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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芙瀅剛走沒一會兒，小葉這時進屋說道：“小姐，陳媽媽來了。”
“快叫她進來。”
近日，羽嫣雖藉口養病一直待在小院裡不出來，但是私底下卻聯絡上從前在母親身邊侍奉多年的陳媽媽。
羽嫣生母白氏本是前丞相的女兒。當年朝廷動盪，前皇帝弟弟昌安王聯合楊太尉發動政變。昌安王順利成為當今聖上，楊太尉也封為鎮國公。白丞相與楊太尉自前皇帝還未封為太子時本都是其左膀右臂，力助前皇帝登太子之位。不料，在前皇帝登基未穩之時，楊太尉卻突然倒戈昌安王。白丞相為保白氏一族，自請告老還鄉，沒過多久便一命嗚呼。白丞相的長子白長廷，也就是羽嫣母親的哥哥，隨即卻向皇帝表明衷心。當今聖上倒真就沒有為難，後任他為御史，在上京城當差。朝廷上下對此議論紛紛。
林府老爺林秀誠當年原是新科探花郎。白丞相對他青睞有加，提拔他在自已手下做事 ，更是將自已的女兒許配給他。白丞相倒臺後，林秀誠便也被排擠出上京城，調到邑郡當差。
自白氏病重去世後，跟隨她的潛邸僕人一併被遣散了去，只剩下陳媽媽年紀尚老，便還留在府裡。
“小姐，您前陣子叫我時時留心四小姐和周媽媽的動靜。老奴今日清晨，瞧見周媽媽天還未亮悄悄從後門溜出去，直到方才才回來。”
“她回來以後，都做了什麼？”
“回來後，便歇息著。並未做什麼。”
羽嫣輕蹙眉頭，眸光微動。“未曾去見四妹？”
“未曾。”
“這就怪了。哪有奴才出門做事，不回稟主子的。”羽嫣喃喃思索道。
“陳媽媽，您繼續幫我留心著，現下府中皆是如今的夫人掌管上下。這府裡，除了柳兒我也就最信任您了。”
“老奴曉得。小姐自夫人去世後，雖然大家面上都如常，但老奴看得出來，小姐如履薄冰。如今出了落水這樣有危性命之事，小姐身份……在府上多有特殊，自當小心旁人。”
陳媽媽走後，柳兒瞧見羽嫣還在愁眉的樣子，不禁疑惑道：“小姐突然這般關心四小姐院的事，莫非小姐覺得是……”柳兒壓低聲“是四小姐院的人害的你？”
羽嫣搖了搖頭，並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這府上也就四妹妹為人溫良，看起來好相與了。”
“是啊，四小姐雖說與三小姐同母所出，性格確實大相徑庭。”柳兒答道。
“二姐姐，這是說什麼呢？”忽然，一個行如弱柳的美人，從門外走來。
羽嫣急忙起身迎接，嗔怪道：“這小葉呢，又跑去哪偷懶了。也不傳一聲。四妹快坐。”
“謝姐姐。”林月嫻輕聲道，隨即又咳了幾聲。
“這是三妹妹剛送來的銀耳羹，四妹不如舀來嚐嚐。說是我落了水，四妹看著比我還虛弱。”
“我這是孃胎帶的弱症，吃再多名貴的的東西也沒用。”
“難為妹妹你來看我。”
林月嫻聽聞，手搭上羽嫣的手，道：“姐姐，我不怕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我都是在府上形同虛設的小姐，我還盼著姐姐能垂憐我，也好叫我打發著待在林府的日子。”
羽嫣輕笑，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拿著手絹輕咳了一聲。
“四妹何苦說這樣的話。是夫人，還是有刁僕對你不好嗎？”
“府裡上下自然是敬重我的，只是沒什麼可以說說話的人罷了。”說到這，林月嫻不禁露出落寞的神色。
“我瞧，妹妹身邊長年伺候的乳母周媽媽倒是個雷厲風行的可心之人。”
林月嫻聽聞，神色晦暗。“周媽媽為人嚴苛，我常常受她教導，哪裡有什麼體已話可說呢。”
羽嫣聽聞，默默看了她一眼。
林月嫻輕嘆一聲，轉即又笑道：“你瞧，我只顧自已憂傷了起來。姐姐，你身子可好些了？還有沒有什麼大礙？可別落下什麼毛病。”
“休養了幾天，也快痊癒了。”
“太好了。過幾天是花朝節，姐姐也能出門跟我們一起遊春了。”
羽嫣看她上一秒還我見猶憐，現在又興致勃勃的樣子，不禁莞爾。
就這樣，又與林月嫻說了幾句話。送走林月嫻之後，羽嫣靜靜坐在榻上。
林芙瀅和林月嫻，都是比自已年幼的妹妹。本是可以一起嬉笑玩耍的年紀，卻因為彼此不一樣的身份，關係尚淺。芙瀅嬌氣，月嫻溫吞。雖是不同的個性，卻都是喜形於色，還有著孩子心性的人。這樣原本天真爛漫的年紀會能參與傷天害理的事嗎？
羽嫣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但若是繼夫人一手策劃，又為何是指派四妹身邊的周媽媽呢？而月嫻，上輩子羽嫣與她相談甚少，只知道府裡什麼名貴藥材盡在她那了，但今日相談，四妹似乎並不受寵愛。是因為夫人生了她之後沒再生育嗎？
林府並沒有男丁。白氏在時，林老爺不敢納妾，守著白氏，人人稱讚佳偶天成。後來林老爺被貶，來到了邑郡後，便開始收納妾室。白氏只生了兩個女兒，第一個女兒也就是羽嫣的大姐早已嫁人。當初繼夫人還是外室時，生了林芙瀅，卻並未直接抬進門做姨娘。還是白氏去世了，才將她安置府裡。沒過多久，又生下了月嫻，林老爺將她直接娶為夫人。先夫人的喪事和現夫人的喜事相差沒多久。為此，羽嫣也慪氣良久。但林老爺卻置羽嫣於不顧。從那以後，羽嫣雖還是林府二小姐，在府上的威望卻大不如從前，伺候她的僕從沒有幾個，只有柳兒一個貼身婢女，小葉一個小廝，吃穿用度總有苛扣。林老爺不聞不問，羽嫣連個依仗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