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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朔璃愣了愣。
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人叫過他的名字了。
從前的他,是晏府的二公子,是禮國的大祭司,是冥界十一殿,是重生後的江舟……他努力地扮演著這一個又一個角色,擔負不同的責任,卻幾乎忘了自已,是晏朔璃。
於他而言,這個名字甚至有些陌生……
那他現在是誰呢,是罪惡滔天的晏朔璃,是讓九州幾乎覆滅,生靈塗炭的晏朔璃,是曾經自以為是,以為可以為國為民的晏朔璃,還是重生後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晏朔璃……他,是誰呢?
他,憑什麼值得穆清風拿命救?
“穆清風,我……”晏朔璃扯著嘴笑,眼淚卻快要裝滿了眼眶,“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他咬著牙,略帶著哭腔。
“是……什麼事?”穆清風低頭,心疼地看著縮成了一團的他。
“我是誰?
我到底……是誰?”
一滴淚珠直直落下,委屈、愧疚……似乎要將他淹沒,明明他的身體完好無損,但是卻好似有一條長長的鎖鏈穿過了晏朔璃的心臟,讓他幾乎喘不上氣。
“你是晏朔璃,是那個雖然有些幼稚,愛逞強,但一心一意想讓這個世界變好的人。在我眼裡,你是暗夜裡的星河,是璀璨的繁星,是不論多寒冷,都能永恆不滅的離火。”
此刻的時間彷彿凝固,晏朔璃的心跳瞬間加速,彷彿要跳出嗓子眼,他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晏朔璃已然無法逃避。
“穆清風。”
“我在。”
“你願意……來愛我嗎?”
“……”
晏朔璃見穆清風沒有回答,跳動的心漸漸緩下來:“那個……剛剛我胡說的,沒什麼,你別在意。”
穆清風:“我願意。”
晏朔璃睜大了雙眼:“你說什麼?”
穆清風:“我說我願意,穆清風,願意愛晏朔璃,五年前就願意了。只是……”
晏朔璃:“只是什麼?”
穆清風:“我在害怕,害怕你只是臨時起意……”
晏朔璃雙手捧起穆清風的臉,認真地回答道:“我晏朔璃,是真心喜歡穆清風的。前生前世,七尺之身已然許國,此生此世,惟願許卿,皇天后土,實鑑我心。
穆清風,我愛你。這輩子,非你不可。”
……
【兩年前,閻王殿】
晏朔璃忙碌地翻看著餓鬼道的賬本。
綠皮在旁邊登記大小鬼的花名冊。
“十一殿啊,您從早到晚,沒日沒夜地處理公務,難道不覺得無趣嗎?”
晏朔璃停下了筆,若不是綠皮,他準備一直這樣麻木地寫著,於是沒有回答。
綠皮自顧自地說:“咱每天都看著鬼來鬼往,日復一日地登記著別人的名字,這種事對咱自已來說真的有意義嗎?”
“你個小不點,瞎想什麼呢?”
“十一殿,您難道沒有想過你自已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嗎,是功成名就,富甲一方,還是美女如雲,佳人相伴,你有想過自已還有什麼真正想要愛的人,想要做的事嗎?”
“……”
“我們在這裡做著什麼鬼都可以做的事,只要來了活,我們都要硬著頭皮上,沒有人關心我們到底願不願意,喜不喜歡,只在意最終結果,在意事的本身。我覺著這樣的鬼生是沒有價值的。”
“那你覺得怎麼樣才有價值?”
“我在自已還是個十三歲孩童之時便身死入了這餓鬼道,我無緣人間的悲歡聚散,但是既然我的魂體還在,我還是想做一番真正屬於自已的事業,愛一個真正喜歡我,我也喜歡的人,我想肆意鬼生,縱使是魂飛魄散,也無怨無悔。”
“真正屬於自已的……”
……
穆清風一字一句地回答著這眼前的熱烈:“晏朔璃,我愛你,我永遠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