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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毫無懸念的比試
兩人入場後，雲瑤道：“徐小姐，先前，琴箏姑娘已經說過由你決定比試內容，那就請開始吧。”
圍在雲霧壇邊上的人越來越多，徐文莠挑高眉毛掃視了一圈，揚頭道：“本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既然我決定，那也不能讓別人覺得我欺負了她。就選我這幾樣裡稍微弱勢的書畫。”
“稍微弱勢”？
看她那個樣子，書畫一定是這裡面最強的。說話說得倒是圓滑，不就是想壓別人一頭？
這樣做作的嘴臉，實在是讓人感覺不舒服。若不是場合實在不對，古瀟已經要上去打人了。
徐文莠又道：“現在正是‘雲空盛景’的慶典之際，所以，不如這次書畫就畫玉瓊灣，也算是給慶典助助興。如何？”
琴箏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只攏了攏衣袖，淡淡道：“可以。”
筆墨紙硯已經備好，兩個人在雲霧壇中央已經準備就緒。正當徐文莠要拿起筆來之時，琴箏卻忽然道：“等等。”她並未看徐文莠，而是對雲瑤道：“我有一個條件。比試時間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見結果。”
古瀟就料定這徐文莠是有所準備，不過，既然是現場作畫，怎麼著都需要時間。如果書畫功底不夠，那短時間一定畫不出來。
果不其然，聽了這話後，徐文莠的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琴箏繼續道：“當然，如果徐小姐覺得半個時辰之內連一幅畫都沒法完成，那就當我沒說。”
琴箏握了握古瀟的手，古瀟則是微微一笑，道：“小箏，別擔心。”
在畫卷的邊上是兩行工整娟秀的字跡——“風滿玉瓊水滿灣，情動相思念動人。”
古瀟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徐文莠自然不會同意。她的琴棋還不如書畫呢，要是真的拿出來，可就真的丟人現眼了。徐文莠惡狠狠丟下一句：“你們都給我等著。”然後轉身就走。
琴箏的畫作被展示了出來。
徐文莠白了雲應泣一眼，似乎是被這麼多人盯著面子掛不住，她慢吞吞地起了身，放下了手中的筆。
徐夫人指著琴箏，道：“她這麼有底氣，就先看她的。倒是要看看，這種來路不明之人能弄出什麼花樣。”
徐夫人和徐小姐一走，吳天法更害怕了。古瀟問他要比什麼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抖個不停。
“阿文！”見徐文莠就這麼跑了，徐夫人也連忙跟了上去，顧不得後面的什麼比試了。
吳天法那邊霧氣仍未散去，一刻鐘時間已到，他滿頭大汗地捏著幾張紙符，空中還有不少在亂飛亂舞，吳天法手拄著膝蓋，怎麼也沒力氣再去管它們了。
紙符全部被捉住，雲霧壇西側的霧氣盡數散開。古瀟手中是一大疊符紙，它們此刻正老老實實地被古瀟捏著，一點也不見剛才的活躍。而古瀟氣定神閒地立在壇上，她看向琴箏的方向，臉上是自信無比的笑容。
差距太過明顯，徐文莠雖然不服氣，但也只能緊咬著下唇，恨恨地盯著琴箏這邊。半晌，她才道：“不過是讓著你罷了，真以為自己很厲害？”
徐文莠顯然還沒有做完，她依然在塗塗畫畫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古瀟毫不懷疑琴箏的能力。她和琴箏從小一起長大，琴箏一直以來都是令人羨慕的才女，是真正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半個時辰的時間，別說只畫一幅畫，就算是再配上兩句詩都綽綽有餘。
雲瑤道：“吳公子，你和古瀟姑娘的比試並不是直接對戰，而是捕捉空中的紙符。捕捉數量多者獲勝。場地劃分為兩塊，你可以自由選擇任意一邊。”
無論是調色還是作畫，琴箏這邊都有條不紊，一舉一動之間優雅大方，讓不少弟子都看直了眼。
