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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至柔,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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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沒有遇到什麼事,一路順風,尚溪兒也確實在兩天後來到了太平鎮。鎮上提前一天便設立好了尚溪兒看診的臨時醫館。鎮里人聽聞小醫仙即將蒞臨,紛紛大清早便來此排隊;張信更是頭一天晚上便早早守在醫館門口。

溪兒剛剛坐下開診,張信便衝到她面前:“您好,您......您就是小醫仙吧,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溪兒試圖安撫張信,畢竟他都已經說不清話了。“您別急,慢些說,發生了什麼,您好好告訴我,我一定盡力幫您。”

“好......好的,我母親,她快不行了!”張信焦急萬分,甚至哭出了聲。

“什麼?那您母親現在在哪?”

“她已經無法動彈,只得在家中床上臥病,現在就快要不行了!那些醫師,他......他們都說只有您能救她!您快去看看吧!今早我家裡人說她都已經倒氣啦!”

尚溪兒聞此,趕忙吩咐隨行的其他醫師細緻分工、繼續看診,自己則火急火燎的跟著張信去往張家。其他鎮民的病症確實也沒有張信母親那般危急,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張信又多孝順母親,便也沒有反對,小病小災就請尚溪兒的隨行醫師醫治,比較大的病症便等尚溪兒回來。

由於張信只是一位普通人而非靈者,並沒有靈能加持,故而無法飛行,尚溪兒又不認路;本該十分鐘到達的張宅他們走了幾近兩小時。張信火急火燎的推開門,對著屋裡面大喊:“快快快,小醫仙來啦,媽有救了!”只是話音剛落,屋內突然響起震天的哭喊,張信在外頭還不及踏入家門,突然心頭一緊,感覺萬箭穿心般難捱。

他彎下腰,捂著心臟,兩行熱淚譁然而下,他拼命的搖著頭,自言自語的說:“晚了,都完了,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如果我再快一分鐘!不不不,就一分鐘!”

尚溪兒也是一陣壓抑,心裡好像被堵住。她是個靈者,能夠輕易感知到普通人的生命反應,她明明白白的感應到,大門開啟的那一刻,屋內還有一道微弱的生命氣息,但就在她和張信一隻腳已經踏入門檻的那一刻,那道生命氣息徹底消失了。

緩了一會兒,尚溪兒強撐著難受的心情攙扶起張信:“走吧,現在進去,還能見令堂最後一面。”張信無力的點點頭,艱難的往屋裡走去,每一步都好像雙腿灌了鉛一般。

張宅很小,從大門進入庭院到母親所在偏房攏共只有三十來米,張信卻在尚溪兒的攙扶下,足足走了五分鐘。進入屋內,一家老小站在床邊、趴在床上、甚至倒在地上,總之全部嚎啕大哭。

張信撲倒母親身上,張母身體已經慢慢發冷,但現在還尚且留有一絲體溫;張信像是想起來什麼,跪著爬到尚溪兒腳邊,緊張混亂地說:“醫仙大人,江湖上不是都傳說,說就是死了三天的人您都能救回來麼,您快救救我母親啊,快救救她啊!別傻站著呀!”

尚溪兒無可奈何,只能搖了搖頭;不論外界怎麼傳說,死人又怎麼能復生呢。

張信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就連他的家人們也看向溪兒,眼神裡紛紛露出一絲希望。張信妻子也扒住尚溪兒的衣角:“您救救我婆婆吧!求您了,只要救活她,要我怎樣都好。”

尚溪兒只是搖頭:“江湖上把我傳的太神了,就算我再怎麼神乎其神,人死都不得復生啊。就算是我的老師在這,也不可能讓已經仙逝的人活過來啊。”

其實聽到這裡,張信已經明白了一切,他自然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只是他一時間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的母親的離去啊,他都沒能看自己的母親最後一眼。早知道是這個結局,他還不如不去找小醫仙,還不如就在家陪著母親。

“不可以想辦法招魂嗎?把婆婆的魂找回來?!”

