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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尷尬的把臉藏到書本後面,可夢境帶來的恐懼並未消散殆盡,她的心臟因恐懼狂跳過後變得極其脆弱,乃至身體都變得虛弱無比。
艱難熬到午休,她給西點完外賣,走到燦爛的日光中,那煎熬她一整個上午的恐懼這才消散殆盡,吃過午飯,她已經毫無睡意,打算趁這段時間去修理店看看,還能不能修一下被西弄壞的手機。
但剛上公交,她便眼前一黑,摔在了車廂裡。
等醒來時,發現自已躺在一個乾淨整潔,散發著日光曬過後乾燥舒爽味道的房間裡,她茫然的打量具有男孩子韻味的房間,不知自已身在何處。
早間的頭痛欲裂以及四肢痠軟已經消散殆盡,但身體還是很疲憊,想再躺一躺。
蘇芟根本無法在這麼陌生的地方躺下去,掀開被子下了床,朝房間外走了出去。
“哎呀,炎姐姐,你別生氣了嘛,我知道錯了。”
門剛開啟一條縫,就看到個子高挑的少年朗著一身黑色,領口處有紅色結福扣的衣,拉著一位年輕的女子在撒嬌。
蘇芟覺得有些尷尬,打算把門關上,裝作自已什麼都沒看見,奈何少年聽到了開門聲,轉過頭來燦爛的笑到:“蘇同學,你醒了嗎?”
蘇芟只好忍住強烈的尷尬,將門徹底開啟,目光緊張的停留在兩人緊握的手上一瞬,又快速移開:“我……”
少年似乎並不覺得尷尬,鬆開女子的手,開心的走到蘇芟面前。
他今天沒有戴口罩,露出一張完整的臉來,青澀又漂亮的一張臉,只是略顯蒼白,帶著幾分病態。
“你感覺好些了嗎?”
白巖問到。
蘇芟點點頭,目光不經意落回到他身後的女子身上,便被對方一雙血色的瞳仁嚇了一跳,不自主往後退去,後背猛力撞在門上。
哐噹一聲,響在寂靜的屋子裡。
“你怎麼了?蘇同學!”
白巖擔憂的伸手過來扶她。
蘇芟本能的牴觸,往後躲了一下,白巖雙手尷尬的停在半空。過了片刻,他收回手訕笑:“哎呀,你沒事吧?有沒有磕到哪裡?”
蘇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緊張的盯著那女子,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女子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隨後勾唇笑了笑,對白巖說到:“看來是我嚇到你這位同學了,那麼我就先走了,記得好好吃藥,還有,千萬不要把這件衣服脫下來。”
說罷她轉身下了樓。
白巖聞言追了過去:“你好歹吃了晚飯再走啊!”
可女子已經出了門,消失在了樹影婆娑中。
白巖無奈聳肩,回頭衝蘇芟眨眼笑到:“那位是我的家庭醫生炎姐姐,今天我在公交車上遇到你,你燒得好厲害,我叫了你好幾聲都不答應,然後就暈倒在車上了,可把我嚇壞了。”
蘇芟明白了自已到這裡的原因,伸手去摸口袋,觸手空空如也。
手機不在包裡。
“我的手機……”她小聲喃喃了句。
白巖一拍腦袋:“我這就去幫你拿。”
說完衝回房間,把蘇芟套著草綠色太空人手機殼的手機遞到她面前。
“謝謝。”蘇芟接過手機,道了句謝,飛快解鎖,然後趕緊給西點外賣,一系列事情做完,這才又抬頭看向白巖,而對方正等待著她,中途並未開口詢問,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都是溫柔與懂事。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你把我送到醫院就好,不用這麼麻煩的……”
畢竟睡在男孩子的房間裡,怎麼說都讓人覺得彆扭。
白巖彎眼笑了笑:“那還不是因為炎姐姐醫術讓人信得過,再有,我也著實不方便去醫院的,只能帶你回來了,對啦,剛好到晚飯時間啦,你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
“這就不用了……”
呆在陌生人家裡,蘇芟頓覺哪兒哪兒都彆扭,只想早早回去。
白巖不由分說,繞到她身後推著她的肩下樓:“你不用那麼客氣,難得有同學來我家,我好開心的!”
“而且也只有在這裡,我才可以不用戴口罩,別提有多舒服了。”
蘇芟僵直著背就這麼被她推下了樓,拒絕的話也因社恐而怎麼也再說出口。
不過一提起那位白巖口中的炎姐姐,她心裡難免有些惶恐,小心翼翼的問到:“那位炎姐姐,是醫生嗎?”
