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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樂之舞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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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並序》唐•杜甫

齊辛很快回來了,他已經將信件換了,而且看著小月娘子拿到了他換掉的信件。

李躍山也不在,一眾管事也休息了。

廖握瑜打發廖中石回去休息,他懶得走路了。

那是一夜春情,夜色撩人,曖昧的氣息把房中所有的所有都點燃了。

魚徵回大約還是因為春娘子鬧脾氣了,沒完沒了還把廖握瑜的眼淚給逼出來了。

廖握瑜最後還泡了半個時辰的熱水澡才不鬧脾氣,也不哼哼唧唧了。

可是,忽然戍樓涼亭,有異常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奏樂,魚徵回等人聽得出那是揮劍的聲音,很有節奏,似是劍舞。

戍樓的燈瞬間就全部點燃了。

魚徵回很是心疼廖握瑜,可是事情折騰起來了,天也快亮了,廖握瑜畢竟是主人翁,也只得撐著起來穿好衣服去了涼亭。

廖握瑜一直在犯困,也站不住,坐下來也不舒服。

廖中石讓他靠在柱子上打盹,一眾僕從也對二公子這個未經風霜的世家公子有這樣的反應習以為常。

廖握瑜是真的困,被折騰得不輕,又是翻窗戶趕回自已的房間,從自已的房間過來涼亭距離也很遠。

大管事出來回話,衛士趕到的時候只在假山上找到一身黑色沙衣,倒是純正的黑色,在黑夜裡沒有月光難以發現,所以衛士們聽到聲音過來以後,只見到了涼亭柱子上的劍痕,聲音再消散,一直沒有看到人。

有衛士悄然議論,也許是鬧鬼了。

廖握瑜一下子驚醒了,走過去對著那衛士便是一腳,眾人都有些害怕起來,沒脾氣的人發脾氣便是大脾氣。

廖握瑜說,“這涼亭上的劍痕是先留下來的,今夜無月亮,涼亭上的劍痕不容易被發現,劍痕很淺那位用劍高人做到了留痕無聲,但是劍痕就深不了,然後她到了假山之上舞劍,因為刻意讓劍碰到了什麼東西,營造出劍磕到木樑柱的聲音,衛士們第一時間到涼亭過來,沒有看到人只見劃痕,然後假山後面的人停止舞劍,黑夜之中有黑色衣裳掩護著,悄無聲息地加入圍觀看熱鬧尋人的眾人之中,只留下了黑色外衣,派人去撈,劍一定在湖裡,再去假山上面找,找到不顯眼的劍痕。”

衛士們果然打撈到一柄長劍,削髮如泥!

衛士們也找到了假山一側的劍痕,也有懂劍的試驗過了,控制出劍力度以碰撞,果然能營造出長劍削柱子的聲音。

廖握瑜於是警告眾人,“這是人做的事情,就會有痕跡,遲早會找到人的,若再有藉著鬼怪胡言亂語者,一經查實,我就讓他真的做鬼,都散了吧!”

大管事和衛士主官各自遣散軍士和僕從。

魚徵回也打發幾個軍士回去休息。

眾人對廖握瑜都有改觀,尤其是大管事頗為欣慰。

廚房管事更是一陣後怕。

齊辛看了劃痕,“這是女子舞劍,重在舞不在劍,這劃痕頗有規律有美感,舞劍之人不是論術而像是按音律節奏。”

廖握瑜說,“這是個樂者所為,司樂堂還是有問題。”

魚徵回問,“璞初,你一眼就看穿了這個詭計?”

廖握瑜勉強坐下來,也實在站不住,廖中石和齊辛都憋不住笑,然後魚徵回的眼神掃過,兩人都憋住了笑意,齊辛死命掐住自已的大腿,廖中石拼命咳嗽。

魚徵回和廖握瑜倒是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廖握瑜說,“此戍樓是為了和談而建,我父親出任邊州刺史的第十年,有戍樓慶,先魚將軍也受邀過來,當時排演了大樂,其中最新奇的就是一齣戲法《神鬼莫測》,也是一樣的原理,不過是使用燭光和銅鏡,在涼亭做了文章,又有湖心島假山的配合,我纏著廖叔許久才知道了關竅,我父兄敏感神鬼學說,這是邊境又是戍樓,斷然不可傳出那些離譜話語。”

大管事很快帶著一名女使過來。

女使舉證是與她同住的女伴的有一柄和衛士打撈上來一模一樣的劍,劍柄上也有鯉魚圖案。

女使的女伴也被繩子捆著帶過來了,雖然是被捆綁著,但是那張臉頗為優越,是難得佳人,又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此時,春娘子也過來了。

春娘子跪著述說,她一人獨住十分害怕。

大管事在春娘子開口以前想把人帶走,可是魚徵回和廖握瑜都沒趕人,女使、被捆著的女使和春娘子各有風情,涼亭之中又有四位血氣方剛的少年,他就停住了所有的舉動。

廖握瑜問,“大管事,被捆著的女使叫什麼?”

