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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倒地，胸膛劇烈起伏，制服被汗浸透了，緊緊貼在面板上，黏膩得讓人不適。
他雙臂攤開，安然躺在小山坡上，看著雲團和飛鳥，蔚藍的天倒是迷人。
身下的小草也清軟得不行，冰冰涼涼的草尖碰著他的胳膊。
身前十幾米處有個大深坑——那傢伙倒是不留情面，把地狠狠犁了一遍，坑內現在啥都沒了。
飛揚的塵土慢慢消散，坑中間不留一點詛咒痕跡，如果不是現在胸口還傳來輕微絞痛，他都要懷疑剛剛那玩意是不是真的了——
還有一點讓人在意的，剛剛他腦子從一片空白到恢復正常的某一刻，隱約看見了許多虛虛幻幻的殘影和片段，而那些場景裡又鉤織出了熟悉的人和物……
——不過現在暫時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
因為山坡上擠了好多隻小咒靈，正探頭探腦打量自己。這群傢伙也不知道從哪塊地裡鑽出來的，剛剛和那獸型咒靈打生打死也沒見他們露頭輔助，這會兒那大傢伙沒了，它們反倒出來了……
蘇澤依舊躺在山腰的草地上，抬眼皮看了眼吱吱嘎嘎的小詛咒們，它們層層疊疊推攘著被迫往前挪，倒是沒有一個敢率先衝來。
小詛咒們圍著蘇澤擠成了一個圓弧形。蘇澤大致打量一遍，質量很平均……都勉強四級。
他挑眉厲喝：“看嘛呢？想幹架啊？！”
用了炁附加，倒是聲若洪鐘、鏗鏘響亮。甚至還帶了點威壓和氣浪。
咒靈：(ಥ﹏ಥ)
讓人震驚，它們竟然明顯露出了頗為擬人化的表情……畏懼？退縮？
蘇澤挑眉，表情看著有點嚇人。
小詛咒們更怕了，喊叫聲中甚至能聽出“恐懼”的情緒，一時間前排的小咒靈都發力向後跑，和後排推搡的咒靈相向而行，中間兩排咒靈被人潮（詛咒潮）擠到了其他詛咒頭頂，然後又重重摔下，一時間層層疊疊的詛咒群更混亂了……竟然出現了踩踏事件。
喂喂你們什麼意思啊？？怎麼搞得我是反派一樣啊？？
蘇澤面色一時尷尬不已。
我明明才是降妖除魔的正派人士好嗎？？出去作法打旗子都要寫“敕召萬神”的呢！
被這麼多詛咒圍我還沒怎樣呢，怎麼你們先掉上小珍珠了？？
……
那一邊，夏油傑同樣陷入了無數咒靈的包圍。這群傢伙大多等級不高，也不太聰明的亞子……一個兩個左顧右盼，也不知道在瞅啥。
嘰嘰喳喳的叫聲響徹耳際。
“自助餐啊今天……”夏油傑難得吐了口槽。
他勉強召喚出兩隻二級咒靈站在身後，自己的咒力幾乎見底了，這兩隻咒靈能撐多久都不好說……他擺出練過無數次的格鬥架勢，閉眼長舒口氣，微微勾手。
“來。”
他聲音堅定。
身邊的咒靈們沉默一瞬，下一刻喧囂四起，似乎對於他的挑釁感到憤怒，潮汐一般的詛咒潮擠壓著湧向夏油傑。
空——
一道劇烈爆炸在咒靈最密集的地方綻開，瞬間形成一個半徑三米的深坑，蒼藍色咒力的包裹下，爆炸中心的咒靈一瞬間化為齏粉。爆炸的氣浪掀飛了周圍幾十只咒靈，五顏六色的菜雞們叫喊著落向各處。
那邊的夏油傑剛剛撂翻一大片咒靈，身側忽然傳來咚的一聲，他扭頭看去，只見一隻倒黴蛋剛剛好砸落在他身邊。
兩隻腿、長的像個麵糰的藍色詛咒看了眼身邊無數躺下的同胞，又悄悄瞥了一眼這個劉海怪異的人類——那傢伙正低著頭打量自己！
它雙腿篩糠一般發抖，四周尋找可以幫助自己的同伴，結果發現倖存的同類都站在老遠處觀望……
萬般無奈，它只好強行拾起信心，整理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衣領，接著裝模作樣學著人類的樣子清下嗓子，再然後準備來段對戰前的對話——人類的高手好像都會這麼做。
