而卻提起端瑾，“但是她旁邊的那個女人，氣勢和端氏的人，簡直一模一樣。”
威爾皺眉，“你一直在D國，怎麼會見到端氏的人？”
克萊門斯豎起一根手指，說：“市面上，不僅僅是端氏一家獨大，只是他們囂張太久了，而俾斯麥早在五年前，就想要除掉端氏，最好除掉東南亞的端若詩。”
克萊門斯·米歇爾·安德烈斯從鬱冬青離開D國後，就改了名字，換了身份，成為米歇爾·俾斯麥，但是，他和威爾不一樣。
只是手上有著俾斯麥家的族徽，被冠以俾斯麥姓，通俗來說，他只是俾斯麥家的一個小嘍囉。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嘍囉，都極其瞭解端氏的動向，可想而知，端氏在這些國際軍火商的面前，到底有多麼礙眼。
威爾想了想，突然問他：“這是俾斯麥示意的，還是鬱冬青示意的？”
“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事情。”
克萊門斯比了一個槍的手勢。
“鬱冬青想要除掉端氏，俾斯麥也想除掉端氏，但端氏在華夏，俾斯麥只能做一些手腳，干涉不到華夏的端氏，可有了鬱冬青，俾斯麥自然是雙手贊成。”
“所以，俾斯麥負責掌握端若詩的動向，然後送給鬱冬青。”
威爾晃了晃罐子，糾正他說：“這是一個合作共贏的事情。”
“聽起來，我可能還需要在提升一下我的中文。”
克萊門斯捏扁罐子，“當然，俾斯麥並不知道在華夏的接頭人是鬱氏的人，也不知道這些訊息最後會流到鬱冬青手上。”
他笑起來，搗了搗威爾，用德文說：“別這樣，我的兄弟，我們十年沒見了，為什麼一見面就要聊這些聽起來很無聊東西？你簡直就要被華夏人同化了。”
“同化？”威爾做了一個非常誇張的表情。
“你知道嗎？在俾斯麥眼裡，華夏人，一直都是一個很嚴肅的形象，每一次說話，都一定會先說兩句客套話，然後直接說正事，你現在和華夏人，沒什麼兩樣。”
聽著他的話，威爾大笑起來，這樣的話，在他還沒有長居寧州時聽見，絕對會贊同。
可是他已經在寧州居住了很多年，不知不覺間，就變得和華夏人一樣，再聽，卻有著和大多數華夏人一樣的感悟——他已經覺得這樣的說話方式，在一個F國人眼裡，十分的正常。
“嘿！幹什麼一天到晚裝文藝深沉？放棄吧，你不是那樣的人。”
克萊門斯用手肘搗他，把自已的兩隻手臂伸直，問他：“快來幫我看一看，我的手，是不是還是不一樣長？是不是右手長一點？”
自從被打斷手後，他就有了時不時會這樣問一問別人的情況。
但是，從鬱冬青離開D國，身邊的兄弟要麼遠赴他國，要麼換了身份名字，很難再見一面，即使見了也不能說話，他就漸漸改掉了這個習慣。
直到十年後的今天，在G國，再次見到威爾，他才知道這個習慣，實際上，並沒有被改掉。
“你很想要你的兩隻手一樣長嗎？”
威爾想了想，十分深沉地說：“如果你真的很想，那我可以把你的右手也打斷，恢復之後，兩隻手就一樣長了。”
“嘿！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話！”
克萊門斯吃驚地看著他，痛心地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絕交！”
說完，他自已就先笑起來，捏著癟掉的空罐子和他碰杯。
這間房子，並不隔音，照常來說，G國的房子，都不怎麼隔音，他們說的話，都能被另一間房間聽見。
即使端瑾沒有想要偷聽的意味，可是威爾和克萊門斯的交談聲依舊能傳進她的耳中。
雖然隔壁房間的兩個男人一開始聊天的聲音很小，她只聽到最後克萊門斯用D文說的話。
但這並不妨礙克萊門斯和威爾的感情，聽起來很要好。
她坐在床沿靜靜地聽著，卻突然有一雙手伸過來將她的注意從威爾和克萊門斯身上移開。
是唐瑜。
她看著端瑾，目光灼熱，輕輕地吻著她的唇角，說：“不要再想他們了，既然表姐能告訴威爾，那這個人，就不會做出對你姐姐不利的事情。”
端瑾愣了愣，咬了一口她的下唇，看起來有一種繾綣纏綿的味道，眼神卻是非常的清明，反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呢？在這個世界上，人心最難測。”
唐瑜笑了笑，和她一起摔在床上。
“端二小姐，請你現在猜一猜，我的心。”她輕鬆的，就將這件事繞到了自已身上，讓端瑾不再去關注隔壁房間的兩個男人。
雖然她也不知道克萊門斯，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在鬱冬青手下，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只知道，這個人，是她表姐派來的，和威爾關係不錯，又是一個D國人。
——“當然，從我十八歲開始，我們就認定她是我們的精神領袖。”
威爾之前，在寧州的宅子裡，和她說的話，還是清晰無比。
唐瑜現在，只能肯定這個克萊門斯，也是鬱冬青在D國的人之一。
“你的心？”
端瑾側過身，看著她的眼睛，彎唇笑，指尖沿著她的腰腹直到心口，“不是在我身上嗎？”
唐瑜挑了挑眉毛，做了一個吃驚的表情，摁住她的手貼在胸口，讓她的掌心能感受到自已的心跳，“太對了，你簡直是神機妙算。”
聽著她的語氣，實在是讓人忍不住發笑。
還有五分鐘，太陽就要升起，在這五分鐘之間，註定不能有充足的睡眠，所以她們壓根就不打算睡。
唐瑜躺在床上，看著熹微的天色，突然問：“可以和我說一說，你姐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端瑾微不可察地皺眉。
“我想知道，能讓我表姐千里迢迢派人過來的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說著，端瑾卻看見她眼中的狡黠，“可是我看你，不是真的想要問這個問題。”
唐瑜絲毫沒有被戳破的不自然，她順著端瑾的話繼續問：“雖然我很想知道這個問你題的答案，但是我現在，更想知道，你已經知道端若詩的貨運機群會抵達這裡，你會怎麼做？”
端瑾的臉上沒有表情變化，像是早就知道她要問這個問題一樣，說：“我想要毀掉她在這裡的貨運鏈。”
唐瑜看著她的眼睛，搖頭。
“這不是你的真話。”
“只是一部分，”端瑾輕輕地說，告訴她：“如果可以，我想要殺了她。”
端佳、端瑾、端若銘和端氏的人，已經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是對方仇人一樣的存在，沒有人會再殘存一點親情。
太陽已經升起，還有十分鐘，就要出發。
宋寧沒有回房間，她一直坐在餐廳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