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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宅距離上一次這麼熱鬧,還是莫念知收到全城玫瑰花的那次。
莫念離成功把小秦接了過來,小秦的臉色還是不太好,陰鬱的好像蒙了一層灰暗的紗在臉上。
方毅不請自來,一來就粘著小白,妍兒長,妍長短的。
小白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面色也紅潤了起來。偶爾被方毅逗得小臉紅撲撲的。
八九個人圍坐在餐桌旁,一道道魚被端了上來,有鱸魚、石斑、黑鯛、海鯰魚、帶魚……
林長煜坐在主位上,喜笑顏開,他喜歡這樣的熱鬧,“開始吃吧。”
他先喝了一口湯,咂吧了一下,“小熊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大家都開始動筷子開吃。
莫念知不停地往小秦的碗裡夾著菜,“你多吃點。”
對面的小白看莫念知對小秦照顧細心,癟嘴小聲抱怨道:“念知姐,我來這麼久,也沒見你這樣給我夾過菜。”
“我幫你夾,”方毅殷勤地迅速的行動起來。
莫念知注意到小白的表情,這是吃醋了,“小秦是我在華都城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她朝小白擠擠眼睛,“當初看她的時候,總讓我想到你。”
小白嘟嘴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
“你看她臉色,是不是不太好?”
“嗯,是不是病了?”
小秦嚼著嘴裡的魚,搖了搖頭,“沒有的,小白姐姐。”
“要不……”莫念知側頭關切地看著小秦,“小秦,你到北宅來住吧。”
“不好吧,二少奶奶,”小秦停下筷子,也側著蠟黃的臉,“您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莫念離咬著嘴唇,眼睛盯著面前的菜,“先到這裡來住吧。”
他想到剛去接小秦的路上,分明看到他後面跟著一輛車。
如果被莫華勝知道他其實是誆他,只怕是會對秦宛暢不利。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照顧她,來北宅住是最保險的。
“我自已可以的。”小秦又把臉側到另一邊,語氣明顯不似剛剛和莫念知說話,那樣柔聲細語。
“你可以什麼你可以!”莫念離眼珠子鼓了起來。
在座的,除了林長煜和莫念知,都邊吃著碗裡的飯菜,邊睜大了眼睛。
這兩人是那種關係?
“閉嘴。”莫念知伸手越過小秦,朝莫念離的後腦勺拍了一掌,“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莫念離捂著腦袋,眉眼擠到一起,“你能不能別每次打我頭?”
小秦蠟黃的臉上開始漲得發紅,她知道莫念離是擔心她懷著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可他每次都對她大呼小叫的臭脾氣,也讓她很委屈。
“就聽我的,”莫念知對劉瑞使了個眼色,“吃完飯,你就陪小秦去把日常用的東西拿過來。”
“今天就住進來。”
“這……”小秦抬眼瞟了一眼林長煜。畢竟她之前在北宅,還是一個伺候二少爺的小護士。
和其他正吃瓜,注意著小秦的人不一樣,林長煜埋頭在乾飯,完全沒有注意到小秦的眼神。
莫念知手肘推了推他。
他抬眼詢問地睜大了眼睛,下一秒就看懂了莫念知的表情。
“我們家啊,老婆說了算。”
“老婆安排的,我一律雙手雙腳贊成。”
“小秦,你來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在座吃瓜群眾,都不約而同地身子往後靠了靠。
哦喲!毫無徵兆的就被撒了一波狗糧。
“是魚不好吃嗎?還給我們加菜。”寧向凱捧著碗,憤憤地把一塊魚塞進嘴裡。
小白似乎是看明白了,這小秦只怕是莫念離的女朋友,“小秦,看在你剛剛叫我小白姐姐的份上,我也歡迎你來。”
“念知姐,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忙些什麼,”她身上的傷好了,話也多了起來。
她邊說著,邊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又繼續埋頭乾飯的林長煜,“你來了,我們可以做個伴。”
小秦感受到真誠的對待,抿嘴對莫念知揚起笑臉,又轉向小白,“嗯。”
“我也可以給你做伴啊?”一直纏著小白的方毅,每每小白說話的時候,總少不了他的份。
“不用了,方少爺。”
一桌子人,飽飽地吃完了桌上的魚,劉瑞帶小秦回去拿日常用品。
林長煜、莫念知、莫念離和方毅聚到了二樓的書房。
莫念離從海上下來,情緒一直不怎麼高漲。在海上的時候他帶著墨鏡,莫念知看不到他的眼神。
想他這些年吃的苦應該不比原主少,今天又聽到自已的父母有可能不是意外身亡。
莫念知想他應該會心裡不好受,但沒成想莫念離摘掉墨鏡後,眼神裡之前那些狡黠和靈動的光沒有了。
他更多的是盯著地面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念知把李晴的日記本遞到他面前,他怔怔地看著本子,又看看莫念知。
猶豫著接了過去,像是做什麼艱難決定似的,翻開了第一頁。
日記的內容,前面大部分都是記錄一家人開心快樂的瑣事。
那時候莫念離才兩三歲,正是可愛的時候。
李晴很愛她的孩子,裡面記錄了很多她和莫念離之間的互動。
那些當時看來,平常又有趣的小事。
在她和她的丈夫去世19年後,被長大成人的孩子看到,像一顆無情的催淚彈。
莫念離佝著的身子開始顫抖,越來越劇烈,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抽泣了起來。
三歲沒了父母,姐姐又成了痴傻。叔嬸從來不管他,學習生活全都一團糟。
被送出國,就像被人丟棄一樣,沒人管他死活,更沒人關心他餓不餓、冷不冷。
他像棵無根的野草,是被露水陽光滋養,還是被狂風暴雨摧殘,沒人在乎也沒人理會。
他極力的想控制自已,可這些年對父母的思念和渴望、在現實受的委屈和心酸,還是像驚濤巨浪一樣向他襲來。
他漸漸泣不成聲,不能自已。
莫念知也紅了眼眶,有一種莫名的自責從身體的最深處湧了上來。
也許是原主的遺憾和愧疚吧。
她覺得她應該要抱抱他,替莫念知抱抱她弟弟。
她蹲下身子,從側邊環住了他的肩膀,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莫念離終於放聲哭了出來,好似要把這些年的孤寂和不堪全都發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