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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混亂與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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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怪物啊!”

伴隨著隊伍裡第一個人不受控制的失聲尖叫,一股莫名而壓抑的恐懼感登時籠罩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頭,整個皇家禁衛軍在剎那間變得人心惶惶,每個人的心底都蔓延著一股強烈的不安,都紛紛以深呼吸、咽口水等方式來努力緩解心頭的緊張。

見此情形,阿爾勒憤然回頭,朝身後的眾多士兵瞪了一眼,可以看到:他的額頭上頓時青筋暴起,臉上寫滿了慍怒。他咬了咬牙,旋即轉過身來,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到那名失聲叫出來計程車兵身旁,厲聲質問他道:“剛才是誰在隊伍裡大喊大叫的?是你嗎?”

一個因恐懼而愈發微弱的聲音,顫抖著從那名士兵略顯乾澀的嘴唇中緩緩擠出:“報告將軍……是我……”

“給我出列!”

“是……”

在場的所有士兵都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那名士兵顫顫巍巍地從隊伍裡走了出來,一臉緊張地站到了神情凝重的阿爾勒面前。

“你還記得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記得……”

不等那名士兵把話說完,阿爾勒便迅速拔出自己腰上的佩劍,一劍砍下了他的頭顱。那名士兵即刻身首分離,倒在了原地的一片血泊中,當場慘死,死不瞑目。

“我明明都跟你們強調過了,若有膽敢在軍中交頭接耳、喧譁起鬨者,一經發現,一律按軍法處置!怎麼還有人不知好歹,明知故犯?從現在開始,倘若還有人敢做出類似的事情,就跟這傢伙一個下場!”

然而,就在阿爾勒轉身對士兵們講話的這一間隙,那些出現在能量漩渦當中的詭異巨手,竟不約而同地紛紛伸向地面,以一種怪異的體態、離譜的速度,朝地面上的皇家禁衛軍狂襲而來。

可是,面朝士兵、背對著能量漩渦的阿爾勒,卻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這一幕,仍舊自顧自地向驚魂未定計程車兵們訓著話。眾士兵的心裡甚是緊張地躁動著,抬眼看著天空中那些離他們越來越近的詭異巨手,表面上無動於衷,鎮定從容,實則內心早已亂成一團糟,都在暗地裡時刻準備著拋下所謂的軍紀,衝出軍陣,獨自逃命。

“將……將軍!”一名站在阿爾勒面前計程車兵,終於再也按耐不住心頭的焦躁不安,滿眼驚恐地看著天空中那些衝著他們來的詭異巨手,結結巴巴地試圖提醒阿爾勒注意身後那即將到來的危險。

“怎麼?我讓你說話了嗎!”

“快……快看後面……”

一聽這話,阿爾勒趕忙回過頭來,一眼便看見了天空中那些朝他們狂襲而來的詭異巨手,剛準備佈陣防禦,可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那些長相瘮人的詭異巨手,已然近在咫尺……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坐在輪椅上的萊頓當即拔出佩在腰上的定鈞劍,快速催動起其中所蘊含的光元素能量,將其實體化,凝聚出一層實體化的能量結界,宛若一塊巨大的盾牌,牢牢地覆蓋在了皇家禁衛軍的頭頂上。

透過頭頂上那個半透明的能量結界,可以看到:那一隻只詭異巨手,在能量結界的表面上狂躁地抓來撓去,使得能量結界那光滑透亮的表面上不斷地飛濺出大量火星,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那數只詭異巨手給撓個粉碎。

萊頓努力支撐著尚且虛弱的身子,憋紅了前一秒還甚是蒼白的臉,用搖晃不止的雙臂高高舉著手中的定鈞劍,源源不斷地為頭頂上的能量結界輸送著光元素能量,以此來勉強維持著能量結界的相對穩定。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那些詭異巨手才似乎是由於抓不到任何目標,只好選擇先暫時性地退了回去。在撤回到能量漩渦的過程中,它們掌心處的血盆大口發出一陣充滿憤怒、類似於低吼的嗚嗚聲,就彷彿不甘心就這樣空手而歸似的。

隨著詭異巨手的暫時撤回,萊頓那本就虛弱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內力的巨大消耗,嘴裡吐出一大口濃稠的鮮血,並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緩緩收起了自己的能量結界。身旁的阿爾勒見狀,趕忙給咳嗽不止的萊頓遞上了一條幹淨的手帕。

然而,還沒等萊頓歇息一會兒,便又是一大波詭異巨手,咆哮著從能量漩渦中伸出,以萬夫莫當的迅猛架勢,如同決堤的洪流一般,朝著皇家禁衛軍的方向俯衝而來。看起來比剛才的那波數量更多,也更為猙獰恐怖。

看著天空中那些再度襲來的詭異巨手,又扭頭看了看身旁還未能調整好狀態的萊頓,一股偌大的責任感瞬間席捲了阿爾勒的全身:他是皇家禁衛軍的領袖,現在更是場上唯一一位還能夠繼續戰鬥的將領。