尚溪兒又搖了搖頭:“理論上,老婆婆剛剛離世,魂魄還沒完全飄散,留魂之術確實可以將老婆婆的靈魂鎖在她的身體裡,讓她恢復意識。”

“那就快點做啊!您還等什麼?”張信焦急萬分。

尚溪兒接著解釋:“您別急,首先,鎖住靈魂禁錮,不讓逝者投胎,本身便有違人倫;而且,一旦使用留魂、鎖魂之術,肉體就會永遠定格在死去的那一刻,換言之,老婆婆並不會恢復意識,只是成為一具行屍走肉;”她頓了頓,“她的靈魂還會永無止境的一遍遍承受死前的痛苦。

看婆婆離開時的表情,我想她應該是極為痛苦的,估計是因為什麼極為嚴重的絕症離開,你們真的想讓老婆婆再繼續承受這種痛苦,還不能說、不能表達、不能治療麼?”

張信趕忙停止了他不成熟的想法,與其讓母親承受著如此痛苦永生,還不如讓她就這麼離開,至少以後都不會再痛了。“多謝小醫仙,我不會再動留魂的想法了。只是我還有一事相求。”

“您說吧,如果我能做到,便一定極力完成。”

“雖然您無法救活已死之人,但您應該也精通屍檢技術吧,我想請問您能否診出家母究竟為何而死。”

“這到不是什麼大問題,我現在就能解決。”

尚溪兒說罷走到床前,捏起張母手臂,做把脈姿態,水屬性的靈能注入血管,化作一縷縷金絲,直通張母渾身脈絡。

如果說火屬性的許夢最擅長的醫術是煉藥的話,尚溪兒的水屬性則為把脈看診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隨著水金絲在張母身體中穿行跳動,尚溪兒也漸漸發現了張母的病根病因。而得知一切的尚溪兒瞳孔卻陡然放大、顫抖、閃爍;她學醫多年,從沒見過因為這種病導致如此慘烈的悲劇。

她向張家人詢問,語氣中略帶著顫抖:“你們,確定要聽真相麼?”

張信點點頭:“當然。”

“其實,您母親並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曾經一次淋了雨,患上了風寒;如果我估計得沒錯,同一天她還摔倒了,傷到了小腦造成了偏癱,當然,也受了些皮外傷。”

“果然神醫,一說便中,一開始的確是如此,但後來便惡化成了如此情況。渾身潰爛,甚至從嘴角抽搐漸漸變成半邊身子不能動。對了,您方才所述什麼‘小腦’啊、‘偏癱’啊是什麼?”

“這......你們連這些都不知道?”尚溪兒大吃一驚,她知道這裡極為偏僻閉塞,卻沒想到這裡居然連常識都不知道。

“這些我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和你們解釋清楚,我先告訴你們為什麼老婆婆會全身潰爛;這其實......只是因為傷口沒有及時消毒,而且傷口很深,內部發炎、潰爛,又沒有及時消炎,導致炎症區域越來愈大,漸漸不受控制,導致的潰爛。”

“這......您怎麼又說了那麼多我們聽不懂的東西呀。”

“......”尚溪兒的世界觀崩潰了,風寒、傷口發炎,這些在外界連小孩子都會處理的小傷小病,在這裡居然是無解天書般的疑難雜症。

“這些如果你們都不懂,那我的確很難向你們解釋,這其中涉及的醫學知識非常多。”

“非常多?那我能否理解為,導致母親離開的疾病非常複雜,連您治起來都要廢些力?”

為了不然張信太恨他自己,溪兒只有牽強的點了點頭;“是啊,怪複雜的。”

“若無其他事,我便走了。醫館那邊還有許多患者等著我看診呢。還望您幾位節哀啊,早日安葬老婆婆吧。”

“啊,好的,慢走。”張信送走了溪兒,又回到屋裡攥著母親的手哭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尚溪兒六神無主,甚至差點走錯了路。那兩天的看診也是時不時發呆,當然,她專業的醫學素養讓她沒有誤診一個人。但這些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自己努力學醫,將自己的能力學到了僅次於師父的地步,卻還是不能拯救蒼生。