古瀟就在徐夫人不遠處，聽了這話，道：“徐夫人，我們已經同意比試，你一口一個‘來路不明’，真就對徐小姐這麼有信心？如果輸了，你恐怕會顏面掃地，成為笑柄吧？”
未等徐夫人反駁，周圍人已經發出一陣驚呼。
這幅畫長約五尺，以晹宮的視角展開了整個玉瓊灣的景色。無論是用墨的輕重還是線條的勾勒，每一筆都抓形極準。
古瀟注意到，在水雲天附近畫著兩個小人。其中一個一身玄衣，長髮被風吹亂，看上去卻是恣意瀟灑，而另一個則是一身櫻草襦裙，顯得端莊典雅落落大方。對上琴箏的目光，古瀟不禁微微一笑。
徐夫人臉色變了，她眉毛一橫，指著古瀟罵道：“你！！！欺人太甚！”
一聽不是直接對打，吳天法多少放鬆了一些。他這才在吳天霸的催促下磨磨蹭蹭地走了上來。
不出古瀟所料，徐文莠面色一黑，高聲道：“半個時辰就半個時辰，本小姐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勝負已分。
與其說是畫作，不如說是畫卷。
小箏不錯嘛。徐文莠這樣注重面子的人肯定受不得激怒，這樣的激將法她一定會上當。
琴箏道：“不勞煩徐小姐讓著。你剛才說‘琴棋書畫’裡最弱的是書畫，為了不讓徐小姐讓著我，我們可以比琴和棋。”
半個時辰結束，琴箏已經停下了筆，從容不迫地起了身，看來已經是完成了。
兩幅畫放在一起，高下顯而易見。
琴箏冷冷地看著她，並不出聲。反倒是雲應泣開口道：“徐小姐，半個時辰已經到了，是不是向我們展示一下你的大作？”
是琴箏的筆跡。
比試內容很簡單，兩個人需要捕捉紙符，時間限時一刻鐘，能夠獲得紙符多的人獲勝。
站在霧氣之中，古瀟並不感覺危險。這種霧氣和夢霆的那場試煉比起來差得遠了。
紙符的移動速度倒也不快，拿到它們對古瀟而言簡直輕而易舉。對於修靈者而言，這種比試也就是拿來消遣，幾乎不需要費什麼力氣。怪不得雲瑤一再強調這是些小遊戲，看來以往的雲空盛景也是沒少照顧這位吳公子啊。
這兩人畫的是誰，古瀟再清楚不過了。
兩人都沒有了異議，作畫開始。
古瀟面不改色：“我聽說，你還是修靈家族的人，但是我看這種涵養恐怕不符合徐夫人您的身份啊。”
雲霧壇上有濃霧蔓延開來，雲瑤使了個靈術，原本乖乖飄浮在空中的紙符便瞬間沒入霧中沒了蹤影。她道：“有些紙符會發動攻擊，但是威力不大。二位，請開始吧。”
相比琴箏的作品，徐文莠的那一個就寒酸了不少。雖然畫得也還可以，但是畫面很小，而且內容不夠豐富。而且，說是書畫，徐文莠的這一幅只有“畫”，沒有“書”。只能算得上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畫，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吳天法雖然愛面子，但似乎有比丟了面子更讓他恐懼的事情，所以他毫不遲疑老老實實地認了輸。吳天霸臉都青了，他陰沉著臉色讓吳天法和他回去。
至於另一側的徐文莠就顯得很慌亂了，在半夏的幫助下，她依然手忙腳亂，甚至還打翻了硯臺。
雖然這場比試琴箏和古瀟贏得徹徹底底，但是結果卻並不如意。徐夫人和徐文莠直接走了，吳天霸也沒有為他的言行道歉。
琴箏沒有攔住他們，而是看著幾個人離去的方向，目光中帶著幾分冷意，似乎已經有了什麼打算。
古瀟倒是並不十分在意這件事。
勝負已經很清楚了，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對那些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臉面。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面子，比他們捱了一記響亮的耳光還難受。不管是徐家的人還是吳天霸，這幾人都未曾見過古瀟和琴箏的真實實力，所以古瀟只是想給他們一個小教訓。只不過……若是再有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
雲應泣湊過來道：“古瀟，你們可真厲害，這一下正好殺殺他們的威風。”
古瀟看她一眼，搖了搖頭。
接下來，還有其他的遊戲陸陸續續開始，古瀟並沒受什麼影響，但琴箏似乎沒有心思繼續玩了。
每一輪遊戲的獎品都不同，古瀟對別的都不感興趣，等到“白雪青蘿”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才亮了亮。
