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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一直不喜歡洪濤,三個兒子當中,只讓洪濤去當兵,外人都說你疼愛洪濤,可我知道,你是捨不得大哥和三弟,只讓洪濤去送死。”
這年代,並不是人人都想去當兵,離家遠,常年回不了幾次家,還隨時會有危險。
趙老太捨不得大兒子和小兒子去,就讓爹不疼娘不愛的路洪濤去。
路洪濤犧牲後,趙老太一點不在意,轉頭拿了撫卹金就把他媳婦孩子趕出家門。
陳秀芳想起這些就替她男人感到不值。
路青姝眼眶泛紅,印象裡只見過她爸幾次,每次回來路洪濤都會抱著她親熱的喊她小姝。
她爸是個好丈夫也是好爸爸,卻好人不長命。
趙老太被戳中心思,卻一點不在意,她就是不喜歡嘴巴笨不會討她歡心的二兒子,因此親兒子死了她能理所當然的拿著撫卹金瀟灑快活。
“那又怎麼樣?我是他老孃,當孃的用兒子的錢,天經地義!”
趙老太瞪著陳秀芳,還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錢幹什麼,你欠王大霸一千塊錢的事情整個村子都知道,別想著從我這兒要錢去還債!”
“既然奶奶不想還錢,那就去蹲局子吧!”
路青姝沒跟她多費口舌,走到門口就要叫警察進來。
錢小花連忙攔下她,“姝丫頭,有事好商量,喊警察同志幹什麼。”
又轉頭衝趙老太喊,“媽,現在是錢重要還是人重要啊!”
路家大房和三房沒有分家,路洪濤的錢都攥在趙老太手裡,雖然大部分錢都讓大房用了,但這時候錢跟去坐牢比起來,還算個啥?
她可不想去派出所蹲局子。
孫翠萍猶豫著沒有說話,她知道那筆撫卹金有多少錢,就這麼還回去光看著心都要滴血。
“蹲局子就蹲局子,總不能蹲一輩子!”趙老太死犟著也不還錢,“你個死丫頭想要從我手裡拿錢,門都沒有!”
路青姝有點沒想到趙老太為了錢,情願去蹲局子,不過她也不是沒有辦法。
“奶奶,你進了局子沒事,但是整個路家都會受影響,甚至路青平考大學,都過不了政審。”
路青姝笑道:“奶奶想讓路青平斷送前途嗎?”
要說趙老太最看中的是什麼,是她的大孫子,路青平!
路青平今年高三,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學校校長都說只要高考的時候不出意外,考上大學是板上釘釘的。
路家幾代都是土裡刨食的農民,在這山溝溝裡出個大學生,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趙老太絕對不容許出現任何的意外。
可現在路青姝說她坐牢還會影響路青平,臉色一下子難看下來。
錢小花也臉色大變。
路青平是她兒子,她還想著等路青平考上大學後跟著去城裡生活呢!
“你少嚇唬我,我坐牢是我的事情,跟青平考大學有什麼關係!”
趙老太呸了一口,嘴上說不相信,但慌亂的神色騙不了人。
路青姝勾了勾唇,坐牢會影響路青平考大學這事兒當然是她瞎編的,但趙老太一個農村老大娘,大字不識一個怎麼會知道這麼清楚。
就算過後知道她是騙了她,但這會兒唬住她就足夠了。
“奶奶,你要是不相信就出去問問警察同志。”路青姝側身讓了讓,“不過,我們也沒得談了。”
“問就問,你個死丫頭一定是騙我的!”
趙老太剛要邁步,就被錢小花拖住手臂。
錢小花不敢拿親兒子的前途去賭。
“媽,你沒聽姝丫頭說你出去了她就讓我們坐牢嗎?我們蹲幾天局子沒事,可真影響平兒考大學怎麼辦?你想讓平兒大好的前途就這麼毀掉?”
趙老太怔住,她當然不想,但要讓她就這麼把錢還回去,那不是比割她肉都疼!
“但是那錢……”
錢小花心裡暗罵趙老太平日裡看著疼愛路青平,真遇到事兒還是錢重要,表面上卻看不出異樣來。
“媽,我跟你說……”她湊到趙老太耳邊低語幾句。
路青姝沒聽清兩人說了什麼,不過很快趙老太答應把錢還給她們。
“洪濤的撫卹金我用了大半,只能把剩下的給你。”
趙老太也不傻,說著還錢,可根本沒打算全部還。
路青姝並不在意她耍的這些小心思。
因為,最終她都會讓她們全部吐出來!
“那奶奶還剩下多少?”
“就剩下五百。”
當初發下來的撫卹金共有三千五百塊,要知道這會兒還是八零年代,對在地裡刨食看天吃飯的農民來說,三千五是一筆鉅款。
如果不考慮時代發展,省吃儉用能用上十幾年。
才三年,三千五縮水到五百,那個家庭開銷這麼大?
陳秀芳眼睛裡都是驚訝,開口的語氣帶著憤怒:“當初洪濤的撫卹金有三千五,怎麼才三年就只剩下五百了?媽,你拿著這些錢幹什麼了?”
“我幹了什麼用得著你管?”
趙老太往床上盤腿一坐,哼哼道:“總沒有拿這些錢去打牌去賭。你個敗家娘們,幸虧當初沒有把錢給你,不然現在一分錢都沒有。”
陳秀芳頓時一怔,打牌賭博這事兒戳到她心窩子上,挺直的脊背彎了下來。
路青姝攬住她媽的肩膀,輕輕拍了拍,然後不客氣地回嗆過去,“當初奶要是不拿走錢,媽也不會因為沒錢被人誘騙去打牌!”
趙老太氣的從床上跳下來,指著路青姝張口就要罵。
路青姝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掉她的手。
“奶也甭想騙我,我爸的撫卹金少說也還剩下一千二,加上從我媽這兒陸陸續續借的錢,奶一共要還我一千三。不然就去蹲局子吧,我還會去路青平的學校,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個蹲過局子的奶奶和媽媽!”
上一世,路青平考上大學後,在大學裡談了個城裡的物件,趙老太出了一千二的彩禮錢。
在這個年代,彩禮能給上千的是鳳毛麟角,就算是城裡人都沒有這麼大的手筆。
更何況整個路家都在地裡務農,最大的收入就是每年賣的糧食錢,怎麼可能拿出這麼多錢來。
那錢就是她爸的撫卹金!
花掉的錢,路青姝就算是再逼迫,趙老太也拿不出來。
她只要了一千二,剩下的她會慢慢的讓路家從其他地方吐出來!
趙老太瞪圓了眼睛,驚訝路青姝怎麼會知道她手裡有多少錢,錢小花卻是害怕路青姝真去學校大鬧。
那樣路青平在學習還怎麼學習,同學又會怎麼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