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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
姜儲珩將林瓏放在簡易床上。
林瓏先前簡單擦洗了一下手和臉,可是身上的衣服還是滿是髒汙,可想而知她獲救時是多麼的狼狽。
姜儲珩鼻子有些酸,語氣裡卻是聽不出什麼起伏波瀾。
“車上有你的衣物,先換身衣服吧。今晚暫時只能在車上勉強過夜了,明天下午我們早點找個落腳點,再好好休息。”不打算在這裡再做停留,既然已經找到人,姜儲珩打算即刻啟程。
“嗯。”林瓏淡淡的應了一聲。
“自已可以嗎?”
“可以。”都可以逃出生天,還有什麼不可以的。
“那我先在車外等你,有什麼事叫我。”姜儲珩說完便跳下了馬車。
林瓏翻出兩件衣服換上後,叫姜儲珩上車。
姜儲珩坐定,拍了拍自已的腿,示意林瓏將腿放在自已身上,他要看看她的傷口如何。
方才薛易沒有藥,只能用布包扎住傷口,僅僅是起了止血的功能。姜儲珩上來的時候,已經拿了一瓶創傷藥在手裡。
傷口露出來的時候,姜儲珩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傷口不是很長,但是很深,皮肉外翻了一部分,鮮血凝在上面。
他拔開藥瓶,將藥輕輕抹在她的傷口處,痛楚在四處盤旋,林瓏咬著牙堅持。
他不需要她這麼堅強,他想讓她趴在自已的肩頭痛哭一場,她卻連一滴眼淚都不願流下。
這一切都是他釀就的,如果不是他那麼粗魯,那麼心急,她不會氣得跑出去,也就不會被壞人盯上。
如果不是季葉海給的幾枚飛鏢,後果不堪設想。
他是如何愛人的?甚至連大大咧咧的季葉海都不如,不可謂不失敗。
“疼嗎?”
“疼。”林瓏實話實說,明明就疼的快爆炸,姜儲珩還要問她,故意的吧。
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忍住即將滾落的眼淚。
姜儲珩眼睛有些發紅。
他也受傷了嗎?林瓏暗想。
腿上的傷處理妥當,姜儲珩掀開被子,讓林瓏鑽進去。
空間就這麼大,床也僅僅夠兩個人擠著睡,可也不能讓姜儲珩不睡覺,他的樣子看起來憔悴疲憊,也不比自已好多少。
“你也睡。”林瓏努力往裡擠了擠。
“不用。”姜儲珩阻止了她的動作,“別亂動。”
“你不睡嗎?”
“你腿上有傷,不能受擠壓,這裡空間太小,我坐著就好。”
“可以嗎?”林瓏有些猶豫。
“我坐著也可以休息。”姜儲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王爺……”
“林瓏……你好好休息,從今以後,我不會對你做過分的事,也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你……別再這樣了。”他的聲音堅決如鐵,每個字都像是一種承諾。
林瓏倦了,不想再說話。
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扯下蒙在臉上的面罩,露出吃人的嘴臉,發出淫邪的笑聲。
“這一次,看你往哪兒逃?”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以為你能殺死我?我做鬼都要纏著你。”
說完就撲向了她。
她發出淒厲的叫聲,猛地坐起,心裡像有一隻鼓在她身體裡胡亂的敲打。
他握住她冰冷的雙手,把她緊緊擁進懷裡,輕輕的撫著她的背。
她臉色蒼白,雙眸緊閉,即使依偎在熟悉的懷裡,思緒仍然停留在剛剛驚魂未定的夢境中。
就這樣互相抱了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林瓏在他懷裡又漸漸睡著了。
姜儲珩把她輕輕的放在小床上,坐在她身邊,睫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被眼淚打溼,像下過一場雨的屋簷,潮潮的冷冷的。
他想吻掉她的淚痕,捱得很近的時候,突然恢復了理智。
他坐直了身子,也閉起了眼睛。
再次醒來,他的手被林瓏的手緊緊扣著,恐怕她這一夜又驚醒了好幾次。
他用另一隻手去撥了撥她的頭髮,林瓏立刻睜開了眼睛。
他有些緊張的收回了了自已的手。
“醒了?”
馬車停在一處地點短暫休息。
看見祁王還是一副低氣壓的樣子,黑羽和黑武也不敢和他多打照面。
吃了些東西,林瓏看了看自已的傷口,疼痛要好些,也沒有發炎的症狀,心裡寬慰了不少。
“殿下……還在生氣嗎?”
姜儲珩默默的咀嚼著一塊點心,沒有要理她的意思。
昨天自已那一場,想必是鬧的動靜不小,驚動了太師府,甚至連薛易都在滿山遍野的尋她。
“嗯?生氣什麼?”姜儲珩不答反問。
“自然是氣我隨意外出,給你添了不小的麻煩。”
“並沒有,我只擔心……你還在生我的氣。”
想起昨天早上那一幕,林瓏當時的確很生氣,可是比起白天的遭遇來,她竟分外想念他的懷抱。
她自嘲的搖了搖頭,像是對他問題的否定,又像是對自已的否定。
“那就好,以後不會了。”姜儲珩輕輕的說道。
之後的路程,他們仍是像之前那樣白天趕路,晚上投宿。
晚上他們雖然還是睡在一間房裡,但是兩人之間的禮數變得更多,姜儲珩的笑容越來越少。
要不是考慮照顧她受傷的腿,林瓏覺得他似乎一點都不想見到自已,畢竟自已歸根到底是個麻煩精。
就連抱她上下車,姜儲珩都不太情願,有一次居然吩咐黑武揹她下車,想想不妥,又換成黑羽,黑羽來了,他又嫌他笨手笨腳,最終還是由他自已負責抱她上下車。
她已經完全變成了他沒辦法的責任,連朋友都算不上。
就這樣連續行進,總算在九月初的時候回到了越北祁王府。
管家一見到祁王府的馬車,立刻帶著眾人出來迎接。
“殿下和夫人回來了!”
管家本想問問他們這一趟可安好,可是轉眼看見祁王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心想這來回路程遙遠顛簸,自然會模樣有些憔悴,回來再補補就好。
再看沈夫人,管家就更驚訝了,她似乎臉色也不太好,走路還一瘸一拐的,黑羽和黑武倒是神色如常的模樣。
還沒等他開口,祁王先向他詢問道:“本王離開的這段時間,府中一切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