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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商人，句句不離錢錢錢的。還有他那個居高自傲的態度，真是叫人討厭得緊。”甄甄眼看著姜長柏走出了暖閣，忍不住開口吐槽。
“有錢的人可不一定是俗人。”姜雲曦瞥了楠楠一眼，“圓滑世故也不過是生意場上的需要罷了。更何況，我也喜歡錢。”
姜雲曦語氣跳脫，開了個玩笑。
甄甄嘟著嘴，“不行，這個也和京中的貴族子弟的脾性差得太遠了些，肯定會受到排擠的。”
甄甄也學會了從姜雲曦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是啊，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姜雲曦輕嘆了一口氣。
京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一個比一個清高，是絕對容不下一個商人做他們的同僚和朋友的。
之前姜讓不受京中貴族們的待見，除了姜讓自身沒什麼才能之外，還有一點更重要的就是，姜讓是庶子。
世家大族中的嫡庶之分尤為明顯。
便是一家之中嫡子無能，庶子有才幹，也不會叫庶子越過了嫡子去。
這就是世家大族中的鄙視鏈。
“這姜長柏在克州的生意做的很大嗎？”姜雲曦微微蹙眉，“我之前怎麼沒聽說過？”
楠楠認真地介紹了克州姜家的情況，“這克州的姜家靠海，便是靠著船運為生。”
“過去沿海的海盜猖獗了些，克州的姜家便花重金收服了一部分海盜，劫掠其他家的商船，排擠掉競爭對手，才有瞭如今挺大規模的生意。”
“姜公子是克州姜家的長子，如無意外，日後定是會繼承家產的。克州姜家便有意將他往繼承人的方向培養。想來才養成了如今的性子。”
姜雲曦點點頭，知道楠楠是用了客氣的說法，克州姜家應該主要做的是海盜和海上押鏢的生意。
她也知道，姜長柏並不志在官場，也不適合官場。
“叫下一個進來吧。”
……
雖然姜雲曦眼睛是注視著一個接著一個進來的姜家子侄，但她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姜雲曦走神了。
姜雲曦看過了雜耍、看過了有人在她面前吟著吹捧她的打油詩、看過了六七歲的小子在她面前一本正經地揹著三字經……
她實在是對這些人提不起什麼興趣。
一些常規的問題便由楠楠開口詢問。
姜雲曦只是靜靜聽著，很少有補充。
說明她確實沒看上面前的人。
身穿深藍色祥雲紋織繡外裳的姜唸白，走到了姜雲曦的面前，朝著姜雲曦行了一個禮，“郡主妝安。”
姜雲曦抬手，“你坐吧。”
姜唸白行了一個謝禮，將手中的文稿呈給姜雲曦，“這是我的拙作，還請郡主指正。”
姜雲曦接過甄甄遞來的紙張，嘴角微微勾起，“你是第一個將文章呈上來給我看的人。不過，你這麼有自信，覺得我能看得懂？”
“雖然郡主自小身子不濟，但太后娘娘給您請了太常博士開蒙。也常常聽聞，郡主在飛花令中作的詩詞流傳在外，我便知道郡主胸中自有溝壑，我只怕我作的這篇文章入不了郡主的眼。”姜唸白的語氣裡沒有故意的阿諛奉承，態度顯得十分誠懇。
這句話引起了姜雲曦的警覺，姜雲曦嘴角的笑容只停留在表面，“你倒是對我的情況很熟悉嘛。”
聽到姜雲曦略有些沉下去的語氣，姜唸白忽地抬頭看著姜雲曦，覺得自已剛剛的話惹惱了她。
姜雲曦掃視著他的文章，眼中平靜無波。
姜唸白便不好在此時出聲打斷她了。
姜雲曦將紙張摺好，遞給甄甄，看著姜唸白，微微勾起嘴角，“寫的很不錯。”
“郡主謬讚了。”姜唸白又站起身來朝姜雲曦行禮。
“不必這麼麻煩，我不看重這些虛禮的。”姜雲曦覺得眼前的姜唸白十分拘謹。
“姜，念，白。”她喃喃地重複了一聲。
“你是從景州來的吧？”姜雲曦腦中略一猜想，便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對她的情況十分的熟悉，也需要在她這裡安排一個人。
“是。”
姜雲曦眯了眯眼，“你為何沒參加去年的秋闈？依著你的文章，中個進士不是難事。”
“時運不濟罷了。當時大病了一場，下不來床，沒辦法去考場，錯過了機會。”
“確實可惜。”姜雲曦點頭，“你的文章我就收下了，我還想要仔細地觀摩一番。若是你還需要，我便遣人抄錄一份之後還給你。”
姜唸白搖搖頭，站起身朝姜雲曦行了一個禮，“文章都在我的腦海裡。請郡主隨意取用。若有不通之處，郡主可隨時喚我來解釋。”
他的姿態放的很低。
姜雲曦點頭，“你先出去吧。”
看到姜唸白走出了暖閣，姜雲曦轉頭看著楠楠，“這姜唸白的名字，我之前也沒有聽到過。他是……？”
楠楠翻了翻查到的籍簿，“這位姜公子是景州姜家尋回的一位外室子。他的生母是個女伶，獨自撫養了他十六年，之後患上了咳疾，拼上了一條命，才將姜公子記入景州姜家的族譜中。姜公子正式接入姜家，也不過是前年的事情。”
“因著之前是賤籍，姜公子不能參加科舉。所以，他現在還是個白丁的身份。”
姜雲曦點點頭，想著這景州姜家的事情確實是一筆糊塗賬。
不過，景州的姜家能將姜唸白接回，說明景州的那位家主還是挺重視與那位女伶的私情，也挺看重姜唸白的才能的。
不然，姜唸白一個身世存疑的外室子，是入不了姜家的族譜的。
只不過……姜雲曦還有別的考慮。
姜唸白的禮數、氣質、文采在這一眾姜家子侄中算是拔尖的。
但他像是被某個人故意地送過來的。
那個人……她的皇叔，已經將主意打到了她的頭上了？
姜雲曦知道，趙長瑜是要做皇帝的人。
也想要助趙長瑜一臂之力。
趙長瑜想往朝廷中安排人手，她理應是可以幫忙的。
但是，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把“鎮國公”這個頭銜送出去換這個人情。
姜雲曦和姜雪依需要在趙長塔這一朝中鞏固自已的權力，難道在未來趙長瑜的朝廷中就不需要鞏固自已的權力了嗎？
將鎮國公的官位送出去，待到日後趙長瑜登基，姜唸白唯趙長瑜馬首是瞻。
姜唸白和趙長瑜還會奉太后姜雪依為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