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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赫雨霏拿著胡琴坐在了新仙林豪華大堂歌廳裡對面的沙發上。
這新仙林中午只有宴席,夜間才有歌場。赫雨霏望著對面的歌場心想:這洋歌曲聽著也簡單,掙錢也多,自己學一學應該也能唱。京劇更是不在話下,今天也不知客人是要點哪一齣段子?
“小赫,上來吧,我領你過去。”這魏經理的聲音打斷了赫雨霏的思緒。
“客人想聽哪一段?”赫雨霏問道。
“進去問客人!”魏經理又上下打量了赫雨霏一遍,目光落在了赫雨霏的腳上。
赫雨霏也習慣了別人看她的腳,因為自己是滿族,沒有裹腳的習慣,在那個絕大部分女性都裹腳的時代,很多人都好奇的盯著她的腳看,她也習慣了,見怪不怪。
“唱幾……?”赫雨霏剛想張口問魏經理要唱幾首歌,畢竟客人給了二十個大洋這麼多錢,就被魏經理一把推進了包房。
一屋子凶神惡煞的人,腰間還掛著斧頭,赫雨霏也是無奈,這種場面也見過,但是以前有爹爹領著沒覺得怕,這次確實是有點害怕了。但是處在社會最底層,為了生計,沒有辦法!
“幾位老闆想聽著京劇的哪一段?”赫雨霏拿著胡琴,怯怯的站著。
“你拿手哪段就唱哪段。”那段譽德色眯眯的盯著那姑娘的大腳,笑著道。
這段譽德心道:這姑娘的身材臉蛋倒是極品。十幾年前我幹哨兵時,就摸了個大腳娘們,當時只覺得這大腳醜死了,晦氣死了,沒成想這大上海人口味卻這般獨特,這大腳反倒又成了洋餑餑、香餑餑了!要是那金爺耍夠了,看我能去耍一耍吧!
想到這裡這段譽德又淫笑了幾聲。
“好,好姑娘,好曲,唱吧!”金爺看了看赫雨霏的大腳,笑了笑,又忙催促道。
臉又轉向了身邊的段譽德和白懷仁,偷偷的笑了笑,輕聲朝二人道:“會做事!”
赫雨霏也能感覺這幾人都像是黑道人物,不像好人,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見機行事,不能自亂陣腳,就硬著頭皮道:“給各位爺唱一段《盜御馬》!”
“《盜御馬》好,《盜御馬》好!就唱《盜御馬》!”段譽德也是興奮異常。
隨即自彈自唱了一曲京劇《盜御馬》。
曲畢。
“唱的好,唱的好,賞錢!賞錢!“那金爺一邊鼓掌一邊叫好,白懷仁忙遞過一把大洋。屋內人也是齊聲鼓掌。
赫雨霏接過銀元,手卻有點抖,她總有點不祥的感覺。
“姑娘,我點一段《貴妃醉酒》,你可會唱?”那金爺笑道。
“老闆,我僥倖跟我爹爹學過幾句!”赫雨霏道。
言罷,就唱了起來。
“海島冰輪初轉騰……”
正唱著,那屋內幾人卻使個眼色紛紛離席,只留下白懷仁和一個小跟班,在那抽菸。
“醉中悠悠人事盡,胭脂淚……”唱到這貴妃開始喝醉了時,赫雨霏卻也慢慢感覺有點頭暈,這楊貴妃醉了,難道唱她也會醉,不對,哪裡有問題……
赫雨霏的眼皮有點沉了,努力的睜開,望了望坐在屋內那兩人,那兩人都把那煙拿的離自己老近了。
這人鼻孔裡怎麼還有團棉花?
“泊……”赫雨霏想往屋外走,腿卻軟了……慢慢的眼皮也睜不開了……,現在,她只想到了他的泊豪!
雨霏又努力的掙開了眼,見那吸菸的兩人走了出去,那姓“金”的一個人走了進來,笑著。
雨霏眼睛意識越來越模糊,胳膊和腿如同灌了鉛,不管怎麼使勁,卻一動也動不了!
那金黃榮果然淫笑著把她拖進了包廂後面的小門,這兒原來還有間暗室,金黃榮又反鎖了這個小門,把赫雨霏抱上了床,給赫雨霏脫了鞋,又再確認了一眼,是和洋人一樣的大腳。
“嘿嘿”淫笑了幾聲。
赫雨霏殘存的意識卻無論如何指揮不動自己的胳膊,感覺到這次完了,如果被人侮辱,那就去死!忽然又聽到外面有人吵嚷。
那金黃榮也聽到了吵嚷的聲音,他縮回那雙髒手,罵罵咧咧的就走到了包廂門口,也不開門就罵道:“娘希匹,再壞老子好事,一斧子砍死你們!”
