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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中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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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險的茫蕩群山與洶湧的萬里長河,將這一方世界分割成東西兩片大陸。

兩邊的凡人想要去往對面,需橫渡萬里長河,但遇到茫蕩群山都會選擇繞行。

只因茫蕩群山上,長年迷霧輪罩妖獸橫行,但也有部分宗院,將這裡視作弟子的歷練場所。

此時的茫蕩群山,山林之中,一少年睜開朦朧雙眼,他回想起睡前記憶,只感近乎全無,似能憶起聽到了一聲怒斥:“回去!”在那之後他便陷入沉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此時他似大夢初醒又恍若隔世,少年手撫臉頰只感覺冰涼無比,猶如撫摸死者軀幹般。

坐息內關後,少年瞬間大驚失色,他察覺到自己的靈與魂近乎喪失,並還不斷在向外消散,這樣下去,不出一刻他定會死於非命。

人的身上有一靈三魂及七魄,靈為識,儲存人的思維,魂為軀,驅動人的肉體,魄如封印,將靈與魂封在了軀幹內。

他能明顯察覺到,自己已沒有了那七魄。

追溯記憶,恍惚間似能憶起,曾有人教過他封印靈魂的方法,少年連使數道,才將快要消散的靈與魂,漸漸封在了體內。

少年隨即起身,朝四周望去,卻不知此時身在何處,眼前大雪紛飛,叢林茂盛。

回神再看軀體,破爛不堪的白色華衣包裹身上,其面留有無數爪牙印。

想必是他睡著時,這身體沒少遭妖獸的罪,卻未有一頭能將他吞入其口,少年臉色迷茫,不知何去何從,起步向前走去。

此時十月,皇道院新入門的弟子,在一位老者的帶領下,正追獵一頭體型碩大的妖狼。

那妖狼似有靈智,瘋狂逃竄的同時,偶爾還回頭露出兇狠的目光看向眾修士,似在說:“若不是忌憚那老頭,我得把你們一個個都吃光。”

回頭繼續狂奔卻突然發現,前方十丈左右出現了一個少年。

那少年十歲左右,目光呆滯猶如白痴,面目未現任何神色,身上沒有絲毫靈氣波動。

妖狼見此獸性大發,心想我這一口下去能咬掉他半個身子,這少年何來的膽量敢獨自攔我。

嗷!

妖狼長嘯一聲,朝著少年飛撲過去,欲一爪子拍死那顯眼包。

“小心!”

後方老者對那少年大喝一聲。

這原本是一場有計劃的狩獵,其意圖是為了磨練新入門弟子的膽量與血性,而老者帶隊,只是為了預防更強大的妖獸出沒。

他相信即使自己不出手,這幫年輕人也該有獵殺妖狼的能力,所以才不緊不慢的跟著。

怎料不知從何處冒出來,這麼個不知死活的少年,看那少年是凡人無異,這要是被妖狼一爪子拍下去,哪還有活命的可能?

修士對凡人多懷有慈悲心腸,皆信奉善惡有始有終,老者極為心善,更不願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出現。

刺!

老者連忙御劍出鞘,劍身劃破長空發出脆鳴,直朝妖狼咽喉飛去,欲一劍斬其首級。

只是瞬間,那妖狼的爪子,距離少年的腦袋只剩一尺左右。

再看老者的飛劍雖快,但礙於距離稍遠,還差一息方能飛至,這眼看是救不了了。

“啊…”

後方膽量稍小的弟子不禁叫出了聲,他們雖貴為修士,卻都入門不久,更是五到十歲不等的孩子。

他們心思相較脆弱,還沒見過什麼血色場面。

砰!

這是妖狼爪子,與那少年腦袋接觸的聲音,眾人腦海中預想的一幕並未上演,與之相較,妖狼的眼中卻充滿疑惑。

這一爪子下去,堅石都能給其拍成粉末,即使人黃境的修士都未必能受得了,怎麼拍到這少年身上卻毫無反應,相反它的爪子倒是疼痛無比,似乎有種裂開的感覺。

或許不是感覺,是真的裂開了。

再看那少年,本來呆滯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疑惑的神色,彷彿是在問那妖狼:“你為什麼要拍我?”

