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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非天生無情之人。
蕭妍挪到丹陽王身邊,側跪在他身側。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他腿上。
丹陽王身體一顫,放下雙手,怔怔地看向她。
蕭妍伸手,擦掉他眼下那滴將墜未墜的眼淚,用手環住他脖子,將他拉得微微低下頭來。
“你知道,我為何要權勢麼?”蕭妍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問。
他們之間隔得很近。丹陽王搖了搖頭,回:
“因為蕭嫵欺凌你?”
“她?”蕭妍不屑地說,“她那點小打小鬧,連煩心事兒都算不上。”
“由著她,不過是讓她出出氣,別沒事找事兒壞我大事兒罷了。”
這個姿勢,她的衣袖滑落至大臂,露出玉色小臂上一道新鮮鞭痕來。
看著丹陽王的眼神不自覺滑向那道傷痕,蕭妍笑道,“順便還可以營造些柔順形象,博取點同情。\t”
丹陽王摘下她的手,拇指滑至傷痕下方,眼裡又是心疼,又是悔恨。
“之前我是不是握到這裡了?弄疼你了吧?”
“無妨。”蕭妍突然有些不適,她可以裝柔弱,卻受不了真這麼被人心疼。
“祁牧,去府裡取王御醫配的跌打損傷藥,順便討幾盒母妃用的珍珠玉露丸。”他掀開車窗簾,對守在外面的祁牧說。
“是。”祁牧領旨而去。
蕭妍收回手,放下袖子,掩住鞭痕,笑道,“堂堂柱國公府滿眼錦繡,還能少了幾味藥不成,我們將門最多的就是這東西。”
“蕭嫵再任性,心裡也有數,不會留能烙疤的傷的。”
丹陽王沒說話,他沉默了片刻,問,“不是因為蕭嫵,那是因為什麼?你如此渴盼權勢的理由。”
“哦,這個。”蕭妍彷彿才想起這個話頭。她想了會兒,問,
“靖寧王是中宮嫡子,殿下…….卻依舊對儲君之位有意,為什麼?”
“中宮嫡子又如何?明宗,曾經的安王不也鬥敗太子,繼承大統了麼?”丹陽王雲淡風輕的話裡帶著幾分意氣風發。
蕭妍笑答,“正是如此。”
“靖寧王殿下是中宮嫡子,可殿下您也是真龍血脈,鄭皇貴妃與當今殿下青梅竹馬,是最受寵的妃子。鄭氏又是百年望族,簪纓世家,僅僅您這一輩,就有三位表兄弟出仕,雖為避勢,您的許多舅父舅兄去了地方為官,甚至致仕賦閒,但在朝人數仍不下數十人,就連家中閒人,或成富商大賈,或為學術大儒。加上同鄉同窗,只怕朝中支援您的人,比支援靖寧王者還要多。”
“您有能力爭,所以想去爭。”
蕭妍越說越急,眼睛發亮,她的面部肌肉被控制得很好,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提,呈現出一種奇特的詭譎。她說,“那我,又有何不同呢?””
“可是,你是一名女子。”丹陽王覺得她今天尤為不同。她高挑、清瘦、五官和身形都“薄”,常予人過分精緻的纖巧感,欺霜賽雪,尤如病梅一一傲立風雪之梅,自有股頑強的精氣神,但這股精氣神像是隨時會被風雪戰勝,下一秒她便要香消玉殞。
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固也,此文人畫士,心知其意,未可明昭天下以繩天下之梅也。
她便是那完全按照文人畫士之心意,刻意拗出來的病梅,有著恰到好處,極具觀賞價值的傲骨。
可是今天的她不像冰梅,不像霜雪,甚至不像林間月。
像……像某些更沉重的東西。
蕭妍笑了,“可是,你是一個庶子。”
“丹陽王覺得一個庶皇子可以角逐皇位,卻不覺得一個女子可以追逐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