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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罪,涇河河堤乃是臣親自監督修建,眼下竟然輕易決口,臣有監督不善的失察之罪,還請陛下責罰!”
看完了摺子,張濤第一個出聲。
他本來就是工部侍郎,河堤決口這事情他逃不了干係。
還不如主動站出來把事情扛了,留個好名聲。
“你說的可真簡單,城外修新城!可你為何不在涇河上修兩道河堤?裡一道外一道,這樣我看涇河也就不會輕易決口了!”
天符帝這會兒也不給他留半分面子了。
一句話諷刺的張濤臉色通紅,羞憤難當,連頭都不敢抬了!
而老宰相見自已這位同僚如此,難免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態。
趕快出言勸解道:
“陛下,這會兒治誰的罪也不是最要緊的了,現下鬧了饑荒,數百萬百姓受災,若是全都背井離鄉變成流民,怕是我大周境內再無安寧之日啊,我們還是要儘快想辦法解決!”
“是啊,想辦法,來,都說說吧諸位,有沒有什麼好想法?”
揮揮手示意眾人都不用跪著了,起來想辦法,而自已也是靠在龍椅上眉頭緊皺。
半晌,偷偷摸摸揉了半天膝蓋的張濤才再度開口:
“陛下,臣以為既然糧食緊缺,那我們就要想辦法運送糧食進去,雖然涇河決口,但是好在三州的陸路離著涇河都很遠,交通並未受阻,只要我們儘快運糧進去,危機自然可解!”
“張大人話說的輕巧啊,可糧從哪裡來呢?”
張濤話音未落,一旁的漕運使陳興良立刻接了話。
他原本就是北境王一派,看著張濤自從在泰城回來就開始搞風搞雨。
話裡話外針對葉青和北境王,他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卻是始終沒找到機會反擊,這下終於讓他抓到把柄了!
“陛下,雖說臣主管漕運,可太平倉的儲備自大周立國以來就在我漕運司下管轄,自先皇以來,我們和梁國征戰連年不斷,各地更是多有年景不好的時節,所以太平倉的儲糧一直不多,眼下支援一州,尚且有所缺口,若是支援三州,加上損耗,怕是杯水車薪啊!”
陳興良看著天符帝言辭懇切,而天符帝聞言也是點了點頭。
自從他登基,打了多少仗遭了多少災他最清楚。
好不容易穩定了兩年,又遇上了這百年不遇的水患!
現下京城的糧食儲備是真的不多。
“既然太平倉不夠,那我們也可從各地糧商手中籌措,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姓餓死吧!”
張濤趕快反駁了一句,天符帝怎麼說他都行。
可同為朝臣,並且陳興良的品級還遠在他之下。
他不可能任由對方就這麼隨便抓住一個把柄壓著他打!
而陳興良則是微微搖了搖頭才道:
“怕是情況也不樂觀,張大人身在工部,對救災之事怕是並不瞭解,每逢災年,地方的富商和大族哭窮比百姓還厲害,各個都說自已家裡拿不出一粒糧食了。可私下裡呢,又哄抬物價,賣高價糧給百姓,這不是我大週一朝的情況,是自古以來便如此。”
陳興良說話慢條斯理,雖說是站在北境王那邊的,但還是有些本事。
三言兩語就把救災會遇到的問題說的清清楚楚。
同時還藉此打壓了張濤根本沒有半分實幹經驗,只會信口開河!
“若是朝廷出兵鎮壓,不怕他們不交糧食!”
聽出了對方話中的嘲諷之意,張濤賭氣似的說了一句。
而陳興良則是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
“張大人啊,水患一來,三州百萬民眾已經亂了!這個時候再出兵本來就是下策,更何況,出兵他們就交糧了嗎?都是地方世家大族,難不成不交糧的我們還能抄家滅族?他們就是寧可糧食爛在家裡,也不會拿出來低價賣掉的!”
陳興良的聲音裡滿是嘲諷,而在場的眾多朝臣聽了他的話則是紛紛點頭。
心說張濤這是也有點昏了頭了。
流水的天符帝鐵打的世家,皇權管不到的地方世家大族都能管。
若是真把這些人全都抄家滅族了,那大周的天下就都完了!
他張濤家裡不是東境大族嗎?
難不成他能允許官兵去抄他們張家?
說出這種話來太幼稚了!
而天符帝也是看著他就生氣,揮揮手示意他退下,這才看向陳興良道:
“陳愛卿,既然你說張濤的辦法不可取,你可有好主意啊?”
“陛下,臣身為漕運使,主管糧食運輸,災年到來,臣將立刻下令開放太平倉,監督各地漕運週轉,爭取最大限度降低糧食的損耗,以期能先暫時保三州安穩。”
陳興良一番話說的油滑,他知道天符帝明面上是在問水患的事情。
可實際上心裡還在為剛才爭執不下的北境之事生氣。
所以一點也不往自已身上多攬責任,只表示自已一定會幹好本職工作。
至於太平倉的糧食夠不夠,那就讓天符帝和那些剛才蹦躂的很歡的大臣發火去吧!
反正他是不管了!
果不其然,天符帝聽了他的話也沒覺得什麼不對,覺得還算順耳,立刻點了點頭。
目光又放在了先前那些跪倒一片的朝臣身上!
“好,太平倉是一定要開放的,至於後續的糧食,你們呢,都給朕拿出好辦法來啊!”
天符帝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可這些人卻是沒一個敢開口。
利弊陳興良全給說完了,眼下遠在京城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
雖說各個都出自大族,可他們也都想著趁災年自已家可以大賺一筆!
誰會主動出頭願意拿出糧食來?
況且還有張濤這麼個傻子當出頭鳥了,到時候追責也找不到他們身上。
所以這會兒所有人都是低著頭,又開始裝上啞巴了!
而天符帝看著剛才說北境之事的時候還熱鬧無比的朝堂,這會兒一下鴉雀無聲。
心中就更加憤怒,看著下面的眾多朝臣怒罵道:
”好啊,過好日子的百姓你們看不慣,現下有百姓過得不好你們又拿不出辦法,朕這麼多年竟然沒看出來,朝堂上養了這麼一群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