不知是被妖狼一爪子拍醒還是拍傻了,只見那少年舉手成劍式,直朝著妖狼頭顱刺去。

呲…

少年的手竟像巨石入水般,輕而易舉,穿破了妖狼的頭顱,與此同時,老者的劍也飛到,割斷了妖狼的脖頸。

砰!

妖狼巨大的身軀應聲落地,它的頭顱此時還掛在少年的手上,那頭顱比少年一半身軀還要龐大,這場景無論怎麼看,都讓人感覺十分不協調。

“啊?”

後方的年輕修士看到這一幕,都驚訝的合不攏嘴,饒是此時的老者,也感到十分震驚。

修士分為天地玄黃四種境界,地玄黃中,每個境界有三層階梯,而天分為天一境,天地境以及天鏡,同樣每個境界有三層階梯。

那妖狼相當於修士,人黃境中階的修為,此刻竟然被一個沒有靈力的少年,一手洞穿了頭顱,若不是親眼所見,這話說出去誰敢相信?

老者稍加思索便能斷定,這少年定是位不顯山露水的角色,否則世間怎會有如此奇人?

但那少年隱秘靈氣的方法確實特殊,饒是老者修道百來,也未能看破這少年的修為,此刻的他真跟個凡人似的,老者看著少年問道:

“小友何宗何院?師承何人?”

少年並未回答老者的問題,他自顧自收回戳進妖狼頭上的手,隨意在身上抹了抹,血跡蹭的白色華服上面到處都是,但少年神色默然並未在意。

待少年手上再無滴血,他才抬頭直勾勾的盯著老者,反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老者神色尷尬,心想小小晚輩竟無一點禮數,即便你是天之驕子,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不該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嗎?妄我方才還擔心你的安危,看來真是自作多情。

但老者並未直言道出,在未探明底函前,老者認為,還是不要得罪的好,雖有不滿,但他還是回答道:“這裡是茫蕩群山。”

“距離長壽村多遠?”

少年又問道。

“西北方向七百里腳程。”

老者眉頭皺起,回答道。

少年聽後背手而行,直接略過老者,朝著西北方向走去。

那目中無人的樣子,饒是老者這出了名的好脾氣,看了也差點發作,幾度想出手替他家的長輩教訓一下這小子。

老者終是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從此向西北方向直接走去,途中不乏大妖出沒,即便是他,也不敢如此託大。

估計不出百里,這小子就得葬身在某頭不知名的妖獸口中,何必把火撒在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

但老者很想知道,這到底是哪家狂徒教出的人才,他看著少年背影道:“還請留下姓名。”

“真言!”

少年終是回答了老者的一個問題,再看他的背影,此時已行出數里遠。

真言?老者腦中思索良久,實在是想不起哪宗哪院有這麼個弟子。

“唐師叔,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一黃衣少年御劍凌空而來,他落在了老者身邊問道。

老者看著眼前少年疑惑的問道:“少主,你可聽過年輕一代有個叫真言的人?”

“未有耳聞。”

“剛才有位名叫真言的少年,未用任何招式,便一手洞穿了那妖狼的頭顱。”老者指著不遠處妖狼的屍體說道:“而且他靈氣隱藏的極好,我未能看出其修為,觀他面貌才十歲左右。”

“哦?竟有此事?”

少年朝那妖狼的屍體走去,臨近後,拎起那被洞穿的頭顱,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切口極其平滑,更像是用劍而為,能一手洞穿,修為最差也在人玄初階。”

少年放下妖狼頭顱,思索一會後喃喃自語道:“十歲的人玄境初階,什麼時候又出了這麼個妖孽?”

“呵…”

老者尷尬的笑了笑,心想十歲的人玄境初階算是妖孽,那少爺你這十六歲的地靈境中階算什麼?