大管事上前回話,彎腰低頭,“回公子,被捆著的女使名喚駱七娘,舉證她的是阿意。”

廖握瑜問七娘,“七娘子,這柄劍是你的嗎?”

駱七娘被捆著又跪在地上,點點頭,“昨日晌午前後,奴的劍就丟了,家中阿孃原本是樂坊學劍舞的,這是孃的鯉魚劍,後來阿孃嫁給我阿爹,阿爹是個小管事,阿孃便脫賤籍入了奴籍,奴後來也到了戍樓當差,娘沒了以後奴一直帶著這柄劍。”

駱七娘是真的好看,也難怪,坊市舞姬一定好看,生出的女兒自然也不差的。

廖握瑜有點頭疼的樣子,阿意便給廖握瑜添茶,很是乖巧的樣子。

駱七娘只是雙眸通紅,一副委屈的樣子。

廖握瑜打斷阿意的動作,一把砸碎了茶壺。

大管事、阿意和春娘子同時跪下來了。

廖握瑜吩咐大管事,“你給七娘子解綁,找三間好的廂房安置這三位娘子,別讓人去打擾,一應使費找中石報賬,不必動官中的錢。”

大管事就帶了三個女人下去了。

齊辛幫著把三個女人扶起來了,倒是很客氣,隔著手絹扶起來的。

大管事帶著人下去了。

天也亮了,齊辛說,“那個阿意脈象最弱,沒有半分武功,駱七娘是有些力氣的,但是不是練內家功夫的,倒是那位春娘子,看著柔弱,躲著診脈,可惜的是,就算是搭著手臂,也能感覺到內力遊走,三人之中,她的武功最高,性情最好,樣貌也算出眾。”

廖握瑜說,“如果進了她的房門,她就會黏死了,定位就是眼皮子淺,沒心機想過好日子的乖乖。”

廖握瑜算是見怪不怪了。

魚徵回也算是經歷過的。

他們身邊的人更不覺得奇怪,畢竟這世道女子艱難,總有人動些心思,世家公子大將軍總有三妻四妾的,有些旖旎不離譜便是應該的,都是找條出路過日子罷了。

男子不也是在上司面前求露臉,謀職位想上進。

大管事安置好三個女人,住在一個院子裡方便照顧,可是分別住在東西廂和後廂,都是上等廂房,雖然沒有安排給三人單獨的使喚女子,可是也有輪值女傭值勤。

春娘子還給了十文賞錢。

齊辛見天亮了,便帶著廖中石去盯著小月娘子。

廖握瑜說,“戍樓的湖景不錯,今日天氣陰沉,不曬去遊湖賞兩岸的花與樹正好,你約春娘子去遊湖吧!春娘子應該是我父親安排採買而來的,可惜你不感興趣,我兄長才又安排了駱七娘和阿意。”

魚徵回點點頭,果然讓大管事安排他和樂春兒遊湖賞景。

春娘子住在後廂,但是志得意滿炫耀了一番。

春娘子剛走,廖握瑜就讓駱七娘和阿意到涼亭敘話。

廖握瑜直接說,“魚將軍不喜歡你們,阿意去刺史府侍奉我的母親,她喜歡乖巧的女使,她自然會為你安排將來的婚事出路,七娘子就入司樂堂禮樂,司樂堂可是平民良籍。”

阿意立刻跪下哭了,“二公子,我想跟著七娘子。”

廖握瑜敲了敲桌子,“七娘子原也應該沒有使喚女使的,你們應該是臨時組對,司樂堂是憑本事吃飯的地方,沒本事的人難活著。”

廖握瑜讓阿意站起來,又問,“這場戲法一樣的劍舞是誰的主意?”