接下來,只能由自己獨自率領身後那些被詭異巨手嚇得魂飛魄散計程車兵們背水一戰了……

阿爾勒咬了咬牙,轉過身來,面朝身後那些臉上已然寫滿恐懼計程車兵們,用一種充滿磁性與威嚴的莊重語氣,向他們高聲宣講道:“我,阿爾勒,是這個國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大武士;而你們,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是從整個伏靈大陸上層層篩選出來的精英武士,每一個人的實力都接近於大武士的水準,難道……還會怕那幫名不見經傳的醜陋怪物不成?國家之所以每年都在我們皇家禁衛軍身上,傾盡大量的財政與資源,就是為了讓我們能夠在今天,在這種事關一方國土存亡的危急時刻,懷揣著心中的感恩與大義,為剿滅巨蠹國賊挺身而出,為拯救天下蒼生衝鋒陷陣!現如今,證明我們存在的價值與意義的時候到了!等到那幫怪物再次襲來,第一排的將士們就充當第一批敢死隊,隨我一起,主動前去迎擊它們!倘若第一批敢死隊戰敗了,後面第二排、第三排的將士們,你們就自覺往前補,接著奔赴戰場!我相信,如此前仆後繼,哪怕是跟那幫怪物耗著,我們也能夠耗死它們!眾將士,可敢破釜沉舟,與我一同出征!”

“謹遵將軍指令!!!”

在阿爾勒激情澎湃的動人宣講吓,此時此刻,原本熄滅在士兵們心中的熱血似乎都被一股無形之火給重新點燃了一般,使得他們異口同聲地大聲回應著阿爾勒吶喊似的動人宣講。然而,某種程度上,這或許也在不經意間,無形中加劇了本就縈繞在士兵們心中的緊張感。

伴隨著這股氣吞山河的浩大聲勢響徹雲霄,整個皇家禁衛軍宛若重獲新生了一般,擺脫原本籠罩在他們臉上的恐懼的陰霾,重新煥發出無盡的生機與活力。只是,在這股浩大的聲勢當中,似乎還隱約夾雜著些許顫抖。

“它們來了!”眼見那些凶神惡煞的詭異巨手已然近在眉睫,阿爾勒當即揮起手中的佩劍,劍鋒直指詭異巨手,“第一排的將士們,隨我前去迎擊!”

在阿爾勒的帶領下,第一排計程車兵們瞪大帶有血絲的眼睛,在恐懼與無畏相混合的複雜情緒的裹挾下,高聲吶喊著。在阿爾勒帶來的勇氣的鼓舞下,他們不顧一切地向前衝鋒,暫時將自身的生死拋諸腦後。他們跟隨阿爾勒催動起鑲嵌在武器上的力元石,憑藉著力元石所爆發出來的強大力場,一躍而起,徑直飛上天空。

阿爾勒身先士卒,憤然衝在敢死隊的最前面,氣勢如虹,就好似一位在天地間所向披靡的不敗戰神一般。

“奧義!”伴隨著阿爾勒這一聲鏗鏘有力的吶喊,剎那間,阿爾勒堅毅的眼神中頓時金光乍現,渾身爆發出一股宛若大氣層裡的閃電一般、灼熱而又沸騰的磅礴能量,一股金色的高壓雷電在他周圍的空氣裡驟然顯現,將空氣裡的灰塵都給灼燒得隱隱發出一股燒焦的糊味,“狂雷·雷神之怒!”

一道巨大的霹靂,帶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從天而降,在大面積的土地上揚起漫天的煙塵。待到空氣中的煙塵逐漸散去,只見一個通體呈金黃色、彷彿神明一般的巨大虛影,赫然出現在了阿爾勒的身後。

那個虛影體積大得誇張,身高足足有百餘米,光是抬頭看著,就讓人感覺後背冷汗直流,尤其是他右手緊握著的那把如小山丘般巨大的鋒利斧頭,還在源源不斷地向周圍的大片空氣散發著若隱若現的金色雷霆。他用左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那仙氣十足、都已經留到胸前的濃密鬍鬚,旋即活動起筋骨,流利地揮舞著手中的雷霆巨斧,朝面前的那些詭異巨手奮力劈去。

然而,令人跌破眼鏡的離奇一幕,在現場所有人驚愕不已的目光下,真實發生了:眼瞅著那把雷霆巨斧都已經觸碰到那些詭異巨手的肉體深處了,然而,它卻彷彿是劈到了輕飄飄的空氣一般,直接從詭異巨手那接近於虛無的肉體當中穿了過去,徑直劈到了下面的土地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一聲。伴隨著一陣渾濁的煙塵揚起、散去,只見那一擊竟直接在地面上驀然砍出來了一道宛若峽谷一般、長且幽深的巨大裂縫,而那些本應被雷霆巨斧劈個粉碎的詭異巨手,居然依舊安好如初。

“劈不到……”

正當阿爾勒陷入疑惑之際,一隻紫色的詭異巨手趁他一時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抓住了他的一隻小腿,一邊用掌心處的尖牙利齒大口啃食著他小腿上的血肉,一邊蠻橫地將他拽上天空,徑直拖向能量漩渦。

伴隨著阿爾勒的被擄走,支撐著雷神之怒施展的能量供應也當即被強行中斷,雷神金黃色的巨大虛影就好像是一個被抽去了發條的木頭人偶一般,神情呆滯,不再動彈,眼中再無光亮,並且那龐大的軀體也在無聲無息間一點點地趨向崩解。

“你這該死的怪物,放開我!”