又罵罵咧咧的回來了,剛想動手再解那大襟上衣釦子,卻又聽到踢門聲。
金黃榮氣的又跑到門口罵自己兄弟了,罵道:“娘希匹,都是廢物,養你們還不如養條狗!”
金黃榮罵完了,還是忘不了他到手的獵物,這又折返回到小屋,又想動手。
卻聽的“咣噹”一聲,鎖的好好的門居然被踹開了!
誰踹的?!
7月17日上午,這日,泊豪比平時更忙,一邊忙著給病人開方,一邊幫著x光片室的拍片,因為那鄧卓宏有事請假,泊豪對機器非常熟悉,所以就兩邊跑的幹著了。
賀泊豪正在透骨機前忙著,忽然兩個八九歲的一身髒兮兮的小男孩被鄰座的楊醫生領了過來。
“賀醫師,說是找你有急……!”那楊醫師話沒說完,就被兩個孩子打斷了。
“哥,快跟我們去救嫂子”一個稍大點的孩子拉著衣服就往外拽。
“快!”另一個也推著泊豪後背,把他往外推。
泊豪瞬間就明白了——雨霏出事了!
這泊豪眨眼間就閃到了門外,招手攔了輛黃包車,塞給了車伕一把大洋,道:“我是濟世的醫師,借用一下,救人!你在這等著!”
那兩個孩子這才來到門口,泊豪左右手一把抓起一個孩子提上了車,轉臉道:“往哪去,你們指揮!”
那大點的孩子急道:“新仙林,先直走!”
泊豪一溜煙的就跑起來了,跟那旁邊的小汽車都並駕齊驅了。
那車伕抬頭看了看濟世藥房的大金匾,心想在藥房門口,定是這醫師急救病人,掂了掂手裡的大洋,也就耐心在藥房門口等著了。
頃刻間,到了“新仙林”大門口,那門衛攔著不讓進。被那泊豪一腳踹出去幾米,癱在地上,也不知死活。
這賀泊豪在賀家村時能一腳把山上的石板踹斷,賀正力都不如他力大,那門衛哪裡知道。
剛進了大堂,就聽的二樓在吵吵了。
“你們‘濟世’算老幾?有麻風病人也輪不到你們管!”這是剛才那新仙林魏經理的聲音。
“衛生局有令,任何人不得私藏麻風病人,就是衛生局委託我們‘濟世’管這事的!”這分明是熟悉的同事鄧卓宏的聲音。手裡還拿著濟世藥房的工作證件。
“泊豪哥快來救嫂子,我們在這!”這一定是小六子的聲音!
小六子的話音沒落,那賀泊豪已經到了二樓那段譽德和金黃榮的包廂前,果然眼見那一群人按著鄧卓宏和小六子,好幾個人手裡還拿著把斧子。
泊豪知道,這幫人渣肯定也是礙於“濟世藥房”在上海的威名,料他們也一時半會也不敢下手。
鄧卓宏朝那個“海棠廳”大包間努了努嘴,賀泊豪知是這間了,一腳一個揣倒了門口的兩個打手,手裡的斧子也沒派上用場,“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泊豪又“咣噹”一腳踹開了門,往裡闖去。
這一群人看呆了,雖然這一個個都是血雨腥風裡打殺過來,見多識廣的打手,但沒一個人見過這麼快的腿法和身手。
話說這裡面的金黃榮剛想著獵物到手,可以盡情享用了,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掃了興致,最後門竟然都被踢開了。
金黃榮怒火中燒,就把那斧子別在腰間,心想:我先扇他一巴掌,再給他一斧子。
剛出了這內屋小門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般閃了進來,一把推開自己,又蹬開內室小門,扶起了床上的赫雨霏。
這賀泊豪右手抱著赫雨霏,左手幫她系那兩顆釦子,釦子繫好了,人卻也閃到了包廂大門口。
這金黃榮只被推了一把肩膀,就覺得臂膀火辣辣的疼,心想:我倒要看看這是哪個三頭六臂,敢在上海灘動我金黃榮!
這黃金榮出了包廂門,看那守著包廂的打手都好似被踹斷了腿,一條腿耷拉著,跟爛泥一樣,兩人都正在那“嗷嗷”叫呢!
