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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稷見桑菀青催促，也不惱怒，而是不急不慢地說道：“這要說起來也是一件奇遇，侄兒有一位同窗與那當年的小藥童同住一條巷子。那小藥童姓劉，他祖父便是那濟世堂有名的劉大夫，聽說猶善婦人科，可惜永和十二年便去世了。而這小藥童的父親聽說從小就不愛行醫，就愛鑽營，可惜忙忙碌碌大半生都無所作為，後面不知怎得就染上了賭博。不過十賭九輸，在劉大夫去世後更是變本加厲，將祖上留下的基業都敗的差不多了。在皇嬸懷孕那年，聽說輸得差點連家中住的祖宅都變賣了。不過後來突然又不賣了，說是他那宮中做藥童的兒子得了貴人賞識，賜了許多銀錢給他，便將債還上了。再後來，就是聽說小藥童在宮中犯了事畏罪自殺了，他那父母也不見了蹤影。”
李稷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順手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桑菀青撇了撇嘴道：“這不就和當初的結果一樣麼？那宮中貴人便是鄭美人，鄭美人賞了銀錢給那小藥童，讓他給姨母的湯藥中下返魂草。小藥童見東窗事發，便畏罪自殺了。”
李稷將茶杯放下，復又說道：“聽我那同窗說，小藥童父母不見的頭一晚，半夜是有人隱隱約約聽得他家中有人求救的，只是不過一會兒便沒了聲響。”
憑著前世看小說的經驗，桑菀青頓時明白了過來，道：“你是說，他父母不是被人藏了起來，而是，被滅口了？”
李稷聽了桑菀青的話，贊同地點了點頭。
曹皇后聽了李稷如此說，問道：“除了這些你可是還查到了別的事情？”
李稷見曹皇后問起，又接著說道：“聽我那同窗說，小藥童隔壁那個院子原本因為主家不在經常原是荒著的，今年因著年紀大了，便想著要落葉歸根，就找了人來翻新院子。卻不想他家後院挖出了兩具屍骨，經過仵作與周邊街坊的認定，這兩具屍骨正是那小藥童的父母。”
說到此處，李稷頓了頓，從懷中拿出了一根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香瓜簪遞給了曹皇后，曹皇后將簪子接過仔細看了看，道：“這簪子，不就是當年常嬤嬤來長秋宮那日，本宮賞賜給她的麼？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李稷回道：“這簪子是隨著屍骨一起挖出來的，想來當初殺害他們的歹人急著儘快掩埋他們的蹤跡，沒有搜身，便被一起埋了下去。侄兒也是看著這簪子有些眼熟，見它做工精巧，似是宮中之物，便拿進宮來給皇嬸瞧瞧。為免打草驚蛇，侄兒特給京兆府那邊打過了招呼，讓他們不要將這個物件報上去。既然得了皇嬸的肯定，待會侄兒還要去皇伯那邊細細回稟一番。”
曹皇后聽得李稷如此說，腦中早已一團亂麻。若當初這背後之人是常嬤嬤，她實在想不出常嬤嬤能有什麼理由害她？害她對常嬤嬤又有什麼好處？
而後，她又想起了當初自己難產一事，讓她多吃也是常嬤嬤說的，說是如此可讓誕下的胎兒比一般的健碩，也好養活。可是那樣也是增加了她難產的風險，更有甚者，龍胎無法平安誕生，胎死腹中，一屍兩命！
如此看來，常嬤嬤明顯是針對她以及當時腹中的胎兒而來！想到此處，曹皇后臉色一片煞白。
常嬤嬤若是趙太后的親信，斷斷做不出傷害中宮皇后與龍嗣的事情，因為這樣也是傷了國本，對李禎沒有任何好處。除非，除非常嬤嬤早就被其他人收買，若是如此，那麼曹皇后若是突然崩了或者腹中胎兒保不住，對誰有利，誰便有嫌疑。
桑菀青也想到了此處，道：“這麼看來，陳淑妃與許賢妃的嫌疑最大！可是他們也沒有皇子，就算姨母出事，他們也不能更進一步。”
