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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山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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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有兩個絕頂高手。

一個善劍,世人稱之為劍仙。

一個使刀,世人稱他為刀皇。

每五年,兩人會位臨天山之巔以武論道,溫酒闊談。

那時,山上天空刀劍嘶鳴,地上草木皆俱,時而百花齊放,時而大雪紛飛,有絕世景觀,亦有蒼涼之色。

世間修仙者屆時,多數會聚于山下,以求從那使天地都為之顫抖的刀光劍影中,一窺大道真容。

遠途過往凡人望見,皆跪地叩首,直呼神仙顯靈,求仙人心存善意保佑蒼生。

又是五年時至,山下人頭竄動。

他們雖有求道之心,卻也明瞭那神仙打架的場面,非大能者不可近觀。

只有為數不多的人于山腰之中,或於天山之巔附近。

再遙看山上那人,道風鶴骨面色清秀,目中卻有另一番乾坤。

他雙臂懷劍,白衣隨風而起,靜靜的屹立於此,卻似乎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目觀他年華二十左右,但明事者皆知他修仙已兩百哉有餘,對凡人來說或是幾輩子的光陰,於他而言卻是滄海一粟。

而這兩百年中,世間不乏大能和才華橫溢者,卻都活在了他的陰影裡。

他便是劍仙,名無妄。

無論何宗何院的人,可能會忘記他們的開派祖師是誰,卻都牢記著他的名字,只因他這一生太過傳奇。

十二歲被天擎宗掌門收為關門弟子,在無妄峰閉關十年後,出關時至神人兩族大戰,他一劍斬出劍氣長河。

那時的他毅然立於蒼穹之上,後近兩百哉,殺盡人族各派天才,幾乎斬斷了修士三代傳承,從那以後,無人再敢稱仙。

兩百哉春去秋來,三代人花開花謝。

多少閉關百年的老妖精,出關第一件事,便是先打聽他有沒有飛昇,若還在世立刻封石,繼續閉關。

這是連書上都不敢出現的內容,卻在他的過往中生生上演。

無妄知道徐凌峰已故,但仍未離去,此時的他已下定決心飛昇。

而在飛昇前,他想在這座天下第一高峰上,再好好看看這兩百餘哉生活過的地方,因為這一去便是永別,死後也無法迴歸故里。

“唉…”

山腰中的一位老人遙看無妄,輕嘆道:“他站的太高了。”

世人以此時靠近山巔的距離,對修士劃分三六九等,這對老人來說卻已無關緊要,因為當年意氣風發的他,也是離山巔那人最近的一個。

但此時的他,眼中卻充滿遺憾。

少年立於老人身旁,跟隨目光遙看無妄,問道:“父親,他站的有多高?”

看他年齡十歲左右,但目光卻十分堅韌,那是獨屬於少年的孤傲,是要將群山征服於腳下的意志。

“凡兒,他比天都要高的多…”

“會當臨頂,一攬絕世風光。”

老人收回目光未再多言,他起手輕輕撫摸少年,臉上疼愛神色不予言表,這是一位慈祥的父親,對充滿鬥志少年的最好肯定。

老人雖知,只要無妄還存在一天,無人可再求證大道。

但他從未以此挫敗過自己的孩子,因為他的孩子像極了當年的自己,甚至比他當年更為閃爍璀璨。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最終都化為一把塵埃,雖無一人能如此時的無妄那麼耀眼,敢稱鐵打的劍仙流水的人才,但他終會離去。

後世神話誰譜寫,當歸不屈少年來。

許是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與意志,無妄看去微微一笑,帶有對後輩的鼓勵。

四目相對,那雖是和藹的眼神,卻在少年的心中幻化出了一方新的世界,那裡充滿了廝殺與不屈。

此時的無妄彷彿是位高傲的神明,他揮劍於時間長河盡頭,他的腳下屍山血海,身上萬丈光芒。

看之,不禁讓人想要跪拜於他,臣服於他,這一瞬刺的少年神色恍惚,但少年未後退半步。

“小師弟這是最後一次天山行,此役過後他就要走了。”

此時,近巔的胖子感嘆道。

“趕緊滾吧,最好飛昇失敗。”

胖子身旁立一女子,聞言說道。

她一身紫衣席地,肌膚勝雪,腰似細柳,懷擁挺峰,臂如玉藕,面無表情,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那天山之巔的美景竟不及她姿色一分,但她的話卻十分惡毒。

“他死了才好,別再霍霍這個世界了。”

“額…呵呵……”

胖子尷尬的笑了笑,心中不禁感嘆女人的心思,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這天都快黑了,徐凌峰怎麼還沒來?”山下不少人道出疑惑。

“難道是怯戰了?”