她一直自詡閻王要人三更死,她能留人到五更;卻發現世界上還有許多地方,自己都不知道它們的存在,更不用說幾乎沒有的醫學知識了。就好比太平鎮醫師為張母開的藥,的確能止痛,但卻有慢性毒素成分,用了只會加速身體的潰爛、加快人的死亡;但太平鎮人受傷都是隨手薅一把那種草藥,搗成糊狀塗抹到傷口上。他們只覺得這東西敷在傷口上一會兒傷口就不疼了,一定是好藥。只是因為平時的傷口較淺,所以自然而然可以癒合罷了。

她不斷反思,自己學醫的目的、學醫的報復、現在的能力;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哪裡做得不到位,更不知道如何讓整個世界再無疾病。

她又遊歷了許多偏僻的村鎮,這些鎮子大都無人知曉。但越是為這些鎮子的鎮民看診,她便越懷疑自己,後來,她乾脆放棄了巡診,回到騎士團,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兩年。此時距離大家分別,已經過去十三年了。

她不斷的琢磨自己的醫術,不斷的對自己的能力提出質疑,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自我懷疑中無法自拔。但儘管如此,許夢也絲毫沒有干涉萬分,連一絲開導、安慰都沒有;她猜到,這大概就是這丫頭所面臨的大機緣了,而大機緣的突破是不可有任何人干涉的——尚溪兒必須自己從混沌中走出來!

陡然一天,尚溪兒像往常一樣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來回反覆做著沒有意義的實驗,不吃不喝,她好像快要瘋了,貌似經常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那一天,尚溪兒猛然想起她剛剛拜師時,師父對自己說的話——“只是我要告訴你,地子村的瘟疫並不是我一己之力解決的而是靠所有地宇村醫師共同的努力還有地寧村人民不懈、頑強的求生意識和團結。”

就在這一刻,尚溪兒頓悟了。是啊,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就算她的能力再強,也不可能讓整個世界再也沒有疾病和生離死別,就連御靈王那般強大到實力成迷的尊貴人物都無法完完全全地庇護每一個子民,何況她呢?她唯一需要的,是想辦法將這些醫療知識傳入那些山溝溝裡,讓所有人都有接受高等醫療的能力。當然,這也不是一天一月就能做到的;但她會永遠為之努力。

她求見了林宇王,向殿下提議,募集所有醫師中的有志之士,將他們五人一組,分配到各個偏僻鄉鎮,傳授科學的醫學知識。林宇王很快同意了這一提議,並且發出招募令。許多心有抱負的年輕醫師都紛紛響應號召,這一項提案很快便在全大陸普及開。

失去母親的張信夫妻兩,為了更多的人不再遭受自己母親的痛苦,毅然決然投身醫療學習中;在未來百年中,甚至成為了全靈界屈指可數的醫學世家,更值得驕傲的是,就算千年後,張家都還有醫學傳承;對於完全沒有靈能資質的普通人家庭來說,綿延前年不斷根都是很難的。由此可見張家為了醫學付諸了多大的努力。

就在尚溪兒像林宇王殿下提出議案回到騎士團後,她突然感受到一絲召喚,立刻進入冥想,在冥想中,她看見眼前有一塊藍色靈石漂浮在自己面前。一道優美的女聲從靈石中傳出:“水,世間至柔之物,無色無形,似動似靜,來去無影;潤物細無聲。

現今,你已然參悟水的真正奧秘,這才能夠真正發揮出屬於水的那股柔軟而又剛毅的力量。去吧!孩子,去感受你自身,去感受你真正的力量吧!”

(這裡想要表達的是,水的力量和醫術一樣,一個人硬抗是不可能做出什麼的,而如果慢慢的、細心的從根本上改變,好比為了解決人們無法得到醫治,教育別人醫術一般潤物細無聲般,便能別有一番建樹,發揮出水的真正力量)

話畢,尚溪兒猛然睜開眼睛,強大的靈能在不斷外洩,甚至激動了三位老師。尚溪兒趕忙收回靈能。三位老師也趕到了尚溪兒的房間,許夢焦急關切的詢問:“溪兒,發生什麼了?剛剛靈威......是你嗎?”

尚溪兒只是笑笑,用自信的眼神看向三位老師,而後飆出靈能,極強的靈威壓得三位神級靈者都不住後退;“一百九十萬點?超神級?”三位老師異口同聲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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