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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邊古道，一輛馬車碾碎枯葉，順著金黃色的夕陽餘暉緩緩駛向終南山，一路上時不時可以看到有不少江湖人快馬奔向襄陽城方向。
“光明正大的離開襄陽城，如今襄陽城沒了你鎮守，恐怕等你從終南山回來，這襄陽城都要換個姓了！”
馬車上，被拷在車廂上的李莫愁面露譏諷地看著曹建安，縱然她現在兩臂平張，與肩同齊，兩腿則是翻折向上，被壓到肩膀處，腳腕也被銬在車廂上動彈不得，但她依舊要用沙啞的聲音反抗到底。
曹建安對此只是灑然一笑，依舊端坐在一旁翻閱手中的春秋，“夏蟲不可語冰，襄陽城本就是風口浪尖之地，我不走，那些魑魅魍魎如何跳得出來？”
那些人不跳出來，襄陽城怎麼可能會有危機？
襄陽城沒有危機，那些在臨安府欣賞歌舞生平的官員如何知道這邊關還有戰火存在？
倘若郭靖真的不是那麼厚道，願意養寇自重，只消每日一份請援摺子，便足以讓臨安府消停下來。
可惜，曹建安不是郭靖，他要做的也不是守城，而是“賣”個好價錢。
馬車緩緩停下，車廂外響起穆念慈凌厲的聲音：“巡檢司車駕，何人膽敢攔路？”
“大宋皇城司何時這般招搖了？”攔路之人輕聲調笑了句，旋即對著馬車抱拳自我介紹道：“咱家大明東輯事廠大檔頭劉喜，見過巡檢司司主曹大人。”
“劉喜？”曹建安緩緩合上了手中的春秋，目光透過遮擋在車廂前的帷簾看到了外邊面白無鬚、兩頰橫肉生的老太監，“身為大明的諜子，你卻敢在我面前自曝身份，反過來還說我招搖？”
“莫不是你覺得吃定我了？”
“曹大人說笑了，劉喜只是心善，覺得做人要坦誠些，就比如我想殺曹大人，那我就乾乾脆脆說出來，免得大人到了下面，還是個糊塗鬼。”
劉喜皮笑肉不笑地扯動嘴角，身上穿得雖是富貴人家的袍子，可說話間腰還是佝僂著的，沐猴而冠，哪怕是鄉間的百姓見了，都曉得這是個伺候人的，而非是被人伺候的。
只是他話音落下，兩旁林間便跳出數十號弓弩手，旋弩搭於臂上，目光炯炯的盯著馬車，只要劉喜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立刻扣動扳機，將馬車裡的人射成刺蝟。
“呵，軍中破氣弩！還有一尊宗師高手……曹某倒是不知道哪裡招惹到了東廠，居然擺出這副陣勢來？”
聽著車廂裡傳出來的聲音，劉喜的面上顯出幾分自得，彎著的腰直起，得意笑道：“且不說我是明國東廠的人，你是宋國皇城司的人，殺你本就不需要理由。”
“但可惜，這一次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你入了皇爺的法眼，皇爺親自下令，要將你千刀萬剮，送油鍋裡烹了，用來祭奠襄陽郭大俠。”
“有意思！永樂帝這是想做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戲碼，替郭靖報仇，好謀取襄陽城？”
曹建安一時間覺得世事無常，本應該信賴郭靖的宋皇趙昀下令誅他九族，本應該敵視郭靖的永樂朱棣，居然會派出如此陣容來為郭靖報仇。
果然，宋國將亡不是沒有道理的！
皇帝的氣魄就和旁人不在一條水平線上，更何況宋國富碩，又不修武備，這對明國來說完全是三歲小孩拿著金塊在他面前亂轉，擱誰不心動？
為郭靖報仇，用曹建安的腦袋贏得襄陽城百姓的民心，最好是能兵不血刃取得襄陽城，屆時宋國再無天險可守，最多不過三年時間便能被明國吞併。
“當真是好算計，不過如他一般的人應該不少，畢竟這林子大，裝的鳥也不少，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膽子露出頭來讓人瞧一瞧？”