這群人看著賀泊豪身手敏捷的程度簡直超越了豹子,力量又大的簡直賽過老虎,知他定不是凡人,看他抱著賣唱的出來,居然面面相覷,那斧子拿在手裡卻也不敢比劃。
按著小六子的那幾個人,覺得這屁孩子沒啥力氣,也不用管他,也就鬆開了他,騰出了手來拿了斧子,準備所有人一起和賀泊豪打一場惡戰。
這賀泊豪倒是鎮定,抱著赫雨霏後就不再奔跑了,轉臉看到了金黃榮。
那金黃榮剛想張嘴罵:“媽……”
還沒等他罵出口,只聽“啪啪”兩聲巨響,“咔嚓”又一聲脆響,那賀泊豪已經打了金黃榮三下。
“啪啪”兩個耳光把金黃榮的臉給扇的山響。
“咔嚓”一聲脆響,顯然是已經把那金黃榮大腿給踹斷了。
這金黃榮也六十多歲了,哪經得起這般手段,癱在地上鬼哭狼嚎。
這時小六子也湊到了泊豪哥身邊,去醫院找賀泊豪的兩個孩子也跟到了小六子身後。
泊豪道:“你們放了鄧大哥,我就饒你們一死,要不然你們看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上,怎麼打,隨你們挑!”
那鄧卓宏也是機智,道:“政府衛生局號令‘濟世’藥房來你們‘新仙林’查麻風病人,你們膽子倒不小,敢抓我了!還不快鬆手!”
這時,人群裡的白懷仁忽然掏出一隻手槍,陰森森的槍口指向賀泊豪,道:“放下那賣唱的,你小子是吃了賊心豹子膽了!”
白懷仁話音沒落,賀泊豪就覺得身後的小六子朝賀泊豪左屁股上遞著東西,賀泊豪右手抱著赫雨霏,騰出左手一摸,也是把手槍。
他從沒用過手槍,卻也鎮定,右手抱著赫雨霏,左手接過手槍順手就送到了身旁那金黃榮的嘴唇邊,直直的就捅進了那老東西嘴巴里。
身後的三個孩子倒是機靈,看哥哥一手抱人一手拿槍不得勁,前邊兩個人一人扶著赫雨霏一個胳膊,後面還有一個扶著後背。這吵吵嚷嚷的聲音赫雨霏能模糊聽到,但就是腿上沒勁,仍然站不住!
那黃金榮看似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其實比誰都怕死,斷的腿也不顧了,忙舉起雙手。
這時人群裡那段譽德看了看賀泊豪手裡的槍,驚訝的張大了嘴,正在身上到處摸索,想來是他的槍不知怎麼的就到了賀泊豪手裡。
這黃金榮帶著哭腔,槍管在嘴裡又說不清楚,咕噥道:“都都放哈康(放下槍)有哈(話)好說(縮)!”
“叫他們把人放過來!把槍放在地上往後退!”賀泊豪鎮定的命令金黃榮道。
“快杭(放)人,娘希匹,開(快)!”那金黃榮指著這群人罵道。
幾人果然乖乖的放了鄧卓宏,那鄧卓宏趕忙撿起地上手槍,跑過來槍口緊緊的抵住了金黃榮太陽穴,對金黃榮道:“讓他們都進另一間包間,進去後鎖好門!”
金黃榮看有兩把槍指著自己,嚇得褲襠都溼了,一手舉高保持投降姿勢,另一手指著那個包間,吼道:“娘希匹,開(快)都進去!”
一群人看到兩把槍都在對方手裡了,也怕死!乖乖進了房間,關了門。
這鄧卓宏和兩個小孩子拖著金黃榮,小六子幫著賀泊豪扶著赫雨霏,六人奔“新仙林”大門口而去。
鄧卓宏一邊走一邊朝包間內喊著:“都老實的,一個鐘後再出來!否則送你們吃槍子!”
賀泊豪抱著赫雨霏穩當的健步走下了樓梯,鄧卓宏和幾個孩子像拖死豬一樣把金黃榮拖下了樓梯,幾人都到了新仙林的大堂裡。
賀泊豪聽到門外很嘈雜,忙又把長袍脫下,蓋著赫雨霏的臉,又往外抱去。
這時新仙林的下午歌場已經快開始了,門口已經站滿了人。
達官顯貴,黑道白道,三教九流,哪有不認識金黃榮的?
這新仙林又在鬧市區,大街上四面八方的人都像趕集一樣圍了過來。
看到那金黃榮襠下溼了一大片,鬼哭狼嚎求饒的樣子,紛紛忍俊不禁,看這兩個年輕人拿著兩把槍,抱著個人,雖然蓋著臉,看衣服似乎是個姑娘,又帶著幾個孩子,沒有一個上前過問的。
這些人也都心知肚明,金黃榮肯定又是在禍害姑娘,被人家的朋友救了,拿槍差點給打死了!
鄧卓宏又問金黃榮要來了汽車鑰匙,問道:“哪輛車是你的?”