回想當初自己突破地靈境中階時,已五十好幾,現在卡在這地靈境巔峰已過百年,再看看這代年輕人,老者不禁感嘆:“唉,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再說真言,因為靈的消散,隨之所承載的多數記憶都不復存在,真言這名字也是他隨口而出。

也是妖狼剛才那一爪子將他拍醒,讓他依稀想起了長壽村裡,有戶姓穆的人家曾經有恩於他,但到底是什麼恩,他也記不得。

真言就這樣一邊想一邊走,路上遇到妖狼便一招斬殺妖狼,看到異虎就一手截斷異虎,他走了一路,也殺了一路。

途中不乏遇到大妖出沒,但要麼被他捶死,要麼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嚇跑。

此時的真言,破爛的白色華服早已被他抹成了血紅色,但他露出的肌膚卻滴血未沾,還是那麼白玉無瑕。

“這顏色比白色好看的多。”

真言盯著自己的衣服自語道。

這幾日茫蕩群山的妖獸,真是遭了大殃,鬼知道從哪冒出來這麼個傢伙,他的身軀比鐵還硬,手比劍要鋒。

往日本該高傲巡視自己領地的紅瞳獅,此刻卻窩在一棵白楊樹下的洞中瑟瑟發抖。

它將頭蜷縮到土裡,還深怕自己藏得不夠深,控制不住的低鳴聲,自它口中傳出,似在說:“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這方圓近百里本是它的地盤,奈何今天這地盤上,來了尊殺神,光是嗅到他身上的血味,便能曉得,死在他手裡的妖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不乏比自己強大的存在,紅瞳獅它能不害怕嗎?

真言撥開洞口的積雪,看著裡面尿都快要抖出來的紅瞳獅,問道:“你為何躲在這裡?”

說獅子笨,但它知道躲起來,說它聰明,可雪地裡卻留下那麼多腳印,傻子看一眼,都可知曉它藏在這裡。

再看那獅子的頭,都要比真言的身軀大上不少,真難相信它竟被這少年嚇的發抖。

紅瞳獅即使聽到了真言的話,也不敢回頭,生怕這一回頭,就再也見不到五十里外的母獅子。

真言隨即用手,戳了戳紅瞳獅那顫抖的屁-股,這一下直接將紅瞳獅的尿戳了出來。

隨著一瀉千里,這下好,紅瞳獅也不抖了,竟開始裝死。

“我今日不殺你。”真言看著裝死的紅瞳獅,說道:“駝我去長壽村。”

許是嫌路途太過遙遠,真言確實想找個坐騎。

但這話傳到紅瞳獅耳中卻如同福音,它連忙抽出縮在土中的頭,轉身匍匐在真言腳下。

身體猶如小山丘的紅瞳獅,此刻安靜的像個小貓咪,哪裡還有往日雄獅的風範。

雖然它不知道真言口中的地方在哪裡,但只要能活著,天邊它都駝著去。

長壽村離茫蕩群山,最近處不過百里,因為皇道院的鎮守,很少有妖獸出來禍及村民,今日卻被一頭獅子,打破了這絲寧靜。

它瞳孔發紅全身毛髮如染血,背上駝著一個破衣爛衫的少年,闊步向長壽村襲來,每一次腳掌落地,都震動聲大起。

“快跑!大獸來了!有大獸來了!”

外圍村民見到全嚇破了膽,連忙叫喊著衝回家中關門閉戶。

歲臨安的父親佝僂身軀,他趕緊托起扁擔頂住大門,拎起園中正看著木頭髮呆的歲臨安,躲回房中。

“咋了,爹?”

歲臨安藏在廚房柴火堆內,疑惑的看向穆老問道。

穆老神色嚴謹,但語氣溫柔,他小聲說道:“外面來了一頭大獸,不要發聲。”

穆老老來得子,本就將歲臨安視做掌中寶心頭肉,老伴走後,這後半生也只為兒子一人而活,他生怕出聲驚到那頭大獸,吃了他無所謂,要是吃了歲臨安,穆老也不想活了。

穆老疼愛的看向歲臨安,心想他這兒子太過耀眼,三歲便能吟詩作對,五歲能自創躬耕農具,使村裡家家戶戶受益匪淺,又是釀酒,又是制鐵,又是煉鹽。

年僅九歲,卻被全村人視為活神仙,只可惜他的老伴是看不到了。

歲臨安微微露頭,透過窗戶望去,看到那紅瞳獅的腿,竟然比院牆還高,驚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再看紅瞳獅隔著多戶人家,竟然望著自己,步伐不緊不慢的朝這兒逼近。

“臥槽!壞了,竟是衝著我來的!”

歲臨安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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