雲瑤也發現了古瀟對這一次的獎品很感興趣，於是主動道：“古瀟姑娘可願意參加這次的遊戲？”
想著這次的內容也就是什麼比武射箭之類的，古瀟笑著道：“好啊。”但是聽到這一次的遊戲內容，她就笑不出來了。
明明有這麼多專案可以完成，為什麼這個遊戲偏偏要比音律？！
古瀟握著碎靈簫，面色僵了一瞬。她雖以碎靈簫作為武器，但是這個靈器在她手裡也沒發揮多大作用。而且不僅沒發揮它該有的作用，古瀟還經常把它當短劍使，這讓不少人都心疼起了碎靈簫，就差沒把“白瞎了這麼好的靈器”幾個字寫臉上了。
在夢霆的時候，孟筱芙不止一次嫌棄過古瀟，她最常對古瀟說的就是：“碎靈簫沒有你這麼用的。”
其實古瀟不是沒有研究過，但是她吹出來的曲子實在是不成調，雖不說有多難聽，但確實可以稱得上是“碎靈”。說起來，碎靈簫成了名副其實的靈器還是因為她之前對戰鬼煞的時候用了天御靈狩強行讓法器和自己產生了共鳴。強行……怎麼聽起來像是惡霸強迫良家婦女一樣……
在音律上屢試屢敗屢敗屢試的古瀟也納悶，她唱歌也不跑調啊，怎麼就吹不明白這支簫了呢？
不過眼下更要緊的事還是把吹簫應付過去，儘量不要太出醜就是了。
一見碎靈簫，不少弟子都小小地驚呼了起來。一時間，議論聲四起。
“這是……碎靈簫？！”
“好像是！據說是夢霆親自打造，能夠直接攻擊靈體，威力巨大無比！”
“難怪這兩個人這麼厲害，原來是夢霆的弟子！”
“可碎靈簫這麼厲害的靈器，我沒聽說它制過什麼敵啊？”
“我也沒有，難不成古瀟姑娘不會吹？”
“……”
古瀟還在想說些什麼把話題折過去，就聽見琴箏的聲音。她不疾不徐道：“我姐姐自然是會的，不過，只是吹簫未免有些單調，姐姐的簫音就由我來和吧。”
說罷，她走向古瀟，低聲道：“無須擔心，姐姐只管吹便是。”
“小箏，”古瀟愁道：“可我吹不成調子，一直都斷斷續續的……”
琴箏微笑道：“無妨。姐姐想怎麼奏便怎麼奏，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她說的篤定，古瀟只好點頭。此時此刻，她非常後悔當時為什麼不好好修習音律，若是再多用些心，也不需要琴箏和自己一起難堪了。
古瀟思考一會，決定吹一個她最熟的曲子。不過，這“最熟”也是相對於她本人而言的。
追魂箏一出，眾人又是一陣驚歎。不得不說，琴箏的音和得極好極準，本來只是一段單調的曲子，有了琴箏的和音，就愣是變得深奧悠久綿長婉轉。一曲終時，聽者都還回味無窮，嘖嘖稱讚。
雲瑤微笑著將裝著“白雪青蘿”的盒子交給古瀟，道：“二位姑娘果真實力不凡，不愧是夢霆弟子。‘白雪青蘿’姑娘受之無愧。”
古瀟一陣心虛，心道：“這根本不是我的功勞……”但她還是非常鎮定地接過“白雪青蘿”，笑道：“雲姑娘謬讚，多謝了。”
一整天，古瀟都沒再見過徐夫人和吳老爺他們。慶典第二日的活動結束，眾人都離場回去休息了。狐七說是想吃東西，叫琴箏一起走了。
剩下古瀟一個人，她本打算先回房間，卻被雲中淚單獨叫住。
雲中淚道：“古瀟姑娘，這個是這次遊戲的特別獎品，請收下。”
古瀟抬眼看去，雲中淚手中提著一個綢緞包裹，不知裡面有什麼。她的臉上依然戴著一副古銅色的面具，叫人沒法看清她的表情。
古瀟疑惑道：“雲姑娘，這次遊戲的獎品不是已經發完了嗎？怎麼還有？”
雲中淚下意識地捏了捏包裹的邊角，淡淡道：“我的疏忽，忘下了。”
對話的這期間，雲中淚一直都沒有抬頭看古瀟。
古瀟只好接過來，道：“多謝雲姑娘。”她抱著包裹正要往回走，卻突然又被雲中淚叫住。
她轉頭，正對上雲中淚的目光。
那個眼神極為複雜，帶著些期待，帶著些緊張，甚至還帶著些恐懼。
不過，與這複雜的眼神並不匹配的是她的聲音。雲中淚的聲音平穩而冷靜，她道：“古瀟姑娘，你和另一位姑娘是夢霆弟子，那位琴箏姑娘與你是……？”
古瀟笑道：“小箏是我妹妹。”
雲中淚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你們的姓氏？”
古瀟又笑了，她道：“我和她不是親姐妹，但是感情不亞於親生姐妹。”
聽了這話，雲中淚眼中似乎有一抹失望之色閃過，不過這抹神色轉瞬即逝，她微微低頭，道：“天色不早，我……不打擾了。”
古瀟也不多留，只道：“那便就此別過，雲姑娘再見。”
