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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忙翻身下馬，低眉順眼地快步走向盧府。典韋和周倉也緊隨其後，他們的臉上同樣露出了恭敬之色。踱步來到盧植面前，躬身作揖道。
“老師安好。”
盧植陰著臉說道。“進去！”
“是。”
我聽從盧植的話先進到盧府，留下盧植在門外給我收拾爛攤子。
府外，盧植老師正對著圍觀的人群拱手道歉，他的聲音溫和而誠懇，盡力平息著這場由我們引起的騷動。步入熟悉的盧府，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穿過青石小徑，我來到書房門前。輕輕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墨香撲鼻而來。書房內陳設依舊，書架上整齊地擺放著各類典籍，書桌上的文房四寶也擺放得井井有條。我走到書桌前，輕輕撫摸著那熟悉的桌面，彷彿歲月從未留下痕跡。
我靜靜坐下，翻開矮桌上的竹簡。竹簡中的字跡依然清晰，每一頁彷彿都記錄著我曾經的求學時光。
不多時，盧植陰著臉走了進來。
盧植老師踏入書房的那一刻，氣氛瞬間凝重起來。他的臉色陰沉，眉頭緊鎖，彷彿承載了千斤重擔。他的目光掃過書房內的每一個角落，最終定格在我身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失望和責備，讓我心頭一緊。
他緩步走到我面前，停下腳步，沉聲道：“你回來了。”聲音雖低，卻充滿了威嚴。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心中湧起一股愧疚。
盧植老師轉過身，走到書桌旁，緩緩坐下。他的雙手輕輕撫摸著書桌上的文房四寶，彷彿在回憶著過去的時光。
他的背影顯得那麼孤獨，那麼沉重，讓我無法移開視線。
我趕忙退至一旁，雙膝跪地，向盧植深深一拜。盧植微微側目，他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似乎有嘆息，有責備，更有難以言說的期望。書房內，靜得只能聽見我的呼吸聲。
盧植老師沉默了許久，最終緩緩開口：“你，可知錯？”
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堅定地說：“弟子知錯，請恩師責罰。”
盧植一聲冷哼。“哼！為師倒是沒有想到。幾年未見，你竟還是如此無禮！一點長進也沒有！真是難成大器！”
最初拜盧植為師，我本就是為了名聲，不然我也不會死皮賴臉的再去拜皇甫嵩為師。
回想那年，我一首。“鵝，鵝，鵝。”奠定了洛陽神童的名號。整個洛陽城都知道，王府的小公子三歲作詩。
當時在眾人面前，我下跪拜師。再加上週圍又有人起鬨，盧植直接落入世俗的圈套。迷迷糊糊的就成了我的授業恩師。
而我自從與盧植有了師生名分之後，就總是往盧植的府上跑。每日在盧植府中，抓貓，鬥狗欺負同窗。在盧植府中那是出了名的乖張搞怪。
盧植雖是個嚴謹治學的夫子，卻對我無可奈何。每每我搞怪之時，他總是搖頭苦笑，卻也從未真正責備過我。
記得有一日，陽光正好，我閒來無事，便又溜進了盧府。見書房門半掩，我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打算給盧植老師一個驚喜。誰知，我剛一進門，便看見一隻肥碩的大貓正趴在書桌上，悠閒地曬著太陽。我靈機一動，悄悄靠近，打算捉弄一下這隻肥貓。
就在我即將得手之際，盧植老師突然走了進來。他見我正對著大貓虎視眈眈，不由得笑出聲來。
他輕咳一聲，道：“王邵，又在捉弄這貓兒了？”我聞言，尷尬地笑了笑，忙鬆開手，站直了身子。
盧植老師看著我，眼中滿是寵溺和無奈，他搖了搖頭，道：“你這頑皮的性子，何時才能改改？”
我嘿嘿一笑。“有盧植老師在，我何須改呢？”
當時就給盧植整的苦笑連連。
這個時代的文人都很愛惜自已的羽毛，作為盧植的學生，盧植生怕我敗壞了他的門庭，所以我每次搗蛋之後，都有盧植出面解決。