金黃榮忙指了指門外那輛最大最闊氣的。
三個大人三個小孩,隨即開門上了車,把那死豬一樣的金黃榮扔在了地上。
新仙林包間裡的一群烏合之眾從窗戶看到這三個大人三個小孩開車走了,也慢慢的開啟大門,湊到了金黃榮身旁。
那金黃榮癱在地上,趴著,掛在腰間的那把小斧子,還在!
圍觀的群眾圍的裡三層外三層,鴉雀無聲的圍著,突然,也不知從哪脆叫一聲“拿那斧子,砍他!嘿嘿”
全場男女老少跟著一起,鬨堂大笑!
包括斧頭幫的成員。
六人開車揚長而去。
那幫斧頭幫成員忙又繃住臉揮著斧子嚇唬群眾道:“都散了!都散了!”
鄧卓宏開車技術很熟練,一邊開還一邊關切的問道:“雨霏姑娘怎麼樣了?”
賀泊豪讓赫雨霏半躺在後座,給赫雨霏把著脈道:“脈搏正常,呼吸心跳正常,估計用的迷藥,待會應該能好!”
賀泊豪讓兩個大點的孩子扶住赫雨霏,自己下車跑進店裡,拿了幾包藥揣進了懷裡。找個帶蓋的杯子,打滿了水,端著就快步到了車前。
那黃包車伕還在等賀泊豪呢,他看著了賀泊豪,忙湊了過來。
賀泊豪又問鄧卓宏道:“身上有大洋嗎?我用了他的車。”
鄧卓宏把身上的幾個大洋都遞了過去。
賀泊豪又道:“師傅,車在‘新仙林’大門口,你待會去找找看。我就在濟世上班,錢不夠,過幾天可以再來找我!”
車伕忙接了大洋,卻又奔“新仙林”而去。
那鄧卓宏和孩子們一直沒下車,火也沒熄,掛檔就直奔徐彙區和江蘇搭界的諸翟鎮而去,因為據這三個孩子中最小的孩子說,他那邊有地方住。
這最小的孩子叫“小八”,也就剛剛十歲,據他說卻已經在道上混五六年了。
“我五歲父母就都死了,諸翟鎮的房子是他們留給我的,諸翟鎮是三個區搭界,三不管,有點亂,車開進我家藏起來沒事。我不喜歡住那,我都是跟著六哥七哥,今天又遇到兩個厲害的新哥哥!。”小八人不大,卻也機靈,對兩個新大哥是滿眼崇拜。
赫雨霏吃了藥喝了水,眼見的好,還沒到諸翟鎮就能輕微活動了。
順著著小八指的路,已經能望見小八所說的諸翟鎮了。
這諸翟鎮是個城鄉結合部,村民住的青磚房還都帶著個小院。鄧卓宏問小八道:“小八,家裡有地方停車嗎?”
小八回道:“我家有個小院,就是不知道大門能進得了這輛車嗎。”
鄧卓宏開著車,望見前面這大路右邊有一條小徑,通往一片沒有人煙的荒地,忙往右打了把方向,駛入了這條小徑。
路不寬,車也勉強能過去,鄧卓宏又轉頭問賀泊豪道:“好點了嗎?”
那赫雨霏吃了藥喝了水,已經完全清醒了,就是渾身發酸,聽有人問她,輕聲緩緩的答道:“嗯……沒,事,了。”
聽著赫雨霏沒事了,賀泊豪這才問鄧卓宏道:“卓宏哥,你是怎麼知道雨霏出事了的?”
鄧卓宏覺得這車駛了也有八九百米了,後面還有個小山丘擋著,村民應該發現不了,就停了車,跟賀泊豪聊了起來,道:“那段譽德作惡多端在東平就屠殺了很多進步人士。他這來到上海又和金黃榮狼狽為奸,我奉朋友之託,秘密跟著他,觀察他的行蹤。”
鄧卓宏也已對賀泊豪充分信任了,但是組織上有紀律,不能說的肯定不多說。
這小六接過話來,道:“泊豪哥讓我躲著葉麻子,我想,與其天天躲著他還不如偷偷跟著他,找個機會把他做了。就帶著我的兩個兄弟有事沒事就跟著他。”小六子,說著葉麻子,臉上浮現出與他這個年齡不相符的狠和恨!
聽到葉麻子,那赫雨霏也是怒火中燒,心想: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和我爹爹既是老鄉又是世交,我還天天叔叔長叔叔短的喊著你,你真是人面獸心!”
“這不,上午就發現了葉麻子帶著了這個嫂子。哦,對了,泊豪哥,我喊嫂子還是喊姐姐?嘿嘿!”小六子又問賀泊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