“真有可能,上次之約,他才接了十三招啊…”眾人侃侃而談。

正在這時,一瘦弱女孩向天山走來,她衣著破舊,臉色蒼白,似一葉偏舟逆流獨行,任何一個小浪都會將其拍散,但她目光堅定,眼裡充斥著對抗整個世界的決心。

山下眾人看到小女孩後,紛紛給她讓路,因為人們認得那女孩懷中的刀,那是徐凌峰的刀。

山腰中的少年看到了那嬌弱的身影,她與漫山人海相比,似狂風中的細柳,暴雨下的浮萍,這不禁使少年心頭一顫,一種想要保護的慾望充斥腦海,愈演愈烈。

女孩走的十分艱難,這時有人慾攜她一程,卻被她陌然拒絕,因為在她心裡,這條登山路,是獨屬於她自己的道,也是:

青山不見我,我自向山行。

男子好意被拒,心中升起陣陣怒意,小聲嘀咕:“好心當作驢肝肺,惹了一身晦氣。”

無妄看著女孩向天山走來,孤伶的身影讓他恍惚憶起,曾有一個少年,在大雨傾盆的夜晚,步伐孱弱臨頂天山,他用盡全身力氣在山巔大喊,嘶喊聲中充滿苦楚與辛酸。

力竭後的他倒在一棵梧桐樹下,漫漫沉睡不知多少時間,那少正是兩百年前的自己。

回頭看那棵曾經躺過的梧桐樹,是它為自己遮風擋雨補充生命之源,助自己熬過了那段最痛苦的時光,直至後來遇見自己的師父。

但在無妄心裡,那棵梧桐樹才是自己的第一位師父,也是他的再生父母。

對無妄而言臨頂只是幾個呼吸的事,但於小女孩來說天山實在是高,它要是再高點,真能把天戳個窟窿出來。

這短暫卻漫長的山路,小女孩用盡全身力氣,爬了整整兩天,不知多少次跌倒後又站起。

看客們多數未離去,因為他們都想知道徐凌峰為何缺席。

又是一日,落霞散盡最後一絲餘光,小女孩終於登頂山巔,來到無妄的身後。

那一刻,好似遠在天邊的距離被她走完。

充斥在腦海數日的痛苦,促使著讓她大哭一場,她卻硬生生將那欲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

“家父不幸遭歹人所害,臨終前囑咐我於前日登頂天山拜您為師,我來晚了,望您海涵。”

咚!

小女孩話罷直直跪下,她將父親生平所用之刀平舉於無妄身後。

無妄背對女孩,雖聞言卻未回頭,沉默片刻後道:

“你為何要拜我為師?”

“遺父所囑。”

女孩喘息後,堅定的回答道。

“這不是一個好的理由。”

無妄仍未回頭,他的語氣十分平靜,沒有絲毫感情。

“有所成後,為父報仇。”

女孩未做思考,深吸一口氣後道出。

“如若為此,何人都可為你師,又何必拜於我?”

無妄聞言緩緩說道。

女孩沉默片刻,似是下了某種抉擇,說道:

“我要重拾父願與你戰天山,今朝輸於你,明日我再來!總有一日,我要超越你!”

呼呼…女孩急促的呼吸後再道:

“我要習那生殺之術,不受萬物約束,我願,山海即可平,我怒,天地皆惶恐。”

呼呼…

“我要斬破蒼穹飛昇成仙,臨眾生之上,俯視萬物皆如螻蟻。”

無妄聞言動容,嘴角浮起一抹淡然微笑,他終於轉身看向小女孩,打量片刻後,突然神色嚴厲的問道:

“你說,你要幹什麼!”

女孩不卑不亢,抬頭直視無妄目光,眼中似有烈火燃起,她嘶吼道:

“我說了!我要重拾父願與你戰天山,總有一日會勝你,我要習那舉世無雙的生殺之術,平山海,鎮天地!我要斬破蒼穹飛昇成仙,受眾生敬仰!”

一句長話吼完,女孩面紅耳赤,但她吼出了不甘,也吼出了她的意願。

此時的小女孩腦袋,極度缺氧幾近暈厥,眼中淚滴不受控制,終於流了下來,但她眸中的火焰卻愈燃愈烈。

山巔之人聞言皆動容,是對女孩勇氣的肯定,因為沒有人敢當著無妄的面如此放肆,她成為這兩百年來的那個唯一。

無妄欣慰,轉身背對女孩,輕喃道:“師傅,看來我要再呆上幾年,您可別怪我。”似在自語,只有無妄知道那是在說給梧桐樹聽。

梧桐樹葉無風招搖,“沙沙”聲起,真好似一人在說:“不會的。”

小女孩隨著無妄目光看去,山巔迷霧遮罩,盡頭些許花草,她有不解,無妄在跟誰說話?