聽得桑菀青如此說，曹皇后不贊同地說道：“不，雖然當初沒有子嗣，不能保證往後幾年他們也沒有。只要本宮不能平安誕下嫡子，那麼她們就一直有機會！能不能當皇后不重要，重要的是……”
曹皇后指了指慈寧宮方向。
曹皇后穩坐中宮多年，與李禎感情深厚，雖這幾年兩人關係淡了，但好歹也能相敬如賓。且曹皇后在朝中素有賢名，就算沒有嫡子，也不能隨意廢后。而且當初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李禎是想將李稷過繼給曹皇后當嫡子的。
那麼不管曹皇后有沒有皇子，後宮其他的人都沒有機會坐上鳳位。可若是曹皇后沒有嫡子，後宮其他妃嬪順利給皇上誕下了皇子，那麼她們便多了一份勝算。就算最後皇上龍馭並天，曹皇后成了太后，若他們誕下的皇子繼承了皇位，那結果也是不同的。
而且皇上的直系血親與過繼過來的李稷，肯定還是直系血親勝算更大。
這也是為何那背後之人要找鄭美人下手的原因，宮中唯一的皇子乃鄭美人所出，從鄭美人下手，不論曹皇后是否出事，最後被查出的都只會是鄭美人。
鄭美人若是因為此事倒下，那麼李禎定會對李和也會厭上幾分，甚至李和可能直接因此失了聖心，沒有繼位的可能。就算李禎沒有鄭美人而連帶著將李和也厭惡上，鄭美人也會成為李和身上一個洗不去的汙點。
這背後之人，心機之深，每個人、每一步都在她的計劃當中。而且現在看來，她又何曾沒有成功？李和確確實實因為鄭美人謀害皇嗣一事而被皇上李禎所憎惡，不出意外，以後根本就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
只是當初沒有算到的就是桑菀青的嗅覺太過敏感，預料之外的讓曹皇后因此躲過了這一劫，併成功誕下了太子李秉。
“可若果真如此的話，那背後之人連著兩次都未曾得逞，怎麼會善罷甘休呢？”桑菀青略帶疑惑的問道。
李稷否定道：“不，不是兩次，是三次，還有一次便是為太子殿下辦滿月酒的那次，只是恰巧又被你碰見了。”說著，李稷又看了桑菀青一眼，心裡想著或許前世桑菀青的死，也並不是意外。
桑菀青聽得李稷如此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裡想著，自己連著破壞了對方的兩次行動，對方到現在都沒有將自己滅口，也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好還是人家大人有大量放過了自己。
不過桑菀青還是有些事沒有想通，道：“可是為何滿月酒之後到現在就風平浪靜了？”太子李秉自滿月酒之後，倒並未受到其餘暗算了。
李稷分析道：“或許是因為滿月酒之後皇伯加重了長秋宮的防守，太子殿下身邊的人手更是由皇伯親自挑選的，讓對方沒有了可乘之機。而且……”
說到此處，李稷不好再說下去，便看向了曹皇后。
曹皇后心領會神，繼續補充道：“這宮中自秉兒出生之後，除了薛美人順利誕下了四公主，便再無其餘皇嗣誕下。就算皇上這幾年也召了些人進宮，可也無人懷孕，或許那人也因此歇了心思。”
桑菀青聽得曹皇后如此說，總覺得理由有些許牽強，但又找不出哪裡有毛病，便也認定了曹皇后的說法，此事暫且不提。
只說李稷去了御書房將此事一五一十給皇上李禎秉明後，李禎發了好大一場脾氣。這背後之人好心機、好計謀，當初他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沒有查出什麼線索。
可如今就算物證擺了出來，常嬤嬤早已去世幾年，哪裡還能再查出什麼？
不過今日之事倒也不是一無所獲，李禎盯著李稷神色莫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