在被拖向能量漩渦期間,阿爾勒本想繼續動用力元石其中所蘊含的雷元素能量,奮力反抗,結果卻發現自己透過力元石釋放出去的雷電攻擊居然根本無法傷害到這隻詭異巨手一分一毫,哪怕自己是用佩劍進行物理上的攻擊,也就像是砍到了空氣一樣,無濟於事。

此時此刻,阿爾勒這才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施展的一切攻擊,對於眼前的這些怪物來說,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

伴隨著為首的阿爾勒的光速敗北,這支敢死隊頓時軍心大亂,無盡的恐懼再度湧上士兵們的心頭,蔓延上他們被嚇得慘白的面龐。士兵們在哀嚎中紛紛被詭異巨手抓住,拖向能量漩渦,甚至還有計程車兵在拼命掙扎之際,抱著這些怪物能夠聽懂人話的幻想,向眼前抓住自己的這隻詭異巨手求情:“不要!不要!我還不想死!求求你了,饒我一命吧!”但最終卻只是徒勞無功。

親眼目睹著阿爾勒所帶領的敢死隊通通被那些詭異巨手帶去能量漩渦,殘存在士兵們心中的最後一盞希望的火光,也隨之徹底熄滅。

“敢死隊全軍覆沒了!將軍也陣亡了!大家快逃命吧!”

伴隨著一聲扯破嗓子的驚恐吶喊,群龍無首的皇家禁衛軍在一瞬間變得四分五裂,絲毫不見原先的秩序,如同一盤散沙。

萊頓本想再次扛起擊退詭異巨手的大旗,本想使用自己實體化的能量結界來暫時支撐一會兒,結果卻發現自己那不爭氣的身體依舊是虛弱得使不上半點力氣,更別說施展出元素技了。眼瞅著自己來到這裡居然發揮不了任何作用,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即將到來的災厄,他登時憤怒地咬緊了牙關。

看著眼前那些從天空中狂襲而來的詭異巨手,對此無能為力的他頓感痛苦萬分,不由得在心裡懊悔不已:為什麼自己偏偏就在先前與戴蒙親王的那場戰鬥中被抽乾了所有力量?

“萊頓先生,別呆在這裡了!我們快逃命吧!”

不等萊頓作出反應,一名士兵便動作迅速地推走了萊頓坐著的輪椅,神情急迫地想要帶他離開這個被災厄所籠罩的是非之地……

眼下,那些自顧自逃命計程車兵們,已經再無平日裡訓練出來的秩序可言。在這股恐慌與混亂並存的氣氛渲染下,出於內心深處對自己先逃離此地的迫切渴望,部分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然陷入了急躁甚至是瘋魔的狀態,他們不再念及平日裡長期積累的深厚情誼,一把將擋在前面的同僚粗暴地推開,致使前面的那人往往會由於重心不穩,直接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

“有人摔倒了”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可是,緊跟其後的那些只顧著自己逃命計程車兵們又怎會有心思去關注他人的死活?他們只是高高地抬起腿,能從摔倒者身上跨過去的話就儘量跨過去,跨不過去的話就直接一腳踩上去,根本不在乎他會被踩成什麼樣,畢竟,他們現在就連保住自己的命都還顧不上呢。

就這樣,不計其數計程車兵們,如同忙著趕集一樣,爭先恐後地從那些無助的摔倒者身上一腳一腳地接連踩踏過去,直至那些倒在地上的可憐蟲已是一副血肉模糊的慘狀,徹底沒了生氣……

而在頭頂上的那片異象叢生的昏暗天空當中,一道纖瘦而清麗的窈窕身影正反覆閃爍在廣闊無垠的天際之間:是凱蓮奈!此時此刻,她正依靠著腳下那些厚重的雲層,動作輕盈地在天空中四處跳躍,就像是感受不到絲毫疲憊似的,不斷嘗試著運用自己所掌握的各種咒術來停止戴蒙親王所招來的這場災難,結果卻發現自己既無法強行關閉天空中的那個能量漩渦,又同樣無法給那些詭異巨手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地面上計程車兵們在失聲尖叫中四散奔逃,凱蓮奈在為如何關上能量漩渦著急得焦頭爛額,目睹著這一幕,身體崩解得僅剩下一個腦袋的戴蒙親王用幾近透支的嗓子發出最後一陣虛弱而癲狂的笑聲:“哈哈哈哈!事已至此,你們就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這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之手,陽間的武器和能量,根本無法傷害到它們一分一毫!不論是誰,都不可能從它們的手中掙脫!所有人都得死,一個也逃不掉!乖乖地……在滿腔的恐懼與絕望當中……和我一起下地獄吧……哈哈哈哈……”

在這不堪入耳的病態笑聲中,戴蒙親王的肉體最終徹底消失在了廣袤無垠的天地之間,就連一根頭髮都沒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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