駱七娘坐著倒寧願像阿意一樣站著,她回答說,“這是春娘子的主意,大公子說春娘子是刺史老爺安排的,她讓我先在涼亭劍舞留下淺痕,又安排了阿意舉報我,倒是她才算真的出頭了。”

廖握瑜問,“你們是戍樓的僕從嗎?”

駱七娘點點頭,“奴家和阿意都是戍樓的僕從,春姐姐是外面採買來的。”

廖握瑜瞭解情況以後,讓大管事馬上安置好駱七娘和阿意,一刻鐘也不允許拖延。

大管事也只能聽命而為。

齊辛和廖中石也很快回到戍樓,小月娘子只去了三間香料鋪採買馬麝,城中那三間香料鋪也確實有馬麝,她來去匆匆,行動很迅速。

這個時候,魚徵回也回來了。

他的右臉頰上還有唇脂印,廖握瑜雖然也有點吃醋,倒還是有幾分理智的,只是讓魚徵回擦了,又不讓他坐著。

魚徵回站著,廖握瑜招呼齊辛和廖中石一起坐著。

廖握瑜說,“中石,邊州有五間大的香料鋪子,你去查清楚另外兩家是否有馬麝,如果兩家之中有香料鋪也有馬麝,就把那家香料鋪封了,全部人和小月娘子一起下大獄。”

齊辛又說,“我看見刺史府的人也跟著小月娘子,她雖然行動迅速,可是也算是顯眼了。”

魚徵回說話順勢坐下來了,廖握瑜敲了敲桌子,他又站回去了。

廖中石和齊辛真的想笑,可是他們真的不敢取笑魚徵回。

廖握瑜又說,“阿意去刺史府侍奉我母親了,駱七娘被我送去司樂堂了,給春娘子安排一個武婢盯著她。”

齊辛帶著廖中石逃跑一樣離開了涼亭。

魚徵回和廖握瑜在涼亭單獨會面,魚徵回站著廖握瑜坐著,魚徵回也只能一直活動筋骨在運動,魚徵回第一次覺得坐立不安這個詞是生動形象的。

廖握瑜還是讓魚徵回坐下了,還給他倒茶,“那位春娘子果然有幾分顏色!”

魚徵回喝了茶,笑容瞬間燦爛陽光,“我就扶了一下下,她貼著我坐好了,蹭了一下唇脂就印臉上了,主要是她背後還有故事,不然我就讓摔下去沉湖算了,我是懶得演這一出,也是無聊。”

魚徵回還很委屈。

廖握瑜便再也生不出脾氣。

廖握瑜說,“戍樓一共8個管事,一個大管事,七個專職管事,輪值衛士一班56人,一個值守衛士小將,然後一個衛士吏帶著十個衛士,三班輪流值勤,一共168人,現在戍樓有客,便兩班人員同時值勤,112衛士同時在崗,38處院落各有1個武師家丁,僕從男女各半一共106人,戍樓是零朝廷薪俸的,旁邊有衛士營,這是禮部開支,每年得錢1440貫,糧食1440石和棉布144匹,有大慶典刺史府會補貼,一年事情不多戍樓內每月120貫錢是不夠的,大管事和衛士小將得錢3貫,衛士吏和小管事得錢1貫,衛士和武師得錢800文,僕從得錢500文,每月支出217貫400錢,可是糧食年有160石盈餘,上好的棉布一匹10貫錢,制服衛士向軍中申領,僕從武師向刺史府衙申領,戍樓種有瓜果蔬菜,每月其他採買不過10貫錢,年節又有賞賜,貴賓也有恩賞,每年還有上百貫盈餘,瓜果蔬菜也可以往外賣出去,僕從刺繡等其他私利分享,至少大管事額外油水頗多,邊州物價穩定,五文錢一斗米,所以我長兄接管戍樓以後,默許戍樓給刺史府送的節禮是晾曬的瓜果蔬菜即可,但是戍樓內裡要是出了亂子,大管事第一個被問責,戍樓曾一年內換了三任大管事,內部也經過大清洗,總算是安穩下來了,前兩位大管事人頭落地了,查抄出來兩個人竟有800兩銀子,新任大管事在職六年,原是府衙吏,他是真的厲害,昨夜他也像是不知這出戏法內幕,我年幼時戍樓的老人退的退走的走,還有些去我家別莊養老了,駱七娘和阿意也是戍樓人不算是離譜,這個春娘子是在外間採買的,看年歲定然不知當年那場戲法,也不熟悉戍樓佈局,那她是怎麼想到演這一出的?”