雲中淚微微張口，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她只是微一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古瀟回到房間之時，琴箏已經在房中了。古瀟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狐七不是說要吃東西嗎？你們沒去？”
琴箏搖搖頭，道：“他又說不想吃了，我就回來了。”
古瀟失笑道：“那傢伙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分明就是孩子脾氣。那他現在去哪了？”
琴箏道：“他……已經先回去了。”
“明日就是‘雲空盛景’的最後一天了，慶典結束我們也該啟程了。”古瀟伸了個懶腰，又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今天還收到了遊戲的特別獎品呢！”她將那個綢緞包裹開啟，道：“看看是什麼……”
看到裡面東西的時候，古瀟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驚奇和喜悅。包裹中靜靜地躺著一條雪白的襦裙，裙邊是用銀線繡制的花紋，看著這件襦裙，彷彿置身潔白的飛雪之中，讓人感到靜謐安詳。
古瀟將裙子小心地提起，她端詳了片刻，正是那家成衣鋪中獨一無二的“雪舞霓裳”。她道：“小箏，你和它真的很有緣分。”
琴箏遲疑片刻，道：“姐姐，這個是……？”
古瀟道：“啊，這個是雲三小姐給我的，是今天遊戲的禮物。”
琴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古瀟又道：“不管那些了，小箏快來試試，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琴箏猶豫一下，還是點點頭。古瀟非常自覺地離開房間站在門口。幾分鐘後，房門被開啟，琴箏道：“姐姐，我換好了。”
古瀟回頭，正對上琴箏一雙光華流轉的美目。這套“雪舞霓裳”果真極適合她。雪白的裙子襯得她的面板更顯白皙細嫩，她的身段也和衣裙完美地匹配，在月光之下宛若仙女下凡。
“姐姐？”
古瀟回過神來，發現琴箏正微笑著看她。
“姐姐怎麼了？”
怎麼了……當然是看呆了。
古瀟非常承認，琴箏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而且還屬於那種越看越耐看的型別。
她臉一紅，道：“沒什麼沒什麼。你穿這個太合適了。”說完這句，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道：“不過，還少了這個。”
古瀟把“白雪青蘿”從盒子中取出，小心地插在琴箏的發中，然後後退兩步，滿意地點點頭，道：“這樣就完美了！”
“姐姐……這個是送我的？”
“當然啊。”古瀟笑道：“說起來，你和‘白雪青蘿’也很有緣分。之前在北市路過玥瓏閣的時候，我就看到這支簪子了。當時就感覺它一定很適合你，只不過因為很多原因沒能把它買回來。等到我們離開望靈山的時候，我又去了一次，掌櫃告訴我這支‘白雪青蘿’是別人預訂的，而且已經取走了。”
琴箏一怔。那日她看中的並不是這支“白雪青蘿”，而是擺在它附近的“秋夜楓華”。她本想把那條手串買下來給古瀟做生日禮物，於是便有意無意地多看了幾眼。可是，這樣細微的動作竟然被古瀟發現了，並且誤以為她喜歡那支髮簪。臨行前古瀟悄悄去玥瓏閣竟然是為了給她買髮簪。
她本以為古瀟也是看中了那條“秋夜楓華”，卻不曾想，古瀟一直都沒有想著她自己。
古瀟又道：“那個掌櫃說他家的珠寶首飾都是有靈氣的，會尋找它們的有緣之人，現在看來果然是沒錯。”
琴箏的心頭一陣暖流用過，她輕聲道：“謝謝姐姐。我很喜歡。”
第二日，古瀟和琴箏剛出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雲應泣站在房門口，一臉凝重地道：“古瀟，琴箏。徐文莠死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