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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沈念一。
近的他都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雪花膏味道,真的是極好聞。
沈念一並沒有察覺到李遠橋的心思,只是點點頭:“這倒也是,你要是誠心要,我給你算七百五,還帶後面一塊地,外面人我都報八百的。”
李遠橋沒聽太仔細,只聽到沈念一的聲音像是黃鶯一樣好聽,等他意識到問題,忙又問:“念一姐,你賣了房子,去哪兒住?”
他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就是她要搬家,如果她搬離黃營村,那他買了這處宅子作用也不大。
“我也不知道,就先看著吧,那天你也看到了,放高利貸的人跑來要賬,氣勢洶洶的,我一個女人家帶著兩個孩子,那天有你在沒出事,要是你不在呢?”
李遠橋喉頭滾了一下,低聲道:“要是我住你家就沒事了。”
“你說什麼?”
她聽到一點,卻也只是一點而已。
又擔心是她聽錯了,可看向面前的李遠橋時,也看不出來什麼。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上穿的千層底,千層底腳尖的地方磨出來一個窟窿,腳趾頭在裡面不安分的動來動去。
聽到沈念一問他,他忙道:“沒什麼,念一姐帶著兩個孩子,的確不容易。”
見李遠橋聽了她的報價,便沒有再說房子的事,沈念一格外理解,也沒有再提了。
兩個人乾站在院子裡,沈念一道:“你先坐,我進屋給你倒杯茶去。”
“不了。”
李遠橋知道,村裡人的嘴厲害,沈念一剛剛離婚不久,他要是在這裡留的時間太長,恐怕會招人閒話.
他不怕被人揹後議論,但這母女三人確實遭受不起的。
“我回去還有事,就不打攪了。”
反正提親的事,張改芬說過,回頭會找媒人提。
李遠橋暗暗又告訴了一遍自己,才又往家裡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裡,張改芬老早就做好飯了,見他回來,立馬笑臉相迎。
“回來了啊,快坐下歇著。”
李遠橋嗯了一聲,並沒有太搭理,而是自顧自的去了廚房,舀一瓢水灌進肚子裡。
已經是深秋了,天有些冷,一瓢冷水灌進肚子裡,整個人都要哆嗦一下。
因為穿得有些單薄,現在就更覺得有些冷。
他抱著胳膊,乾脆直接進了房。
張改芬其實是有話要跟李遠橋講的,可見小兒子冷著一張臉,她硬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李長海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張改芬立馬又硬著頭皮往門口湊。
“遠橋,飯都煮好了,等你哥他們回來,咱們在一起吃。”
李遠橋沒吭聲,實際上除了那天見相親物件他吃了一頓,之後連一粒米都沒沾過。
見他不吭聲,張改芬又道:“其實媽還有個話要跟你說說,就是說親的事吧……”
“說親的事怎麼了?”
李遠橋從屋子裡出來,冷冰冰的語氣嚇了張改芬一跳。
她忙道:“沒啥,就是說,說親的事我們又重新給你找了一個姑娘,那姑娘比黃家那離了婚的媳婦年輕,長得也好看……”
“原來靠你們也靠不住。”
他冷冰冰地說了句,最後又將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李長海身上:“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希望抱在你們身上。”
從小到大,他哪裡得過半分溫暖。
兩個哥哥吃飽肚子,他只能餓著。
大下雪的天,他還赤腳踩在地上,去山上撿柴火。
吃的是剩菜殘羹,穿戴的都是兩個哥哥破得不能再破的舊衣裳舊鞋子。
有的時候他也想不明白,親生父母為什麼還有心這麼黑這麼冷的。
他衝出家門,卻發現沒有地方去。
這會兒到了飯點,不管人家家裡再吃些什麼,走到哪裡都是溫馨的一家人抱著碗圍著桌子吃飯。
不知不覺他又走到了沈念一家門口。
兩個孩子幫忙從廚房端來菜,雖然只是母子三人,可卻充滿了歡聲笑語異常溫馨。
他很想融入這個家,但又好像不知道怎麼融入,只能呆呆地站在門口張望著。
沈念一捧著碗坐下,就看到院子裡站著一個人。
這人正是李遠橋。
吃飯地點碰到熟人,沈念一也會順便打聲招呼:“李家兄弟,還沒吃飯嗎?”
如果是換作從前,他一定會搖頭然後離開的,可今天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沈念一笑道:“那就進來吃一碗吧,也不是什麼好飯,玉米榛摻了米煮的粥。”
她說著,已經起身去盛飯了。
李遠橋四下張望一番,最後直接走了進去。
兩個孩子見到她,也乖乖地叫了句:“么叔。”
“乖。”
他摸摸小嫻的腦袋,看著自己因為常年在外曬太陽,而黑峻峻的手,最後又訕訕地收了回去。
恰好沈念一端了飯出來,李遠橋看到,立馬站起來,雙手接過。
熱騰騰的一碗飯,他捧在手裡都在顫抖。
“么叔,快坐下吃,我媽做飯可好吃了。”
沈小梅拍拍凳子,把菜往他面前挪了點。
一盤炒酸菜,酸菜切得碎碎的,跟紅青辣椒一起炒,還有一盤豆腐,用油煎的兩面金黃,再倒了湯汁還有紅辣椒蒜泥,配了蒜苗葉子,光是看著都有食慾。
“吃吧,不要客氣,往飽地吃。”
沈念一也發話了,其實今天沒做什麼好菜,母女三個將就吃一碗玉米榛米粥,配著酸菜吃,也一樣香噴噴的。
“好。”
“么叔你吃。”
沈小梅主動給他夾了一塊子菜,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知道這個么叔是好人,那天幾個二流子過來鬧事,就是么叔幫忙打跑的。
一筷子粥扒進嘴裡,身體變得熱乎乎起來,就連心裡也熱乎起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吃到這麼熱乎的家常飯。
吃完飯李遠橋沒敢多逗留,只說還有事便要走。
臨走的時候衝著她道:“我也不知道咋感謝你,知道你打草簾子,回頭我去幫你扛一些。”
有人幫忙扛,當然比她自己弄得好。
大部分收了稻穀的稻草,都是堆在田地裡的,要是她去買,還是得一點一點從田裡往回搬。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回頭你就直接幫我搬到柴房去,多少錢一塊算。”
李遠橋立馬拒絕:“不用不用,那些稻草值不了多少錢,你做飯手藝好,回頭我上你家,再請我吃碗熱乎飯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