白巖用力點頭:“嗯嗯,聽我媽媽說我六歲那年她就毛遂自薦上門到我家做醫生了,我打小身體不好,各大醫院都去過了,甚至醫院都下了病危通知,都是炎姐姐把我救了回來,可以說她不僅是我的醫生,還是我的恩人。”
到客廳坐下,白巖給她倒了一杯果茶:“晚飯馬上就好了,你稍等一下。”
“謝謝……”
蘇芟拘謹的接過茶杯,小聲道了謝。
白巖笑起來:“你不用那麼客氣。”
“對了……那個,請問一下,你們家的洗手間,在哪兒?”蘇芟淺嘗了一口茶,隨即左顧右盼,十分別扭的問了句。
白巖並未感到有什麼異樣,只隨手指向門外:“這是老房子改的,當初沒在室內設計洗手間,所以洗手間在外頭,出門右邊小路盡頭。”
蘇芟道了聲謝,急匆匆走向屋外,樹影婆娑下,石頭堆砌的小路佈滿了青苔。
她找到白巖口中的小道,走到小路盡頭,找到了洗手間。
她應該睡了很長時間,而且還被掛了水,所以才會突然那麼急。
走出洗手間,正往回走的時候,突然看到前方的路上立著白巖口中的炎姐姐,她退去了一身便攜的休閒裝束,穿一身紅衣,長長的發別了支火紅的蝶簪。
她用一雙血色的瞳仁,定定看著蘇芟。
蘇芟頓覺寒毛倒豎,驚恐的連連後退。
“你……”
炎姐姐卻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跌坐在地上。
蘇芟見狀,一時有些擔心,但又不敢上前檢視她的狀況。
炎姐姐捂住胸口,一張臉蒼白如紙。
“結界被破了,你要擔心!”
“結界?”
蘇芟困惑於她所提字眼,正思忖間,天邊最後一絲日光落下了山頭,森林裡陷入將夜的黑,一聲雞鳴在寂靜的林子裡突兀的傳了出來。
聽到這聲音,炎姐姐眼中滿是警惕,轉頭看向雞鳴方向,一步一步往蘇芟退去。
此時一陣血色的霧從森林深處瀰漫過來,轉瞬將蘇芟籠罩在血色中。
這樣的場景,不由得讓蘇芟感覺到驚恐,她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但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這下她也感覺到威脅不是來自於炎姐姐,而是別的妖物,她慌張的跑過去,扶起跌倒的炎姐姐。
“這是怎麼回事?”
“桀桀桀桀……”
說話間,血色的迷霧中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一陣怪笑,蘇芟聽得頭皮發麻,心裡生出一種念想,那就是跑,跑得越快越好,跑出這陣迷霧才好。
炎姐姐拉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那是惝鵂鳥。”
炎姐姐說到。
“鳥?”
蘇芟疑惑,什麼鳥竟能發出如此怪異,叫人寒毛倒豎的笑聲?
“你見過的。”
炎姐姐淡淡說了句。
蘇芟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天來找手鍊時,遇見白巖抱著一隻,有著豔麗羽毛的山雞。
“它不會是……”
“正是。”
蘇芟當時就覺得那雞很怪異,只不過當時沒看出什麼來,便沒說什麼。
如今才明白,白巖撿了個不得了的東西回家,順帶還搭上了自已。
真有口難說,有苦難言。
“現在怎麼辦?”
蘇芟看著茫茫血霧,不知如何是好。
打從記事起,經歷過不少大大小小的妖物,可都沒有哪一個像如今這隻蠻橫不講理,且殺氣騰騰。
“桀桀桀桀……”
“我來了呢。”
又一陣怪笑傳來,蘇芟聽到翅膀拍打的聲音,與此同時,一陣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待陣風過後,血色的霧氣中,一團龐大的黑影扇動著巨大的翅膀,停在了一棵和它比起來,顯得十分渺小的樹上。
炎姐姐強撐起身子,把蘇芟護在了身後,目光恐懼又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妖物。
“桀桀……”
那團黑影笑了笑,翅膀用力一扇,化為一道殘影朝著宅子裡飛去了。
“啊巖!”炎姐姐見狀,大喊一聲白巖的名字,朝著宅子裡跑了進去,留下蘇芟一人立在陰森森的血色霧氣中。
她不敢多呆,朝宅子方向跑去,洗手間並不遠,只隔著一小道彎,潺潺的河流響在石頭砌成的小道下,不過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此時的林子中靜悄悄一片,只有蘇芟的呼吸與腳步聲。
蘇芟驀地停下腳步,她終於發現周圍的不對勁,白巖的家確實處在林子裡,可這個林子在迷霧中變了模樣,是一望無際的平緩密林,與山坡上的雨林完全對不上。
“呵,管你是妖魔還是神仙,既然存在,就給我出來。”
寂靜的山林間,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說話聲,同時蘇芟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讓她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緊張了起來。
而那說話的人,就在她身側,與她只隔著一棵不知名的參天巨樹。
儘管很害怕,蘇芟仍舊控制不住自已雙腳,一步一步走向說話的人。