“嘎——”它閉上眼，發出第一個音節。
噔！
一聲清脆響聲。
它瞬間僵住，接著直挺挺倒地。
夏油傑一記手刀，直直劈在它腦瓜上，神情淡定。
——
另一邊的深坑中，站起來一道人影。
坑旁邊的小咒靈腳下一滑，掉進坑裡。
坑裡的傢伙身材頎長，最先從塵土裡顯現的是一頭白髮，蒼藍色的磅礴咒力翻湧在他身邊。
他一臉囂張，一腳踩住蠕動的低階咒靈，隨手摘掉圓框墨鏡。
他睥睨道：“喂喂，兩位，這就不行啦？”
這傢伙手裡還提著一個人——那姑娘吊在半空，雙手雙腿垂落，一臉淡定開口：“五條，把我放下啦。”
嘴裡的棒棒糖咔咔響。
五條悟鬆手，硝子輕穩落地，然後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小小環視一週，接著兩手豎起放在嘴邊，對著夏油傑喊道：“夏油～澤君受傷了嗎？”
“硝子，你不該先關心一下我嗎？”夏油傑猛然前衝，一拳打在咒靈的臉上，剛猛的力道遠遠打飛了這隻菜雞。
“看你沒事才問澤君的咯～”硝子揹著手答道。關鍵是看了一圈沒有看見蘇澤在哪，所以才開口詢問。
身後的五條悟是生力狀態入場，氣勢如虹。一下衝進詛咒最密集的地方，蒼好像不要錢一般狂轟濫炸，天藍的咒力時時沖天而起，草地上綻放出一朵朵咒力形成的藍花……幾乎有點大炮打蚊子的意思。
夏油傑看五條悟一人幾乎就承包了戰場，索性立定保留體力，他隨手指指那邊的下坡。
硝子轉頭看去。
一隻清瘦的胳膊從坡上舉起，輕輕晃晃表示沒事。
硝子歪歪腦袋。
身後，五條悟動若脫兔，激湧的咒力縈繞在全身，砍瓜切菜般橫掃咒靈群。一路橫衝直撞，無數只小菜雞被撞飛天上，然後噼裡啪啦落了一地。
硝子左蹦右跳躲開落地的咒靈。
……
“好在這片地比較偏僻，不然咱們這麼搞，高低要出問題。”蘇澤坐在草地上，環臂放在豎起的腿上，點點碎碎的白色炁團飄進他體內。
遠處的蒼藍咒力時亮時暗——五條悟在快樂地清掃殘局，硝子在他旁邊加油助威。
這片地倒不是開發利用不夠徹底，而是本來就遠離東京都心，外加地理位置、資源物產也都平平無奇，時間一久便閒置放養了。
“是了，就算加了帳，一地狼藉也沒法遮掩……”夏油傑站在他身邊，輕聲回應，然後仰頭吞下咒靈化成的黑球，面色如常。
咕咕的吞嚥聲。
“傑……我早就想問了，這玩意很難吃嗎？”蘇澤依舊目光放平，輕聲發問。指間的花錢上下躍動，看得人眼花繚亂。
“……怎麼會。”夏油傑闔眼。
“你騙不了我。我注意好久了，每次你吞這東西，喉結都會來回鼓動、胸腔收縮翻鼓。雖然幅度很小，但是確實存在……這是嘔吐的前兆。”
蘇澤把花錢握在手心，平聲道。
夏油傑剛開口欲解釋，蘇澤卻繼續出聲打斷他：
“——雖然你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身體因為排異反應引發的非條件反射……是無法掩蓋的。”
蘇澤眉眼低垂，小聲道。
夏油傑半張著嘴愣住，旋即低低笑了：“……我還以為掩飾得很好。”
蘇澤並不言語。
他不再強撐，低頭緊緊捂住嘴巴，皺緊眉頭道：“沾滿嘔吐物的抹布……咒靈實力越強，異味越重。”
“沒法消除嗎？”
“嗯。”
蘇澤睫毛微顫，不再言語。
“替我保密，別告訴別人……特別是硝子和悟。”
他再次站直身子，然後吞入下一個咒靈球，下一刻發出強烈的反嘔聲。
蘇澤靜靜聽著他的乾嘔。輕輕闔眸，緩緩吐出一口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