記得小時候盧植總在外人面前稱讚。“王邵天資聰穎，活潑靈動，將來必成大器。”
而今日，盧植居然說我“難成大器。”
從稱讚到嘆氣，盧植的態度轉變，足以證明我的搗蛋程度。
小時候我摔壞鄰居家的瓦罐，都是盧植提著禮品上門道歉。
我站在水邊戲弄同窗，害的同窗落水，盧植又提著禮品上門道歉。
一別多年，我更是無法無天，今日我更是在盧府門口承兇，害的盧植在府外對著眾人拱手道歉。
我愧疚的低著頭，不敢直視盧植的目光。
盧植輕輕嘆息一聲，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哎，你我師徒的緣分就到今日吧。”
聞言我趕忙以頭搶地。“恩師啊！你聽我狡辯！不是不是，你聽我解釋。”
盧植怒道：“你放任手下護衛逞兇，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恩師啊！弟子深知董卓狼子野心，本不願來到洛陽這是非之地。只是家父心懷大漢，舉族遷來洛陽，弟子如此行事完全是因為自保啊！”
“自保？哼！難不成你覺得董卓會對你下手？”
我眼睛滴溜一轉。“弟子聽聞，董卓在涼州食用童男童女，此等暴行！簡直人神共憤！弟子才華橫溢，天資聰穎，好學睿智。只怕董卓妒忌弟子才華，把我捉去吃了，故而裝作紈絝。”
盧植伸出手製止。“停！停！停！你聽誰說的董卓食用童男童女？我雖不喜董卓，可從未聽說過董卓食人。”
“不吃人嗎？”隨後我眼珠子又是滴溜一轉。
“恩師啊！董卓狼子野心，先帝命董卓平叛，而董卓卻借勢收編叛軍與羌胡部落，事後先帝給董卓加官晉爵，卻被董卓拒絕，當時弟子就知道董卓的狼子野心！”
我抬起頭瞄了一眼盧植，盧植此時正眉頭緊鎖，彷彿在思索著什麼。我見他並未搭話，繼續說道。
“而後十常侍事變，家父在當夜尋到少帝。結果在護送少帝回洛陽的路上，迎面卻撞上了董卓的兵馬。董卓因此才有勤王之功，得以入京。然後董卓又設計殺害了丁原，如今更是重兵控制洛陽。父親雖然得到了封賞，可弟子心中難安啊！”
說到此處我使勁擠著眼睛，終於擠出了兩滴眼淚。
盧植起身長嘆一口濁氣。“哎！當時我就奉勸袁紹等人，不能讓這些地方將領入京，可他們偏偏不聽！如今釀成大禍！哎～。”
我跪著爬到盧植身邊。“恩師，弟子自知此行兇險，曾多次出言勸阻父親，可父親自稱漢臣，起誓要與大漢共存亡，弟子不敢彰顯才華，只得出此下策。”
“哎～！令尊大義，快起來吧痴兒。”盧植雙手虛託。
見盧植語氣有所緩和，我趕忙又行一大禮。“恩師！一日為師 ，終身為父。還望恩師不要將我逐出師門。”
盧植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順勢起身抱住盧植的大腿，將擠出來的眼淚鼻涕蹭了盧植一身。
“好了痴兒，日後你可要記住，即使你要藏拙，也要注意好分寸，以免陷入他人口舌。”
“弟子謹記恩師教誨。”
騎上“玫瑰”離開盧府。我繼續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完全沒把盧植的話聽進去。
我騎著“玫瑰”故意從人群中穿過，我還故意抱拳道：“家父王允。”
看著盧府門口的一眾年輕人氣的渾身發抖，我不忍開懷大笑。“哈哈哈！家父王允，不服你揍我啊！”我身邊若是沒有典韋，周倉兩個煞星。我毫不懷疑這群人中會竄出來個愣頭青，將我痛扁一頓。
騎著“玫瑰”離開人群，只留下後面一群人的指指點點。對此我更是不會在乎。
“典韋！周倉！”
“主公（少主）。”
“今天你二人表現的不錯！我帶你們去吃大餐！匯香樓走起！”
匯香樓，洛陽有名的酒樓。六年之前的拜師宴，便是在匯香樓擺的酒席。如今過去多年，也不知道匯香樓有沒有變化。
來到匯香樓門口，迎賓的小二見狀小跑了過來。“公子裡邊請，今天有新送來的鹿肉，還有剛捕的魚。”
“嗯！不錯！典韋，周倉，今天咱們可有口福了。”
我翻身下馬，來到小二面前。“我這馬可是寶貝的很，一等加料的時候，用最好的草料！”
店小二彎腰奉承。“懂！懂！客官裡面兒請。”
進到匯香樓，裡面的酒保，就不像門口的迎賓穿的那般寒酸。
只見酒保點頭哈腰問道：“公子，幾位？”
我見大廳的食客太多，怕打擾到我們三人用餐，便對一旁的酒保說道：“就我們仨，給找個雅間。”