魚徵回說,“春娘子是採買來的,駱七娘和阿意是戍樓僕從,那麼駱七娘的劍舞應該是臨時起意,如果春娘子受命於人,訊息是怎麼通傳進來而大管事竟然也沒察覺到的?”

魚徵回和廖握瑜同時說,“司樂堂。”

司樂堂一直在戍樓內排演大樂,有迎賓禮樂自然也得為貴賓隨時備著,歡送筵席也會有禮樂。

春娘子本來被安排去司樂堂,即使接觸司樂堂眾人也不算奇怪,當年的戲法也是司樂堂排演的。

魚徵回看著涼亭的淺痕,“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我倒是很想一觀公孫氏之風采,這樣的淺痕上層漆就好了,也是沒意思。”

魚徵回不過打趣,廖握瑜卻忽然想明白了什麼,腦海中一閃而過某些畫面。

廖握瑜喊人去追回駱七娘。

可是大管事來稟報駱七娘失足落水,半刻鐘前丟了性命。

駱七娘的鞋底有蠟油痕跡。

魚徵回賞了二十兩銀子為駱七娘辦理喪事。

廖握瑜又叫過來阿意,阿意嚇得發抖。

廖握瑜問,“七娘子可有參加過司樂堂考核?”

阿意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廖握瑜便讓管事送阿意回刺史府。

大管事安排了兩個武師送阿意回刺史府。

大管事又給廖握瑜回話,“公子,阿意是驚嚇過度了,屬下記得駱七娘曾經入司樂堂遴選,人是漂亮可是技藝不精又回來了,被笑話了好一陣子。”

廖握瑜再賞三十兩銀子給駱七娘辦理喪事。

一個丫鬟,不過停靈寺廟之中,又設個長生牌位,15兩銀子辦理喪事都會有盈餘,大管事知道這是廖握瑜另外給自已的賞錢。

廖握瑜又問廖中石,“中石,你可記得老醫者可賞玩器樂?”

廖中石搖了搖頭,“老醫者喜歡舞樂,就連祭舞他也喜歡,他似乎是見證過太多生命的消亡,對舞動的生命充滿期待。”

廖中石又說,“哦,老醫者喜歡笛子,好像是年輕為軍醫時,有一次跌落陡坡,他意志堅定在吹奏笛子獲救了。”

齊辛問,“老醫者是誰?”

廖中石稍稍拱手,“老醫者年輕時是軍醫,後腿上有疾在城中經營醫坊,培養出來很多醫者,也為許多貧苦百姓施醫贈藥,他不肯言說姓名,都尊稱一句老醫者,他收養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年輕醫者,繼承了他的衣缽,老醫者先前為我父親看診後去世了。”

廖握瑜問,“小月娘子入獄了嗎?”

廖中石點點頭,“大公子知道馬麝內幕以後,快速處理,紛飛堂一十六人和小月娘子一起被捕了。”

李躍山也趕回來了。

李躍山是著急得不行,於是魚徵迴帶著齊辛上了涼亭頂部,讓李躍山和廖握瑜放心說話。

李躍山說,“糧槽說一個樂坊有問題,叫雙姝坊,兩位漂亮舞者的舞蹈戲法是出神入化的,每次都是她們帶來廖白石辦理好的路引憑證。”

廖握瑜又問,“可有別的事端。”

李躍山說,“糧槽被出巡御史告發了,已自盡於西州府獄,倒是沒有牽連其他西州官吏。”

廖握瑜讓李躍山回刺史府休息。

李躍山便趕著回刺史府。

廖握瑜對廖中石說,“你親自去一趟兄長那邊,讓兄長處理雙姝坊,再告訴他李躍山從西州歸來的具體情況,兄長自會密信告知巡察御史相關內幕,務求不再生事。”

魚徵回和齊辛也從涼亭頂部下來。

廖握瑜麻煩齊辛,“齊主事,你去醫坊請年輕醫者過來看一看將軍的右手,就說春娘子差點跌下船將軍的手疾發作,你吩咐小管事去訓斥春娘子一頓。”

齊辛看魚徵回並無異議,便也過去了。

魚徵回說,“璞初,你知道很多事情?”

廖握瑜先是嘆氣後又自嘲,“我兄長成日說我理雜務,不事正業,我是給家裡管理生意的,自然知道各處賬目,也好奇這許多東西。”

魚徵回倒是心疼廖握瑜。

廖握瑜卻從來能自我融洽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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