嗡嗡…

此時,無妄手中的劍作響,似乎對他的決定充滿不悅,彷彿在說:“你答應過我的。”

無妄隨即拔出佩劍,觀其劍身潔白如玉,那劍穗挽結紅如血,劍顎刻有一字【靜】!劍勢鋒芒逼人,看劍刃,給人一股透徹身體撕裂靈魂的寒意。

“小傢伙,這麼著急。”無妄雙指撫劍道:“那就今天去吧,剛好那家人與我有緣。”

話罷,無妄解下劍穗,撫劍從顎至尖,一絲弱不可察的光聚於指尖。

此時劍勢突然下跌,再觀其劍刃,已沒了那股透骨寒意。

無妄隔空一指,那束光攜劍穗從天山之巔躍起,劃過萬里長河,飛過茫蕩群山,最終落到村落一位正在臨盆的夫人肚中,那劍穗飄下附在她的身上。

此事一氣呵成,山上眾人只見無妄劍指指天,卻沒有人看到那束光和劍穗。

“生了,生了,大爺!大娘生了……”

“祖宗顯靈,祖宗顯靈了啊……”

似乎是看到了那家人的喜悅之情,無妄微微一笑,再次回首,對小女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茹月,徐茹月。”

隨著潮紅褪去,小女孩臉色愈發蒼白,聲音中有一絲顫抖。

但不是害怕眼前的無妄,而是她本就體弱多病,加上連日來的路途崩波,早已讓她成為強弩之末。

是心底那股不可磨滅的執念支撐,她才並未倒下。

“這拜師禮我收下了。”

無妄收劍,起手接過女孩託舉的刀,此時他的語氣裡少了那股威嚴,多了一絲人性。

“但你以後不能像你父親一樣練刀。”無妄道:“女孩子,習劍才好。”

“還有,拜我為師,可十分辛苦,端茶倒水洗衣做飯,這些你可都得會。”

“飯做的不好吃也不行!”

“還要會養花,會撫琴,會制酒,也得能喝,會……”

“謹遵師命。”

徐茹月未能再堅持下去,不等無妄將話說完,草草一句,便暈了過去,可她心裡卻回覆著無妄:

“我答應您,什麼我都答應您,只要您不拋棄我。”

在徐茹月昏迷前的最後一眼裡,在那已經遮住夕陽的夜幕中,她看到了一絲光,那光刺破無邊夜幕,看似遙遠卻又無比相近。

那是…無妄啊,是從那個以後她要叫師父的人身上,發出的光。

無妄臨空撫手,將快跌倒的徐茹月拖至懷中,看著她蒼白的面孔上兩滴淚水滲出,無妄揮手為她抹去,他輕聲細語道:“以後就叫你月兒吧。”

“還有,以後不許再哭了。”

無妄的目光中有疼愛,有憐憫,更有喜歡,因為那個他等了兩百餘哉的人,終於等到了。

“再哭我會打你。”

“小師弟收徒咯,小師弟收徒咯。”

遠處的胖子跑了過來,好奇心作祟的他,欲將徐茹月抱在懷中仔細打量一番,想要看看這唯一一個,能入無妄法眼的人到底有何了不起。

卻不曾想無妄起手一掌將他掀飛出去。

他神色微怒,對著胖子道:“我的徒弟也是你能抱的?今天敢抱她,明天就有膽量想殺我,你這要是反天嗎?”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著實吃了一個大驚,不禁唏噓他可真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同時也都明白,無妄這是在告誡天下所有人:

從今天起,只要他不飛昇,那個叫徐茹月的孩子即使在這個世界橫著走,任何人也不能指責她半句!

因為她有個師傅,叫無妄,是劍仙!

胖子從不遠處起身,被這一掌兩百餘哉的功力打到身上,著實難受。

再回頭看向山下的徒子徒孫,瞬間感覺這一次臉,可謂是丟到了姥姥家裡,他尷尬的同時,心中不禁咒罵起了他這不留情面的小師弟:“真是個不知何為尊師重道,敬老愛幼的狗東西。”

“你在罵我?”

胖子聞言心中一驚,直嘆怎敢忘了無妄會讀心,他連忙回話:“沒有沒有…哪敢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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