說話間，曹建安的身影已經出了車廂，立在不安的刨著馬蹄的馬匹身上，譏諷的目光掃過林間。
只聽一陣沙沙聲響起，林間多出許多若隱若現的人影，一個個走了出來，不甘示弱地抱著自己的名號。
“遼國刺事人蕭遠林見過曹巡檢。”
“西夏一品堂，凶神惡煞段延慶！”
“汝陽王府，玄冥二老！”
“……”
曹建安一嗓子下去，喊出了至少大幾十號人，這讓劉喜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迅速僵作冰山，目光掃過全場，僅在段延慶的身上停留一瞬，旋即又恢復了先前的從容。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除了段延慶武功最高，三花之中疑似氣之花開以外，其他的領頭人最多隻是普通的宗師，他隻手可滅！
“曹大人莫不是想靠他們擺脫雜家的追殺？若是如此……”
劉喜忽然一頓，左臂抬起，只聽嘩嘩聲響，那些對準了曹建安的破氣弩全部物件了其他諜子機構的人。
緊接著便大笑道：
“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罷了，也敢與我大明爭鋒？一併殺了！”
“是！”
東廠番子聽到劉喜的命令後沒有一點猶豫，直接扣下扳機，咻咻破空聲聲響在林間穿梭，連綿成片。
“不好！”
“該死的閹狗！”
“退退退退！”
一時間，整座山林裡充斥著弩箭入肉聲、兵器磕在弩箭上的叮噹聲，高手施展輕功遁走時穿林打葉的聲音，聲聲不絕，好似美妙的樂譜。
若非是那些倒地的屍體面目猙獰，否則曹建安真想拍手稱快，讚歎這出狗咬狗的好戲碼。
——人都是有脾氣的，更何況是從事在刀尖邊緣的諜子？
眼下見到劉喜如此猖狂，甚至率先動了手，他們又如何忍得下來，當即回以顏色——宗師衝陣，即便面對專門針對真氣的破氣弩，他們也只需要避開，然後殺了執掌破氣弩的人即可。
“敢殺雜家的人，當真是好狗膽！”
劉喜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殺，頓時氣憤不已，抬掌便向離的最近、殺得最兇的玄冥二老打去。
澎湃真氣自他掌中揮出，一枚小巧掌印浮現，迎風便漲，落到玄冥二老面前之時已成半人多大小，威勢赫赫。
玄冥二老單拎一人出來，只是普通的宗師，但師兄弟兩人聯手施展起玄冥神掌，即便是劉喜已開了氣之花，想要一掌拿下兩人，也是不現實的。
段延慶更是趁機偷襲，手中鐵柺打出一陽指勁，刺向劉喜後心。
“雕蟲小技，給雜家破！”
劉喜大笑一聲，腹脹如鼓，旋即雙掌握拳，肉眼可見的漣漪掃過全場，直接將段延慶逼退，同時身影快速前襲，雙手遞出，纏住玄冥二老雙臂。
玄冥二老只覺得一股無比吸力從這老太監手中湧出，將自己多年來苦修的真氣全部吸到了他的體內。
“吸功大法？！”
“救……”
玄冥二老瞪圓雙眼慘叫一聲，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便被劉喜吸得只剩下了皮膜，隨著衣物飄落在地。
“吸了兩個人的功力，雜家倒是舒心許多，不過若是能再吸掉二位，那咱家一定會更開心。”
“不如請二位犧牲一二？”
段延慶聞聲便跑，雖是瘸子，但輕功之快，眨眼便不見蹤跡。
曹建安則是雲淡風輕的遞出手，笑道：“這世上吸功大法不少，你練得這一個，怕不是殘篇？我便在此，你若能吸走我的功力，只管試試便是。”
劉喜面色一冷，呵斥道：“狂妄！”
旋即飛身而上！
“給我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