“好嘞公子，您稍等。”
酒保轉身向後面走去。“貴賓三位，樓上雅間一間！”
雅間的待遇，自然跟坐在大廳之中的食客不同。匯香樓的雅間，你要麼有權，要麼有錢。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得起的。
來到二樓雅間，前來招呼的，可就不是那些毛手毛腳的漢子了，而是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雅間沒有點菜一說。進到雅間，匯香樓會按照人頭安排酒菜。用的都是當日最新鮮的食材。同樣，價格上自然是很貴！
“典韋，周倉！這地方怎麼樣？”
雅間的裝修用的都是上好的裝飾，就連用餐的矮桌，都是上等的木料。
“俺這輩子，還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就是不知道菜做的咋樣。”典韋一個九尺多高的漢子，此時說話居然有點含蓄。
“一等菜上來，嚐嚐便是！”
不多時，門口的侍女端來肉食，還貼心的介紹。“這鹿肉是今早才送來的，小火慢煨了兩個時辰。”隨著鹿肉還有一小碟海鹽。
“典韋，周倉！快嚐嚐，我也好久沒吃到野味了。”
我搓了搓手，直接下手拿起那塊鹿肉。肉質鮮嫩，燉得恰到好處。我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肉汁在口中爆開，滿口的鮮香讓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我也顧不上什麼禮節，直接大口大口地吃著。
周倉和典韋見狀，也放下了矜持。
典韋的吃相那是相當豪邁，只見他一手抓著鹿腿，一手拿著酒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至還拿起海鹽的碟子舔了乾淨。
周倉也是性情中人，同樣也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卻不像典韋那般沒有出息，還舔盤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匯香樓的雅間就像後世的自助餐，你吃完了，他就自動給你續上。
我看著已經停下的二人。
“吃飽了嗎？”
典韋拍拍肚子。
“少主，這地方行啊！管飽！”
“既然吃飽了，咱們也該回去了，若是父親發現我又偷偷溜出來，回去肯定又要挨說。”
我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餅，隨手丟在矮桌上。“不用找了！”
我走到門口卻被侍女攔了下來。“公子，你這一個金餅恐怕不夠。”
“啥玩意兒？不夠！”
只見侍女恭敬地說道：“公子，想進這匯香樓的雅間，最少也要十金。你這些錢，可不夠。”
我眼睛瞪的老大，“多少？”
“十金！”
“你們怎麼不去搶啊！半隻小鹿，三條鯉魚，再加點瓜果酒水。你要我十金！”
像我之前在祁縣，一個金餅夠我從縣東吃到縣西。這次我裝13，直接丟出一個金餅，結果還失敗了？給這一個金餅，可是讓我好一陣肉疼。
見到侍女的臉色有些難看，我臉上瞬間變得諂媚。“好姐姐，家父王允，今日出門錢財帶的不夠，你看能不能先記賬？”
這侍女一聽我要賒賬，直接就小跑出門喊道：“快來人啊！這有人要吃白食！”
“姐姐，姐姐，你別喊！家父王允，家父王允啊！”
隨著侍女的喊聲，樓下走上來一個婦人，婦人身後還跟著五個大漢，個個身高七尺膀大腰圓。
“那個不長眼的，敢在匯香樓吃白食！”人還未到，那婦人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聽見那婦人的言語，我這膨脹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
“你這明明是黑店！我就簡單吃了點東西，你們居然敢要我十金！”
婦人來到近前，看著我們滿手油漬，臉上露出不屑。
“呦呦呦～。公子，我們匯香樓可是明碼標價，這雅間本就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